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雷阵阵,闪电时不时将屋里映亮。 陶青鱼拉起被角挡在耳朵上,这雷声听得他心里发憷。 方问黎拿了他手中的被子,将人搂在了怀中。 “不熄灯吗?” “不着急。” 陶青鱼翻个身,顿时忘了什么鸣雷闪电。 耳畔是方问黎沉稳的心跳还有绵长的呼吸,他看着方问黎道:“明日我想回村子里帮忙。” “我跟你一起。” “你不去书院?” “嗯。” 陶青鱼扒拉他肩膀,微微直起身。 “也不过节啊。” 方问黎轻笑一声,将哥儿脸侧的发捋到他肩后。 “快乡试了。书院学生大多要下场,余下的时日他们自己温习。” “且他们也归家准备东西了。” 他带的那些都是一群人里拔尖的过了,稍加点拨就通了,费不了多少心力。 书院讲学,夫子引导,多是学生自己思辩。他在书院也不是时时那么忙。 若不是上山下山麻烦,每日开课时辰又早,他能天天归家。 陶青鱼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 “那你能休息多久?” 方问黎拢了拢被子,将哥儿裹好。 “一月有余,正好书院这段时日也放田假。” 陶青鱼双眼晶亮:“那明早我先去订几十斤鱼。” “好。” 暴雨倾盆,屋外狂风肆虐。 屋内烛火摇曳,人声微低。 陶青鱼正好也没什么睡意,他干脆拉上方问黎聊天。 他想了想,问:“赵县令家那闺女你知道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不过多半被顾家带走了。” “顾家是哪家?” “江阳府的小世家,顾家现任家主与赵成鹏是连襟。” 陶青鱼点点头,翻个身躺得板直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江阳府呢。” 方问黎指腹轻蹭哥儿的脸道:“我带你去,正好最近空闲。” 陶青鱼摇头。 “你空闲,我不空闲。” “那就以后找个机会去?” 陶青鱼扒拉下他脸上不安分的手握住,闭上眼睛道:“你跟我说说江阳府吧。” “江阳府,没什么好的。” 他捏住哥儿的手摊开,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府城繁华,酒楼上百数以计。” “从江阳府坐船,从运河能直上京都。那里车马往来,货船数不胜数……” 听方问黎潦草说了几句,陶青鱼等不来下文。 他睁眼,疑惑问:“没了?” 方问黎睫毛刮过哥儿掌心,轻声笑道:“还是哥儿亲自去看的好。” “我也说不上来,那里何处好?” 方问黎声音虽含着笑意,但是陶青鱼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半撑着手臂,抬起身子皱眉打量着方问黎,笃定道:“你不喜欢那个地方。” 方问黎勾住哥儿落下的一缕发绕在指尖。 他温声道:“何以见得?” “猜的。” “为什么不喜欢?”陶青鱼干脆跪坐起来,疑惑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看着掌心滑走的头发,笑揽着哥儿的腰重新将人抱住,问:“想知道?” 陶青鱼道:“就普通的聊天,不想说也可以。” 明明好奇,嘴上却不诚实。 方问黎诱哄道:“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就告诉你。” 陶青鱼:“相公。” 本没什么事儿,但见方问黎深邃的眸子,陶青鱼顿时红了耳尖。 他别开头,快速道:“我叫了,你快说。” “再叫一声。” “你耍无赖!” “嗯,只对夫郎耍。”方问黎浅笑着看他。 陶青鱼抿唇,刻意叫人的时候最羞。他踟蹰片刻,声音细弱蚊蝇。 “相公。” 方问黎眸光渐暖。 他摩挲着哥儿的唇角道:“以后也这样叫,好不好?” “我考虑考虑。”陶青鱼脑袋别向一边。 “好,夫郎慢慢考虑。” “该你说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曾在那边遇到过我母亲。不过是跟另一个男人,还有他们的儿女。” 他掌心贴上哥儿后颈,缓缓将人压近。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那样的笑。” “不过可惜,当看见我的时候,那笑变成了厌恶。” 陶青鱼眉头紧皱。 方问黎脸上笑意不减,继续道:“他们夫妻只不过一对怨偶,后来分道扬镳,母亲去了江阳府。” “她当时遇到我,以为我是去找她的。” 他摸着哥儿的气红了的眼睛,更加温柔道:“她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别去招惹她家人。” “……也让我不要出现在江阳府。” 方问黎顺着哥儿起伏的胸口,好笑道:“气什么呢,我都不气。” 陶青鱼手握成拳。 是气急了,像不断甩着尾巴啪啪砸破水面的小鱼。 “凭什么!那地儿又不是她家的,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真是好不要脸!” “好不要脸!” 方问黎闷笑一声。 他埋头贴在哥儿颈侧,顺着他的脊背哄:“气大伤身,莫要在意。” 陶青鱼听他笑,笑得他心梗。 他捧住方问黎的脑袋一抬,凶巴巴道:“你不高兴就别笑,看着也是苦的。” 方问黎注视着哥儿的眼,笑容微敛。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 方问黎下床去吹灭了灯,随后回来勾着人往怀中一拉。 “好看就行了。” “方问黎!” 方问黎不接他的话。 “方问黎?” “方夫子?相公?” “嗯,夫郎想说什么?” 陶青鱼抓着方问黎的手,凑在他耳边道:“你别伤心。” 方问黎一愣,随即笑道:“没伤心,本就不在乎。” 明明就在意,当他看不出来。 陶青鱼四肢将他缠住道:“那你以后有我了,咱俩搭伙过一辈子。” “好啊。”他眼色深沉,“夫郎可别反悔。” “自然不会!” 那一刹那,方问黎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耳朵嗡鸣,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哥儿还在他怀里乱动。 方问黎将人勒住,勒得陶青鱼呼疼。 “方问黎,松点儿,松一点……” 他猝然回神,依旧像缠蛇一样紧紧圈住怀中人,又寻着那喊疼的唇吻去。 唇瓣相触,如久旱逢甘霖。 方问黎贪婪地攫取所有能让他活命的生机。 陶青鱼避无可避,也没想过避。今日陶杏一事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人现在是他的,别人不能觊觎。 他混乱中启唇,承受着方问黎的急切与热烈。 头一次清醒时这般,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胸口被挤压得呼吸不畅,陶青鱼脚趾蜷缩,眼角被逼出了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青鱼仿佛见到了自己太爷。 直到快要窒息,陶青鱼低泣般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落下,方问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放了但又没彻底放开。 陶青鱼感受到他指腹擦过眼角,唇上还被咬着。 这人定是属狗的。 “吸气。”唇瓣被咬了下。 他张嘴大口大口吸气,吸到咳嗽不止。 “像狗啃骨头,没吃过好的一样。”他抱怨。 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他脸颊微红,抓住方问黎又敞开的衣襟。想合拢,手却不受控制摸上那馋了已久的皮肉。 “确实没吃过好的。” 陶青鱼一惊,立马收手。 方问黎贴着哥儿的脸低笑一声,抓了他的手重新放回去。 他声音沙哑又性.感:“是日日盼着,夫郎不给。” “所以只能偷偷吃,还时常害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夫郎。日后便吃不到了。” 陶青鱼扑哧一笑。 他飞快在方问黎腹肌上搓了搓。曲腿一抬要翻身,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方问黎咬住他耳垂:“别动。” 陶青鱼瞬间脸红了个透。 他僵硬了许久,黑暗中看不见方问黎眼中的渴求与克制。 还不是时候。 会吓到他。 良久,陶青鱼感受到他还没好。颤颤巍巍伸手…… 方问黎一把抓住他手腕。 “我、我帮你。” “不后悔?”方问黎眼中晦暗不明,可惜哥儿看不见。 陶青鱼想也不想就答:“这有什么后悔的。” …… 倾盆大雨下了半夜,陶青鱼最后累得瘫倒。 次日天亮,起床是方问黎伺候的。他红肿着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给他穿衣的人。 手一抬要打他,竟然还抽筋。 方问黎抓住他的手啄了一下,笑着将他拥住。 “说了不后悔的。” 陶青鱼挂在他身上,懒得像做了一夜。实际上是做了手工活做了大半夜。 用完早饭,陶青鱼照了照镜子。 他双眼红肿,眼尾还透着湿意。稍稍拉开衣服,细细密密全是红痕。 想到昨晚发疯似的人,他打了个冷颤。 “怕了?” “谁怕谁是狗!”陶青鱼死鸭子嘴硬。 方问黎低笑一声,先将换洗的被子拿出去。随后拿了伤药坐在哥儿身侧。 陶青鱼主动将一双手放在他膝头。 他手心泛红,摸上去滚烫。 方问黎一点点给他上了药,那股清凉顿时缓解了手心的火辣感受。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温温柔柔,瞧着是个温润的君子。 跟昨晚那个咬住他脖子,像要了一次又一次的疯子没办法放在一起。 他凶,他更凶。 他哭着求饶,结果这人更激动。 陶青鱼后知后觉自己怕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现在看人披上人皮,又是一只招人的好狐狸。他脑中错乱,看方问黎的眼里都带起了怀疑。 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 方问黎将他的手上好药,见哥儿的眼神,他凑过去在他红肿的唇上抿了一下。 “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陶青鱼气虚问:“下次还敢?” 方问黎轻“嗯”了一声。 陶青鱼气恼,反过去咬了他一口。 方问黎眉头都不皱一下。 等陶青鱼松开,却见他唇角破皮了。 他人都傻了。 “疼你不说!” 方问黎舌尖舔去那点血迹,嘴唇殷红,活脱脱吸食了人血的精怪。 陶青鱼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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