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高束起的墨发微散,只松松垮垮系了一根发带。 摇椅微晃,他坐卧其上。 目光落在书中,神色淡然,气质清和。 似枕山栖谷,餐云卧石的隐士。 方问黎闻声看过来。 见是他们,顿时笑了起来。 像凛冽的寒冬瞬间转为春花烂漫的暖春,温温柔柔的。 眼中传递出的欢喜灼得陶青鱼心中发烫。 “回来了。” “愣着做什么?” 方问黎放下书,缓步走来。 三叔似没察觉他俩间的气氛,像头老牛吭哧吭哧绕过两人去放板车。 陶青鱼看着眼中逐渐放大的脸,眼皮一跳。 他伸手挡在那双招人的凤眼前。 方问黎看着眼前哥儿手心的掌纹,他轻笑一声。 拉下哥儿的手握在掌心,他对陶兴旺道:“三叔先坐着喝杯茶,饭菜马上就好。” 陶兴旺老实笑着摆手:“我自个儿晓得。” 他也不客气,翻开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忙了一上午,带来的水壶早空了,他现在也渴得很。 方问黎拉着哥儿去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见哥儿又盯着他发呆,方问黎笑意放大。 “为夫伺候夫郎洗手。” 陶青鱼骤然回神。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脸瞬间变得绯红。 见人还笑看着自己,陶青鱼喉结滚了滚,错开人视线慌慌张张接过他手中的木盆出去。 “三叔,洗、洗手。” 方问黎听到哥儿紧张的声音,眼波流转,长眉一挑。 原来夫郎也喜欢好颜色。 他低笑出声。 可忽然间,眼底又浮上几分阴郁。 也不知是不是该是庆幸,他那对爹娘给他生了一张好皮囊。
第53章 陶兴旺用过午饭推着板车回去。 陶青鱼下意识跟着一起, 走到门边却被拉住。 方问黎手掌轻易将哥儿胳膊圈了一圈。对上哥儿疑惑的眼神,他将人拉入怀中,手掌顺势把住哥儿的腰。 声音微沉问:“去哪儿?” “回……”陶青鱼顿住。 他心虚看了眼方问黎, 立马转头冲着他三叔道:“三叔慢走啊!” 院中大门一关,屋里只剩他两人。 陶青鱼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蹭脸,仍记得昨晚方问黎追到陶家找他的样子。 他拍了拍腰上的手, 乖巧笑道:“我不走。” 方问黎面色不变,低哼一声。 陶青鱼:哼什么哼, 还傲娇。 陶青鱼反手拉着人往屋里去。 路过石桌, 陶青鱼将桌上方问黎刚刚看过的书拿上。 方问黎另一只手也搭上哥儿的腰, 像个犯懒的狮子猫,整个趴在哥儿背上。 陶青鱼被他垂下来的长发弄得侧脸痒痒。 他顺手勾了一根握在手上,触感丝滑透着微凉。 陶青鱼下意识将手收紧,方问黎脑袋一偏, 干脆枕在哥儿肩上。 陶青鱼吸了口气,沉沉道:“方问黎,你不知道你很重吗?” 方问黎蹭了蹭哥儿的脖子。 “又没让夫郎背。”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陶青鱼没好气道。 方问黎闻言直起身。 陶青鱼还没来得及感慨总算轻松了些, 腰上一紧, 便被方问黎横抱起。 他勾住男人肩膀, 面上错愕。 “方问黎。”陶青鱼还抓着方问黎的头发。 “嗯?” 陶青鱼动了动腿, 热气直冲脑门。他红着脸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青天白日的,想做什么! 方问黎:“不放。” 陶青鱼抓着他的头发轻扯。 方问黎偏头, 温柔看着他。里面的纵容要把人溺死。 陶青鱼别开眼, 耳根发红。 看着手里绸缎一样的墨发, 手指勾缠着顺了顺, 忽然就舍不得了。 方问黎将人放在床边,又找了寑衣放在哥儿身边。 陶青鱼瞪了他一眼飞快抓了衣服背对过去, 几下脱了衣裳,往身上套。 方问黎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目光从哥儿光裸的背脊划过,看那脊骨如珠,藏在皮肉之中。 视线顺着那明显的腰窝,微微一顿。 又要往下,却只堪堪瞥了一眼挺翘的臀线,便被寑衣盖住。 他眼色微深。 哥儿换衣服不避着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陶青鱼换好衣服转身,就见方问黎站在床沿紧盯着他,眼里泛着暗光。像好几天没吃过肉的饿狼,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他忐忑问。 方问黎坐上床沿,将外面松松垮垮的衣服一脱。随后勾着哥儿的腰,撩起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他鼻尖贴着哥儿脖子,感受到跳得略快的脉搏。 明明会对他害羞,但有时做的事又大胆得很。 方问黎呼吸微急。 唇角触碰哥儿的颈皮,看他从紧张到放松,又忽然张嘴咬住他脖子。 陶青鱼闷哼一声,忙道:“我错了!” 方问黎缓缓松开唇,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错哪儿了?” “不……不知道。” 方问黎哑然失笑。 他无奈一叹,将哥儿团在怀中。 “小傻子,睡吧。” “你才小傻子。”陶青鱼虽大多时候说不过他,但能说过的时候绝不认输。 方问黎:“嗯,小傻子。” 他声音慵懒,低低沉沉也悦耳。 陶青鱼感受到被他身上的冷香包裹,默默揪住方问黎的衣服。 习惯性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方问黎顺着哥儿的发丝,然后看到被剪了的那一缕。 他将那黑发摊在手心,手指勾缠。 结发为夫夫。 生同衾,死同穴。 * 这一觉该是睡得舒服的。 但两人意识刚刚迷糊,院门忽然被敲响。 声音又急又响,扰得两人同时惊醒过来。 “我去开门。” 方问黎几下穿好衣裳。 院门打开,陶兴旺一脸着急站在门外。 方问黎皱眉:“三叔?” 陶兴旺一把抓住方问黎的手,力气大得不行。 方问黎问:“出什么事儿了?” 陶兴旺喘得不行,佝着背缓了好几口气才道:“快,快去医馆。大哥醒了!” 正好穿了衣服出来的陶青鱼一惊,脚下踉跄。 方问黎:“阿修!套马车!” 阿修也是听到敲门声才从隔壁出来。听主子吩咐,立马又调头回去。 方问黎快步走到卧房门口将哥儿揽住。 “不着急,是好事。” 陶青鱼眼眶发红,紧盯着陶兴旺。 “三叔,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就是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他们送你爹上县里。人睁开眼睛了,还不怎么动得。” 两个姓陶的都着急,方问黎将哥儿扶上马车。 陶兴旺往外面一坐,阿修立即驾马。 医馆今日人还不少。 陶青鱼一眼看见秦竹在外面。 秦竹笑着迎上来,握住陶青鱼的另一只手却发现他在发抖。 他鼻尖一酸,道:“爷爷看过了,说陶叔醒来是好事儿,一切无恙。” 陶青鱼绷着的一口气散开,腿直接软了。 方问黎扶着哥儿的腰,几乎是将人抱进去的。 跌跌撞撞进了屋里。 方雾正坐在床边,紧紧抓着陶兴永的手抵在脸上。 他爹躺床上,现在还说不出几个字。 但听见那熟悉的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陶青鱼心脏像被重重挤压,眼眶里泪珠打转。 方问黎看着心揪,周身气势一寒。 跟来的周令宜见状,嘀咕道:“见你岳父,你什么表情。” “表现好点儿!” 方问黎斜了他一眼。 护着哥儿也坐在了床沿。 “爹,你醒了。” 陶大郎眼珠转动,落到了陶青鱼脸上。 他颤颤巍巍抬起另一只手,陶青鱼立马握住,埋头藏在他掌心。 方问黎看他肩膀耸动,微不可闻的泣音传出。 方问黎眉头紧紧蹙起。 他抚着哥儿后背,默不作声。 陶大郎道:“不……不、哭。” 陶青鱼看他爹脸上安抚的笑,顿时绷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爹!你吓死我了!” 方问黎心里轻叹,也能名正言顺将哥儿半抱入怀,无声安抚。 屋里一团乱,周令宜将自己夫郎拉出去。 陶家一家人都围在床边,等陶青鱼哭累了,方问黎当着陶大郎的面儿将哥儿扶起来。 陶青鱼搂紧男人的窄腰抽噎。 额头抵着他肩膀,闻着那股淡香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方问黎见陶大郎看来,他率先道:“岳父。” 陶大郎嫌弃转开眼。 手指颤颤巍巍,抵着自己夫郎的脸,将那细密的眼泪抹去。 方雾哭够了,也哭累了,才哽咽道:“哥儿、哥儿成亲了。日子是五月初十,你也不早醒几日。” 方问黎这才松了哥儿,郑重给陶大郎行了个大礼。 “岳父。” “起、起来……我知……” 他一句话要说很久。 担心他累着,方雾立马抹干净眼泪收拾好心情。“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儿了。拿了药我们就回去。” 陶青鱼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问:“想一起回?” 陶青鱼点头。 方问黎顺了顺哥儿的发丝,道:“那就一起回。” 陶青鱼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笑得方问黎眉眼柔和。 从县里到陶家,马车让给了两个爹。 三叔依旧拉着板车,余下能放的东西都放在方家。 陶青鱼跟方问黎一起走路,时不时跟方陶三叔换着拉车。 到家中,陶家已经是热热闹闹。 二爷爷跟三爷爷家都来了,坐在堂屋说话。 他爹这会儿来回折腾也累,已经在屋里睡下。 陶青鱼两人先给这些长辈打了招呼。 见他二奶奶黄氏看着方问黎眼睛滴溜溜地转。陶青鱼心里不耐,拉着方问黎就走。 黄氏见状,手推了推身边的一个模样白净的小哥儿。 陶杏红了脸,拧着帕子小声道:“奶……” “快去。” 两人私下的动作没谁看见,陶杏等了一会儿起身,沿着两人离开的路追去。 陶家后面的鱼塘,陶青鱼塞了根钓鱼竿给方问黎。 “打发打发时间,待会儿人走了再进去。” 方问黎不甚熟练地串饵抛竿,一手拿着竹竿,一手握住哥儿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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