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鱼问:“你不吃?” 方问黎:“吃过来的。” 阿修挤过去。 打开食盒底层一看。嘿嘿!还是有他的饭的。 难得难得,他也跟着享福一次。 “吃吧,快凉了。” 陶青鱼顿时刨了一大口的米饭,纯纯的白米饭,甜丝丝儿的。 再夹一点菜,鲜香麻辣,清油将米饭浸得晶莹剔透。 米饭下菜,味蕾大开。 陶青鱼直接给方问黎竖了个大拇指。 太绝了! 方问黎无奈:“慢些。” “嗯嗯。” 一点都慢不下来。 陶青鱼圆眼微眯,像猫儿舒服打盹。 方问黎看着,又克制别开眼。 “方夫子这厨艺太好了。” 就之前在酒楼吃的那一次大餐和周家的席面,比较起来,方问黎的手艺完胜。 方问黎眼神清润:“那我以后常做。” “好呀!”陶青鱼跟阿修异口同声。 方问黎偏头,短促笑了声。 陶青鱼微赧,慢慢红了耳朵。 都怪这饭菜太好吃! 他不再说话,继续闷头吃。 经此一顿饭,几人当中唯一的长辈陶兴旺对方问黎的态度那是越拔越高。 在他心中,放眼整个鸣水县,现在最适合当儿婿的非方问黎无疑。 下午,阿修回去放食盒。 陶兴旺从流从流地叫着方夫子,那是比亲儿子都亲热。好在人家下午有事,不然他没什么,陶青鱼倒先不自在了。 午间过后,人明显多了。 还没到晚上,湖上架起了上百尺的花灯。上有花灯万盏,以丝缎为饰,精美绝伦。 水廊上各色花灯高挂,栩栩如生,就等着晚上亮灯。 午饭后,陶青鱼靠着自家的板车后头打盹。 过不久在人群吵嚷中醒来,看自家摊子面前已经被人包围,陶青鱼立马拍了拍脸坐起。 阿修跟着陶兴旺一起招呼客人。 陶青鱼看了一眼摊位上的东西。鱼儿还在,但面上的木偶绢花已经换了大半。 翻了翻背篓,带来的东西还剩下一半。也不知道这摊子能不能摆到晚上去。 渐渐的,金乌西坠,夜幕笼罩。 枫阳湖畔,数百盏花灯相继亮起。各色灯笼高挂于树,上千种花灯姿态各异,连接整一片的枫阳湖两岸。 湖心硕大的花灯如树,璀璨明亮,映照着整个湖面。整片枫阳湖亮如白昼。 湖心亭有丝竹奏乐。 街前耍猴儿的、喷火的,乃至还有打铁花,放焰火的,数不胜数。 前往水廊的路两旁,摊贩相互挤着。 人群在眼前如洪水般流动,尽数盯着水廊去。 人挤人,尽是欢声笑语。陶青鱼守着自家摊位,甚至看到许多被直接凌空带着往前挤的。 他跟着笑起来,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五文一次,套中者得绢花、木偶、小金鱼。” 哥儿清亮的声音穿得远,闻声看来的客人起了兴趣,硬是从人中挤出来。 陶青鱼这摊位前人本来就不少,吆喝完了,立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修很好地融入陶家叔侄俩,招呼客人比谁都积极。 “老板,那鱼可卖?”有客人指着金鱼问。 陶青鱼笑道:“鱼不卖,不过五文一次,若郎君有本事用竹圈儿套中了那鱼儿,鱼儿自然归您。” 来人是个穿着绸缎的富家子弟。 身边也没什么佳人相伴,只有一个面嫩的小厮。 阿修瞧了人,笑着比陶青鱼先一步将竹圈儿递过去。 “谨少爷好啊。”他低声道。 白谨扬眉,手轻轻一抛。 众人顿时拍手庆贺。 “中了,中了!” “老板,可给?” 陶青鱼用长竹钩子将那圈儿勾出来,笑道:“自然该给。” 他当即将鱼儿装入了竹筒,递上去。 白谨身后的小厮过来拿上,欢喜地逗了逗小鱼。 众人都围过来看那小金鱼。 这东西几乎在县里街市上没出现过,寻常人见了都新奇得不行。要不是人小厮护得紧,甚至有人想伸手上去摸一摸。 “客官可还玩儿?” 阿修背对着陶家叔侄俩,想使眼色,但无奈外面这么多客人看着。 白谨看见阿修在,还以为又是方问黎想出来的赚钱法子。他起了兴趣,手一挥就是十个圈儿。 陶青鱼将新的金鱼拿出来。 心里估摸着今儿是要早点收摊了。 果然,嗖嗖几下。投壶玩儿惯了的富家少爷轻易就套走了他十条小金鱼。 外面围着的客人愈发高兴,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好像是自己套中了的。 陶青鱼估摸了下今日挣到的银子,瞥见自家眉头紧皱的三叔,也摆出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其他人眼瞧着剩下的鱼儿不多,立马扔下铜板。 “老板,给我五个圈儿。” “我也五个。” “十个,快些。鱼儿没了。” 陶青鱼飞速收了铜板藏好,又勾了竹圈儿送过去。 白谨拉着自个儿白白净净的小厮走到他摊位的里面。十个竹筒整齐放着,全是他刚刚套中的鱼儿。 “可喜欢?” 小厮腼腆一笑。 阿修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我说谨少爷,来了怎么不跟主子说一声。” “瞧着枫阳湖热闹,先来瞧瞧。” “这些鱼儿……放夫子那儿可好?” 阿修不敢替方问黎答应,只道:“您得自己去问。” 路上热热闹闹,套圈的人愈发多。陶青鱼这金鱼没坚持多久便不剩了。 大家齐齐一叹,随后客人以肉眼可见少了大半。 陶青鱼累得捶腰,挪到凳子上坐下。听边上阿修还跟那人嘀嘀咕咕,一看就是认识的。 他手撑着脸,阖眼歇气儿。 差不多了,今日赚够了。 忽然眼前金光闪烁,陶青鱼睁眼。 竟是一盏鲤鱼灯。 鱼儿尾巴摆动,色泽红润,内里透出朦胧的光。似活的一般。 “鲤鱼?”陶青鱼迟了半拍,仰头看着举着鱼灯的人。 方问黎目光清润:“送你。” 陶青鱼圆眼微睁,呆了。 方问黎弯腰,隔着衣服拉起哥儿的手腕,轻轻将灯塞在他手心。 “捏住。” 陶青鱼下意识听话。 方问黎浅笑着松手。鱼儿轻晃,映亮了哥儿疲惫又明亮的眼。 “可好看?” 陶青鱼缓缓低头,动了动手,鱼儿摇头摆尾。 他喃喃:“好看。” “你买的吗?” 方问黎:“猜灯谜赢的。” 是诸多鱼儿当中最好看的一只。 两人旁若无人说着话,白谨看着这么温和的方问黎惊结巴。 “这这这、这是……夫子?” 阿修看得嘿嘿傻笑。 “要不你自个儿问问去?” “谨少爷我帮忙去了,您先歇着。” 阿修帮着陶兴旺重新将摊位前的东西摆好,但没了金鱼,似乎少了吸引力。 阿修眼珠子一转。 “主子,这花灯是……” “嗯。” “哪里来的花灯?”陶青鱼问。 方问黎侧身让开,身后摆着十几盏他刚刚猜灯谜赢的花灯。有动物的、植物的,皆是精品。 陶青鱼被那暖黄的光晕映得心中亮堂,他仰头看着男人侧脸。 不知怎么,扬起明亮的笑。 “你怕不是专门为我这摊子费心猜灯谜带回来的吧?” 方问黎:“不是。” 陶青鱼弯眼。 “是为小鱼。” “若不守着摊子,我就带你去了。” 灯光晃眼,灯下的方夫子更是美若谪仙。陶青鱼看他清冽的眼神中温着的笑意,脸一热,匆匆别开眼。 “我、我去忙,谢谢。” “应该的。” 又是应该的。 这是方问黎的口头禅? “夫子。”白谨温润笑着,冲着方问黎拱手。 “坐。” 坐? 白谨看着那小马扎。 自家夫子倒是坐得稳稳当当。 那边,陶兴旺看刚刚赢了不少鱼儿的小郎君认识方问黎,笑呵呵地端了自己的凳子过去。 “小郎君坐。” “欸!谢谢叔。” “你该叫爷。” 白谨不解:“夫子你认亲了?那刚刚那位……” “未过门的夫郎。” “那不就是师爹。”白谨诧异。他还以为他夫子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呢。 方问黎虽然坐着小马扎,但姿态端正。配着他那一张好脸,直接为摊子吸引了人气。 “好好的江阳府你不待,来鸣水县做什么?” “有事儿。” 他不说,方问黎也不多问。“可有落脚处?” “没有。”白谨笑着,对方问黎透着一股亲近。“那不是打算玩儿够了去找夫子吗?” 方问黎看他一眼。 白谨立马端正态度,严肃道:“我立马走,自己知道回去的路。” 方问黎这才点头,收回视线。 白谨走了不忘拎走竹筒。 十多个竹筒都灌了水,装了鱼,走起来得小心翼翼。 陶青鱼忙完一阵,问:“刚刚是你学生?” 方问黎看着哥儿好奇的圆眼,唇角微弯。“嗯。” “你们看着年岁相差不大啊。” 方问黎点头:“他是我进玄同书院头一年教的学生。” “那会儿你多少岁?” “二十。” “才两年。” “两年如何?” 陶青鱼笑着摇头:“只是看方夫子不像新人。沉着稳重,颇有资深夫子的风范。” 方问黎道:“小鱼说我显老?” 陶青鱼一笑。 果然,谁都不能说年纪。 他举起四根儿手指晃了晃:“比我大四岁呢。” 方问黎唇角绷直。 看着哥儿溢满笑意的眼睛,忽然道:“大点儿……会疼人。” 陶青鱼一僵。 仰头便撞入方夫子深不可测的眼中,他心神一晃。 “我、我去帮忙。” 他匆忙避开方问黎的目光,几乎是慌乱地跑开。
第34章 后半程, 方夫子一直坐在摊位里面。 他目光追着陶青鱼,看哥儿熟练自如地招呼客人。看他对人笑,看他数不清多少次躬身弯腰捡拾起竹圈…… 方问黎眸光黑沉沉的, 没人敢招惹他。 陶青鱼不是感觉不到身后的目光。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但现在方问黎坐在那里,即使在他视线以外他都有些不自在。 他刚刚为什么要躲呢? “老板, 给我家孩子来一个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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