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热水吃。” “你呢?” 陶青鱼一把塞给他, 叭叭道:“哪来那么多问题,快吃!” 方问黎定定地看着他。 陶青鱼脸一热,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他默默转过身去,抱着饼子背对着方问黎。像使脾气的猫。 方问黎低低一笑。 陶青鱼不自在地动了动,脸上更红。 笑什么笑! 一点都不好笑! 忿忿啃了几大口饼子,陶青鱼□□得拍了拍胸口。 衣摆被轻轻拉扯,一猜就知道是方问黎。 “喝点水。” 陶青鱼当刚刚的事儿没发生,转过头来直接灌了一口热水。 好歹咽下去了,他长舒一口气。 周遭树丛繁茂,只他们这块儿落下阳光。他打量了一圈像发光一样的方问黎,道:“我发现你跟着来,我运气都好了。” 方问黎唇角扬起。 “以往没找到这些?” “前几次也找到过不少药材,但都是不怎么值钱的。” 他随手抓住身后树干垂下来的一根藤蔓,拿到眼前来一瞧,眼睛顿时亮如繁星。 “喏,鸡血藤。”他似镇定道。 方问黎无奈一笑。 “先吃。” 陶青鱼啃了一口饼子,肩膀碰了一下方问黎道:“你要是下次有空,咱一起上山可以吗?” 方问黎:“自然可以。” 有了活儿干,陶青鱼几口将饼子吃完。 方问黎反手将背篓里的刀拿出来,哥儿抓过就动手。 鸡血藤切断后呈现出血一样的红色。这药材挺多,所以价钱不高。但遇到了陶青鱼也不客气。 背篓已经满了,两人收拾收拾往回走。 时不时看到点儿药材耽搁一下,到陷阱那块儿,阳光散尽。 方问黎:“快天黑了。” “还有一个时辰。”陶青鱼估摸道,“咱分头看看有收获没。” 猎户设完陷阱都是隔几天看一次。 因为他们上山不频繁,所以来之前布下陷阱,回去就得将东西带走。 陶青鱼看了下自己挖的两个坑,上面的草完完整整,一个东西都没有。 倒是方问黎那边传来几声野鸡叫。 陶青鱼笑着跑过去,方问黎一把环住他的腰凌空往身后一带。“差点踩到了。” 陶青鱼低头:“你陷阱做得这么密。” “抓得到就行。”方问黎晃了晃另一只手中的野鸡。 陶青鱼眼睛一亮。 “今晚加餐!” “我也能吃?”方问黎逗他。 陶青鱼扬唇:“你抓的,自然能。” “快快快,收拾东西走了。” 有一只野鸡已经是意料之外,陶青鱼很满意。虽带着东西,但下山的脚步也轻快。 方问黎帮他分担了大半,两人依旧前后走着。不过换成了方问黎在前,陶青鱼在后。 年轻人脚力好,赶在天幕彻底挂满星子前到了陶家门口。 方雾在门口张望,见人回来立马迎上去道:“再不回来我要去找了。” “说天黑前回来就天黑前回来。”陶青鱼脸有疲色,但掩饰不住笑。 “快进门,坐下歇歇。” 陶青嘉见状爬上桌,小心给两人倒了水。 “大哥哥,哥夫喝茶。” “主子,小鱼老板!快尝尝,刚起锅的热汤。”茶还没喝完,阿修又端着碗出来。 “阿修。你怎么转灶屋去了。”陶青鱼不解。 阿修笑道:“我闲着也没事儿,就给方叔杨叔帮忙了。” “对了!今日周老大夫来看过了,说陶叔兴许能在上半年醒。” 陶青鱼手一颤。 得亏方问黎帮忙稳住,不然手里的汤就倒了。 “真的……” 阿修:“千真万确。” 方雾在一旁,红着眼眶冲着陶青鱼点了点头。 陶青鱼嘴唇微颤,缓缓扬起笑。 “要醒了。” 方问黎将他手中的碗拿出来放下,扣紧哥儿手腕。“别慌,是开心事儿。” 陶青鱼猛地站起来,声音急促道:“我去看看我爹。” 方问黎想了想,随着他一起。 方雾见状,侧身抹掉眼角的泪花,立马扬起笑去招呼晚上的饭食。 今儿有喜事,鸡肉早炖了,这小野鸡也给做成辣子鸡。该庆祝庆祝。 * 陶大郎屋里。 陶青鱼蹲在床边紧抓住他爹的手,叫了几声爹,人也不见反应。 他脸上的笑容微收,趴在床沿一动不动。 方问黎轻拍他肩膀。“不着急。” 陶青鱼低着头,胡乱抹了把脸。 “爹,我今日不在家。我进山了,我们找到了好药材,还带回来一只野鸡……” “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兔子,可惜瘦巴巴的,肯定不好吃,所以我们没有抓……” 方问黎安静站着。 等哥儿絮絮叨叨跟陶兴永说完今日的事儿,抬起头来,两眼泛红。 陶青鱼笑道:“好了,我说完了。咱们出去吧。” 咱们。 进一趟山而已,哥儿好像又对他亲近了些。 这是方问黎所乐见的。 但心中又酸涩。因为哥儿防备心太浅。换个人这般过来几次,是不是也…… 方问黎眼神骤然阴翳。 “方问黎?”衣摆被揪住,哥儿皱着一张脸,“拉我一把。” 阴暗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问黎弯下腰,双手拖着哥儿手腕给他借力。待人站起他问:“腿麻了?” 陶青鱼僵硬不敢动。“嗯。” 方问黎笑了声。“有凳子你不坐。” “那不是着急!” 可以,知道反驳了。 他与哥儿虽然过程不如设想那样完美顺利,但至少相处之后,结果他会保证是一样的。 而其他想趁虚而入的人,方问黎绝对不会容许…… 陶家今晚这一顿比年夜饭都丰盛。 药材炖的老母鸡、辣子鸡、蒜苗炒腊肉,三个主菜顶得上过去一个月吃的肉。 “从流,不用客气,多吃点。”大家长陶有粮和蔼道。 方问黎不是第一次上陶家的桌子,吃得那叫一个自然。当自己家似的。 陶青鱼看着一家人都哄着他,扁扁嘴。 碗里忽然多了一块鸡肉,陶青鱼鼓着腮帮子一愣。 方问黎凤眼清润,浅笑道:“今日辛苦。” 一桌的人都闷声笑。 陶青鱼脸一红,抱着碗嘟囔:“你管我做什么,吃你的。” “看你不高兴。” 短促的笑声传入耳朵。 陶青鱼顺手在桌底下使劲儿戳了下人,小声道:“你闭嘴!” “好。” 方雾看自家哥儿的态度,清了清嗓子。 想想又算了,还是饭桌下再说。 瞧这样子,成婚后不欺负从流那才是怪事! 吃完饭,陶家人想让方问黎留下将就一晚。但方问黎道:“明日一早要上书院教书,恐来不及。” 陶家这才放人。 方雾推了推自家哥儿,让他送送。 阿修先一步去驾马车。 陶青鱼就跟在方问黎身侧,看了一眼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到马车跟前,方问黎停下。 他道:“明日要去玄同书院了,若有事找我,直接去进福巷子。如果我不在,找阿修就好。” “我能有……” 话没说完,手心被放了一把钥匙。 方问黎隐在夜色中的眼睛装满了眼前的人,看不太清,也试图看清。 “若上县里卖东西,不用带回去可以放在家里。要是累了,也可以去坐坐。” 陶青鱼心中莫名慌乱,推拒道:“这怎么行?” 方问黎:“如今你是我未婚夫郎,如何不行。” “可是我们……” 不是交易吗? 方问黎手轻轻拂过哥儿头顶。 “你一个人尽量少进山,实在要去就多带几个人,叫我也可以。后续成亲的事宜也不用你操心,我会办妥。” 这一次离开,若哥儿不上县里,兴许要休沐才能见到。 方问黎心绪被哥儿牵扯着,他笑道:“回去吧,天冷。” 陶青鱼收紧五指,掌心的钥匙微微硌人。 他不是个傻子,能体会到方问黎对他的爱护。明明是交易,掺杂了其他也不怕赔本。 方问黎上了马车。 陶青鱼咬牙,一下拉住他的衣服。 方问黎回身,灯火下,一身凌乱的夫子依旧俊逸出尘。 陶青鱼道:“你多穿点衣服,山上冷。” 说完他就撤手,在阿修一脸笑中飞快离开。 倒是方问黎愣住。 良久,马车跟前响起一声轻笑。 风拂过车帘,似心动。 *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天之后,农人也要忙着操持田地,开始翻耕等候撒种。 今日夜已深,陶青鱼回家后陶三叔跟陶老爷子正在收拾农具。 破损的要修整;用不了的也舍不得扔,拼拼凑凑,又是一把好锄头。 陶青鱼坐在两人身边问:“爷,要买新的农具不?” “费不着。”陶老爷子笑道。 他精神不错,一改之前的萎靡。应当是知道大儿子要醒来,所以也变开心了。 陶青鱼也笑,他拿起一把镰刀道:“这一把都锈了。” 陶兴旺拿过来瞧了瞧道:“磨一磨就好。将就用。” 将就着,将就着,又是一年过。 陶青鱼看着他们修整农具,手搁在下巴上看着烛火微微出神。 在大离朝,哥儿不嫁人不现实。他无所谓,但家人受不了那些眼神与背后的议论。 陶青鱼曾今也想过将就。 可现在看来……不将就也可以。至少方夫子人不错。 嗯……长得也好看。 “想什么呢?” 脑袋一疼,陶青鱼委屈看向他小爹爹。“又打我。” “这就叫打哦。”方雾戳戳他脑袋,“叫你让着点儿从流,这么占强做什么。” 陶青鱼嘴巴厉害:“我是你的亲生哥儿还是他是你亲生的!” 方雾:“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奶奶邹氏笑呵呵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哥儿之前那么难,遇到从流这孩子也是他命中有的。咱就别管那么多了。” 陶青鱼有人撑腰,神气得不行。 “听听,奶奶都没说什么。” 方雾:“纵得你!” 陶青鱼拉着方雾坐下,脑袋一歪,搁在他肩膀拱了拱。“小爹爹啊,没准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呢。” “你羞不羞!”方雾都替他脸红。 陶青鱼被拧住耳朵,龇牙道:“这有什么羞的,我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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