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忌斜睨了他一眼。 “本王是他的亲王叔,叫一声小崽子怎么了?” 双喜肩膀往下一塌,自打上次他家王爷病愈后,性情愈发难琢磨了,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听说将军府那老虔婆给镇远将军塞了两个极为标致的女人,说是收了做通房......”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过,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只剩两扇门兀自在空气里晃悠着,徐知忌的身影已经融进了夜色里。 他急忙追了出去,“王爷,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将军府。” 徐知忌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通房,他要是敢收通房,他就...... 他心里又急又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狠话来。 咔擦? 又觉得真要这么做了,那他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呢? 双喜小跑着劝道:“天色已晚,此时去拜访怕是不妥,不如明儿一早......”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徐知忌那冷冷的目光,他吓的缩了缩脖子。 “那奴才陪王爷一起......” ....... 丁弃从寿安堂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两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肌肤白嫩,水葱一样的,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丁弃的后面,这是丁老太太房里的人,是家生子,他原想将人给打发走的。 可两姑娘只咬着唇默默掉泪。 丁弃一时也没了办法,他回了房,猛灌下一壶茶水,想着实在不行今儿晚上便出去巡夜,顺带看看京城的治安,可刚站起身来,就见一道身影跟狂风似的卷了近来。 男人直接到了他的跟前,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丁弃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热气,以及因为赶路而急促起伏的胸膛所带来的热度,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跟徐知忌拉开距离。 谁知他退一步,徐知忌便进一步,他退两步,徐知忌便进两步。 最后退无可退,他竟被挤在了墙角处,他认命似的问道:“深更半夜,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你要收通房了,本王特来恭喜。” 徐知忌咬牙切齿的说着,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花来。 恭喜? 丁弃一头雾水,瞧他那表情,那是来恭喜的吗?那是来吃人的吧。 徐知忌见他不言语,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姑娘,“按理说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人该是伶俐可人的,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上前伺候咱们大将军梳洗就寝?” 那两年轻姑娘对视了一眼,知道眼前之人得罪不起,便福身应了是。 两人正要上前伺候丁弃宽衣,谁知丁弃跟老鼠见着猫似的,逃也似的出了门。 “我还有公务在身。” 瞧着男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徐知忌展颜一笑。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他转身时面色已冷若冰霜,“他是我的人,识相的就自己请去,要是本王动手,只怕就得横着出去了。” 说完也不理两人,对着双喜道:“本王今天兴致好,去丁庚武的院子里讨杯水酒喝。”
第十五章 、人啊,总得吃点亏才会学乖 丁庚武正搂着小妾在院子里喂酒,小妾是他上个月新纳进门的,这小妾原是妓馆里的人,偶然间认得了丁家老二,自以为得了所依,便使劲了浑身解数将人留住。 按理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偶去喝个花酒倒也无妨,也是风流韵事一桩,可取妓女入门那是万万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丁老太太听闻此事,气的一个倒仰,险些昏死过去,奈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抢先一步躺了下去,撑腿划手的耍无赖,大不成个体统,更扬言要是不把人娶回家,他就绝食。 丁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应下了。 让人去妓管院里将那女人的身契拿了回来,又托人假办了良民的身份,然后一抬小轿从丁府的侧门抬了进来。 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此时正对着院子里的那株海棠口对口的喂酒,下人匆忙来报的时候,丁庚武还以为自己喝多听岔了。 他半眯着眼睛,“啊?” 小厮又道:“摄政王正往咱们小院来,说要找二爷喝酒呢!” 丁庚武慌忙搂了搂敞开的衣服,腰带刚刚系上,人已经到了,院子里点着灯,男人身形颀长,自暗影里走来,姿态潇洒,眉眼俊俏,唇角似笑非笑。 “倒是本王来的不巧了,扰了二哥的好事了。” 徐知忌自顾自的走到矮几前坐下,自斟自饮了一杯,“二哥真是风月场中的好手啊,如此良夜,对花饮酒,美人在怀,真是痛快......” 二哥? 丁庚武抹了把脸,他跟他很熟吗? 这一声二哥从何而来?只他虽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如今京中摄政王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们从前并无交集,好好的怎么深夜跑到他院里来了? “王爷......” 他拱手行了一礼,徐知忌抬了抬手,看了他一眼,丁庚武了然,将院中的人都遣了出去,“王爷?” “你可知你们兄弟姐妹几人,你娘唯独偏爱你多些?” 徐知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杯身上画着兰草的图案,见丁庚武面有疑色,他直言道:“连娶妓女进门这样的事你娘都能点头,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丁庚武:“???” 那是他用的苦肉计罢了,还能为什么? 徐知忌其实有点欣赏这样无知无觉的人,至少这样的人活的开心自在,无拘无束。 “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本王都见过,其余三个都有些像丁老将军,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或是下巴,只你......” 他定定的望了过去,“似乎半分都不像老将军,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些什么吗?” 丁庚武脸上陪着的笑脸敛去,不悦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徐知忌起身离开,“大家子里谁家还没点污糟事呢,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丁老太太。” 刚出了院门,就看到急急赶来的丁老太太。 老人家走的急,鬓角散落些了碎发,呼吸也急促了,丝毫没了平日里的仪态,徐知忌莞尔一笑,笑容纯良,毫无攻击力。 “丁老太太莫及,夜色深重,若是摔着就不好了,横竖秘密总有见天日的时候,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丁老太太伸手指着他,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知忌施施然的往外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语气平淡道:“本王警告过你的,可惜你不听啊,人啊,总得吃了亏,才会乖一些。” 丁老太太惊住,只觉后背有一条黏腻的蛇爬过。 “你...你是魔鬼......弃儿最听我的话,你就不怕......” “哐当!”一声闷响,小院里传来砸东西的声响,徐知忌头也没回,只轻声道:“这会子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怎么跟里面那位你最爱的小儿子解释吧。” 丁老太太的心口剧烈起伏着。 “只要我在一日,你就休想进我丁家的门。”
第十六章 、就只一声轻飘飘的谢? 夜色迷蒙,微风徐徐。 “王爷,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双喜见自家王爷脚下轻快,嘴角噙笑,不由担心起来,饶是丁家老太太只是丁弃的义母,可到底也是长辈,而且丁弃那直不隆冬的性子,被丁老太太一挑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徐知忌却一点都不担心。 丁家老太太一个后宅妇人罢了,朝堂上的大事都难不倒他,更何况是这点小事,丁老太太不顾他的威胁,转脸就往丁弃房里塞人,无非是料定他会投鼠忌器罢了。 可他偏不。 这一世丁弃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至于何时成为他的人,怎样成为他的人,且边走边看吧,不过是过程复杂些罢了。 丁老太太不在乎丁家,不在乎她其他的儿女,那他就拿她最在乎的小试牛刀,也好叫她长点教训。 丁庚武虽是个闲散性子,可一旦知晓自己身世,又怎么轻易原谅? 双喜觉得自家王爷太过乐观了,又叹了口气,“都说狗急跳墙呢,要是丁老太太......” 徐知忌顿了一下,斜睨了他一眼。 “她就算再蹦跶又能如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笑话。清冷的月色投在男人绝美的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神秘而魅惑,自信且优雅。 双喜憨憨一笑。 “那是,那是......” 先帝新丧,原先取消的宵禁又实行了起来,到了晚间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将士巡逻而过,脚步声和铠甲的摩擦声在街道上格外的响亮。 虽说国丧其间,严禁饮酒寻欢,奈何今上太过年幼,诸王又都赖在京中不走,诸位王爷手下的家臣和将士在京中难免会放肆,不服管束。 主少国疑,满朝又没个可以震慑群臣的人,诸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有乐声飘了过来,徐知忌看了眼长安乐坊的方向,那里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销金窟,有靡靡的乐声,有最柔美的舞,有最好的酒...... “他去哪儿了?” 双喜瞧着男人眉间似有疲态,“白日里丁将军接了兵符,并未立马去接手京中的防卫,而且带着随从在京中转了转,这会想必也在城中乱逛呢。” 乱逛? 他哪里是乱逛,徐知忌钻进了马车里,闭目养神,看来丁弃倒也不笨,他久在边地,在京中毫无根基,乍然接手京中所有防卫,定会有人不服。 马车辘辘,行在青石板的路上,留下一长串的清脆响声。 快到王府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双喜在车帘外轻声道:“大将军似乎一早就在这等您呢。” 徐知忌睁开了眼睛,眸底笑意难掩,他撩开了帘子一角,见男人站的有些远,于是揶揄道:“难道我是吃人的兽,能吃了你不成?” 丁弃脚下似乎钉了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抱拳道了声谢。 “就只一声轻飘飘的谢?”徐知忌的声音轻柔,话音里带着俏皮,见丁弃依旧板着一张脸,便也正经了起来,“我也不能日日都去你们家,接下来你预备如何?难道日日躲在外头?” 丁弃不语。 徐知忌轻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得他替他醒着神,操着心。 “丁老太太身体抱恙,你把你房里的人都送去她屋里伺候着吧,也是你的一片孝心。”说完也不看丁弃,只打了个哈欠,“本王累了,回吧。”
第十七章 、手脚轻点 “本王累了,回吧。” 声音和软,尾音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慢慢垂下的眼帘里含着嗔怪与幽怨,像极了婆娘冲着自家汉子抛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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