比起景容还活着这件事,林朝生的重点反倒是:“你的新娘子竟然真的是少主?” 毕竟他们昨日才刚见过,而且连温故抱景容的姿势都没有变换半分,唯一的区别就是景容穿的不是婚服。 林朝生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们两个真的成亲了?” 温故:“……” 这个是重点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温故就有点无语。 “可是少主你……”林朝生的脑子显然又一次陷入了微醺状态,“可是少主……” 说着“啊”了一声,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忙道:“主子呢?主子没留在界方镇,我怀疑他要对……” 话还没说完,一道掌风就狠狠劈在了他的后颈。 在他身后,巫苏缓缓收回手,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师兄怎么会来这里?主子不是把他支去看守禁术了吗……” 如此看来,林朝生跟景辞竟然不是一路的。 可事情也变得麻烦起来了,巫苏在前,横竖是没得跑了。温故下意识往后退,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景辞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一手按住后脑,一手用剑指着温故的方向,吼道:“杀了他!” 见景辞这般狼狈,巫苏下意识一愣,景辞急得催促了起来:“我说,杀了景容!” 巫苏这才回过神。举起剑,这一剑举得快,却一举上去就停住了,顿在空中迟迟不往下落。 巫苏在迟疑。 大好机会,却又不知道在迟疑些什么。 见巫苏是这个反应,景辞恨道:“没用的东西!” 不管巫苏在迟疑些什么,至少证明面前似乎不是死路。 温故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再次试着往前走,试图走出院子。但很快他就又停住了。 只见巫苏缓缓走进来,脸色冰冷异常,有了点视死如归的意味在里头。只见他握紧剑,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景容,然后将目光放在温故身上。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只是这一次,巫苏已经没了迟疑。 另一边的景辞扶墙往这边走来,凝起个泛着痛意的笑脸:“容儿,你逃不掉了。” 一面是巫苏,一面是景辞,温故一退再退。 眼看无路可退之际,巫苏对准他们挥剑而下。 这一剑往下挥的时候,景辞还在艰难地往这边走,见状神色一滞,下意识喝道:“住手!” 他没想到巫苏出剑这般快,更没想到巫苏会下这么重的手。 可已经来不及了。 明明只是一介外门弟子,出剑的速度却如此惊人。 剑气落下的瞬间,温故转身跃进厨房,“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关门的动静太大,连原本开着的窗子都落下来稳稳关住。 剑气扑了空,只在厚重的门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好在温故反应快,这位置又正好离厨房近,才能顺利逃脱。尽管如此,这道剑意还是穿过木门,打在了温故的背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没人知道,在无人注意的暗处,缕缕黑气升腾涌动,沿着地面早已攀上了巫苏的身体。 那一剑本落不到他们身上的,只是没想到温故不按常理出牌,在这种紧要关头都能找到绝处逢生的路。 也没关系,结果大差不差。 温故背靠木门,缓缓跪坐下来:“锁下门,小少主。” 这道声音极轻,景容听出了话里的虚弱,一边摸过去插上插销,一边抬眼,一看就看到温故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忙道:“你怎么啦?” 就算那道剑意穿透过来打在温故身上,也不该是这样的。 常人受不起剑意是事实,但那力量已经被他化去了十之八九,怎么还会这样? 难道温故一点都沾不得吗? 温故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眼皮就变得沉重不已,身体不自觉往一旁倒去,然后失去了意识。 屋外。 巫苏举起剑,厚重的灵力汇聚其中,再次对准木门。 区区木门,一剑就能碎了它。 他正要往下挥,却不想景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对着他狠狠踹了一脚:“谁让你对温故下手的?” 巫苏被踹倒在地,腿上疼痛难忍,他抬起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辞。 景辞头很晕,他站不稳,却还是挪到巫苏面前,再次不留情地踢了下去,肚子,胸口,哪里脆弱就往哪里踢。 “你没听到我让你杀的是景容吗?” “我让你杀温故了吗?” “狗东西,你死一万次都抵不上他一条命!” “……” 景辞一遍一遍地骂,一脚一脚地踢打。 他气极了。 什么下贱玩意,也配杀他的人。 踢着踢着,景辞收了脚,这样的踢打本该是很痛的,可他看到巫苏在笑。 停下动作后,景辞渐渐恢复了理智。 巫苏或许没有针对温故,只是难免会伤及他,只要一想到温故可能会死,景辞就忍不住。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杀死景容,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狠戾。 ----
第22章 温故做了一个梦, 他不记得梦的内容,但他知道是个很长的梦。 可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梦。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身旁的景容坐在矮木凳上, 单手撑脸抵在床边, 眼睛却没有看他。 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只见景容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床边, 食指毫无规律地画着圈,这动作看上去好像指尖缠绕着什么, 但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温故恍然了一下, 他记得刚才好像, 景辞要杀他们。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景辞放过他们了? 但,怎么可能?景辞恨不得杀景容而后快, 而景容现在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 “少主, ”一名弟子站在门外, 俯身行礼, 道:“家主又催了。” 闻言,景容轻抬眼皮, 没有回应。他转过头, 见温故醒了,冷淡的表情倏然变得生动起来。 原来, 就在景辞打算破门而入之时, 家主突然造访。 来得毫无征兆。 景辞还想隐瞒景容在这里, 没想到林朝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从泥地里爬起来, 挥舞着肮脏的衣袖, 急吼吼地冲家主大喊:“少主……少主在这里……” 除了景容之外,景辞这辈子没这么想杀掉一个人。 温故从床上坐起,浑身仍觉乏力。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好像终于能把景容送走了,他喜不自胜,笑意染上眉梢,对景容道:“你是不是要回景家了?” 温故脸上的笑意太暖人,逼得景容的好脸色硬生生垮了下来:“你好像很想让我走。” 然后在景容不悦的目光里,温故微笑着,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 景容怔得快要说不出话。这还是温故头一次这么直白地承认一件事,以往一遇到点什么事,温故总是避而不谈,或沉默,或微笑,或转移话题。 只有这次,是这么的绝对。 他哪知道,从一开始,温故就想把他给送走,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对温故来说,这得是这么久以来最值得庆祝的一件事了。 只是好歹也朝夕相处这么久,温故又一想,表现得太高兴似乎不太好,更何况景容这人有点敏感,如果察觉到什么,将来不放过他怎么办。 于是温故抬手压了压喉结,迎着景容不悦的脸,劝解道:“回去吧,回去继续做你的少主,你家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这里,不适合你。” “你是不是嫌我麻烦啊……”景容垂下眼,声音闷闷的:“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做的,我不用你扶,也不用你抱,衣服我可以自己洗,我还可以帮你做饭,我……” 他越说越小声,甚至带了点哭腔,到后面几乎听不见声音。 温故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就又来了名弟子,再一次催促了起来:“少主,家主又催了。” 景容置若罔闻,只听外面的弟子接着道:“家主说您若再不走,就即刻传信让夫人亲自来请您。” 这一次,景容终于给了外面的人一点反应,转头看了出去。那名弟子对着景容恭敬地行了一下礼,才默默退下。 对温故来说,也不是时不时都会想得起原作内容的,只有在这种特殊提示下,才会想起一些片段。 他想起来,景容对那位母亲是很珍视的。 长久的静默之后,温故缓声说道:“我送你出去。” 看着温故病恹恹的身体,景容长睫微颤,这一次没再提要留下的事,而是问:“你行吗?” 这话温故就不爱听,他当即起身下床,俯身一把就将景容横抱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恍惚了一阵,头上好像有几颗星星在环绕,却还是嘴硬道:“你看我行吗?” 景容没搭话,温故也没在意,抱起他就往外走。 他急着往外走的样子,让景容的眼眸暗了又暗。 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被横在中间的什么东西差点绊了一跤,本以为是山间野蛇,温故还有点后怕,一看结果发现是景辞。 景辞呆坐在地上,忽然被踢了一脚,下意识抬起头来。 这脚一绊,绊了个六目相对。 温故最先收回目光,慢悠悠地继续走,边走边赶人:“坐着干什么,还不走?” 经过这件事,原主跟景辞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情分算是被嚯嚯完了。反正这层纱也破了,温故也不想装了。 俩瘟神,一起送走。 与温故不同的是,景容一直平静地看着景辞,直到景辞感觉到什么,也看向景容之后,景容的目光才变了变。 他嘴角微扬,目光里带了丝一眼就能瞧出来的挑衅。 他就那样看着景辞,丝毫没有察觉到温故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小布袋被放进怀里,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景容问道。 温故微微一笑:“特产,路上吃。” 景容本想打开看看布袋子里装的什么,可他的手刚抬起半分,复又落了下去,重新搭在温故肩头。 挽着温故脖子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院门口两边的弟子见温故过来,低头将门打开,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半分。 举手投足间全是恭敬,可见平日就是这般模样,家主身边的人果然是不一样。 一辆颇为雅致的马车停在道上,一旁站着个身披深色锦袍的高挑男人,听到声响,那人转过头来,眉目深邃,长相颇为俊朗,那张脸与景辞有几分相似,更显成熟,却看不出实际年岁。 正是家主。 家主浑身上下透着股从容自若,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些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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