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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奚心情颇好地调戏了他一番，转头收起了嬉皮笑脸。他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突然从地上团起一个雪球，砸在了还在发蒙的小白脸上。 小白被砸得打了个激灵，眼睛微微颤着，面孔在白雪间几乎像是透明的。 顾奚的下一个雪球又扔了过来，顾奚半点没留情，团得结结实实的雪球一个个都是往脸上砸的。 小白没有任何躲避，他甚至没有面对这样他无法理解的突如其来的“伤害”表达出任何的疑惑，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一个最好的靶子，只是在顾奚砸雪球的间隙抖落遮挡视线的雪，好让他能够一直注视着顾奚。 顾奚在冰天雪地间呵出一口白雾。 他问：“小白，你知道我刚才在干嘛吗？” 小白摇头。 顾奚说：“我在跟你打雪仗，你应该像我一样，在我砸你之后，团起雪球，砸我。” 小白温顺地眨着眼睛，顾奚又笑了笑：“你知道这样砸来砸去的意义在哪儿吗？” 小白依旧摇头。 顾奚说：“在于，我会觉得高兴，人类容易因为这样的小事感到高兴。” 小白静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弯腰团了个雪团，他并没有将雪团抓实，几乎只是握着一把松散的雪。 他将手里的雪扔向顾奚。 雪团在半空就散了，细碎的雪花落在顾奚的脸上衣服上，细细密密的寒冷，但顾奚却很高兴很夸张地笑起来。 小白似乎被顾奚的情绪带动了，僵木的脸上有了一点隐约的，似乎能被称为笑意的东西。 “你看，小白，做一个人类是不是很容易，只要能够因为这种事高兴就行。”顾奚团了一团更大的雪，有满怀那么大，大到他几乎扔不动了，干脆直接扑向小白，兜头把他扑倒在雪地里。 雪落在他们身上，几乎把他们埋在其中。 顾奚压在小白身上，膝盖抵着膝盖，鼻尖抵着鼻尖，这么近的距离，好像轻易就能触碰到嘴唇。 顾奚没有感受到小白的呼吸和心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丧尸不会有呼吸和心跳。 顾奚冷静地想着，轻轻低头，蹭了蹭小白的鬓角。 “所以小白，不知道去哪里的话，要不要试着做一个人类，去人类那边看看？”顾奚微笑着说，“我们现在是自由的，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家。” 小白的手指屈伸了一下，抓刨着雪地下脏污的地面，指甲在地面划过，断裂的指甲下渗出鲜血。 但顾奚还在细细碎碎地说着将来。 “你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写字，这不难的，甚至我们可以一起学手语，有一天我们能够直接交谈。我们可以在某个人类基地的角落盖一间小房子，不用和人接触太多。你那么强，负责挣钱养家，至于我么，貌美如花就够了……” 他说的未来太好，于是小白也只是将指甲断裂的手指收拢入掌心，轻轻点了点头。 顾奚停下叙述，模糊地笑了一下：“真乖。” 说着，就像是奖励一个乖孩子糖果一样，顾奚在小白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小白睁大眼睛。 他意识到，自己在雀跃，他为这样的雀跃感到难过。 顾奚将小白从雪地里拉起来，准备在这里找一点吃的之后再去随便找个愿意收留他们的人类基地，过过种田养家打丧尸的清闲末日生活。 顾奚：【那位女王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神隐了很久的系统轻轻笑一声：【原来宿主还记得你的目标……我还以为宿主已经乐在其中乐不思蜀了。】 顾奚没接它的冷嘲热讽，系统倒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说：【目标正因为你们“私奔”给她戴绿帽子而气得跳脚。】 顾奚从系统的话里想象出了白辞惜蹦蹦跳跳的样子，忍不住被逗乐了。 系统也在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看来宿主果然是乐不思蜀了？】 顾奚不可置否，系统却轻声说：【不过宿主，我忍不住提醒你一下，在小白身上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别忘了你的任务，和你的目标。】 顾奚：【白辞惜现在痛苦值是多少？】 系统顿了顿：【零。】 【这不就得了。】顾奚带着点嘲讽说道：【现在白辞惜的两个人格，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不能共情甚至没有真正的情感，只有一些浮于表面的喜怒，我就是玩出花来也只不过是害死我自己，她不痛苦就是不痛苦，该是零还是零。】 系统：【这不正是宿主应该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吗？】 顾奚敷衍地说道：【我正在想办法啊。】 系统沉默了，它不是第一次体验顾奚的油盐不进，也没兴趣和顾奚扯皮，它的建议已经给了，顾奚听不听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顾奚也不想跟系统挖心挖肺地说自己的想法。 但正如他说的，这个世界的确很麻烦，因为这个世界的白辞惜不会痛苦，这个世界的小白，顾奚也不能肯定他能将人类的痛苦理解几分。他们内心的突破口不知道在哪里，身上的谜团却很多，就像一个纷乱的毛线球。 既然暂时做不到什么，那就先放一放吧。 预期一头乱麻地去横冲直撞不小心玩死自己，不如试着去驯养这只叫做小白的，满身谜团但异常乖巧的小丧尸。 这对他来说，暂时是比折腾白辞惜更有吸引力的事情。 第45章 杀死丧尸皇的方法（八） 顾奚提出要找吃的之后，小白效率很高地找到了一个仓库，大约是某个超市的库房，虽然已经被洗劫过，但还留下了一些食物。 阳光从一扇高高的小窗里透进来，顾奚盘腿坐在地上拆了盒饼干，往嘴里塞了一些，小白就顺其自然的蹭在顾奚身边坐下，顾奚又拿出两片往小白嘴边递了递，笑：“诶，你们丧尸能吃这些吗？” 话音刚落，顾奚又迅速改口：“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从现在开始要做一个人类了，不能叫你丧尸。” 小白定定地看了顾奚几秒，低头从顾奚手上叼过饼干，嘴唇碰到了顾奚的手指。 顾奚指尖一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小白似乎没有意识到，低头乖乖细嚼慢咽。 顾奚笑了起来，面对这个又像孩子又像宠物的人，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但这样的放松并没有持续很久。 小白脊背的肌肉突然紧张起来，他警惕直起上身，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随后顾奚听到了仓库门外的嘈杂，快速靠近的丧尸的嚎叫声夹杂着密集的子弹轰在铁门上的声音，显然很快就会把这里变成战场。 顾奚啧了一声，刚想招呼小白让他带自己换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女声清凌凌地响起来，因为铁门的阻隔有些模糊，但勉强能听清。 “都让开，老娘轰了这些鬼东西！” 话音落下，一阵雷霆之声轰然炸响，铁门苟延残喘了几秒，轰然倒塌。 小白瞬间挡在顾奚身前，顾奚从他背后探出头瞅了一眼。 顾奚喃喃自语：“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异能啊……” 好暴力，好凶残。 而且如果他没看错，这异能之前在闻县出现过。 是从闻县逃出来的人吗？ 门外的丧尸全被轰成了渣渣，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冲进仓库，其中一个大汉抱着一个很大的金属箱，那个女声还在骂骂咧咧。 “稍微休整一会儿就赶紧在下一批丧尸过来之前离开这里，你们这几个大男人要你们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老娘出手……”清凌凌的声音戛然而止，声音的主人，一个脏兮兮满身黑灰血污的女人正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女人狠狠抹了一把脸，语调一下子柔软下来，几乎在微微颤抖。 “顾奚？” 顾奚：“……” 居然是个认识的。 小白将顾奚挡得更严实一些，浑身肌肉紧绷，像护食的狼崽子一样盯着眼前的女人。 而女人眼里似乎已经看不到别人，她又抹了抹脸，目光从不敢相信渐渐变成了狂喜。 顾奚叹了口气，语气莫名。 “江……时怡？” 谁告诉他原主记忆里那个高贵优雅有点小傲娇的大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江时怡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眼泪，一边擦着她那张大花脸一边走向顾奚说：“我还以为她又要毁掉我最重要的东西了……还好你没事……啊！” 大小姐倒飞出去砸在墙上，第一回合，小白胜。 那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立马提起枪对着小白，小白甩了甩手，把顾奚护得严严实实。江时怡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都他……放下！赶紧放下！走火了怎么办！” 她勉强吞下到了嘴边的脏话，差点咬了舌头，惊喜到了极点却又有点尴尬，惊喜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这幅最不想让顾奚看到的模样，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几个人不情不愿地放下枪，为首的一个大汉不满地喊了一声：“江队长！” 江时怡没理他，她像是现在才看到小白这么大个人。难为她对着这个一言不合就把她扔出去的男人还抱有理性，没有直接拿雷来轰，反倒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撩了一下头发，笑成了原主记忆中端庄优雅的模样：“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顾奚突然开口，抱歉地笑了笑，“他只是有点草木皆兵，时怡，你别介意。” 江时怡眉眼生花地伸出手：“原来这样啊，谢谢你救了顾奚，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分出远近亲疏。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更何况是江时怡这么个上能怼军政大佬下能异能轰丧尸的女人，几乎一瞬间就已经发现了某些不对劲。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和顾家联姻的，最初她一直以为联姻的对象是那个惹人厌的顾行止，排斥得不行。 直到那天，七月艳阳下，漂亮的少年对她舒展眉目微微一笑。 江时怡心动得突如其来，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那个温柔优雅的大小姐全部展现给顾奚看，不好的一面全部藏起来。在她看来这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少年，她该做个与他相称的温柔优雅的女孩才好。 小白并没有伸手去握那只沾着丧尸血的手，只是警惕地盯着她。 为首的的大汉又不满地叫起来：“这他妈什么东西这么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啊？” 大汉这么一喊，剩下的几个男人的不满情绪也达到了顶峰。 他们都是跟江时怡在一场一场你死我活里拼出来的，从来就看不上顾奚这个上不得台面还弱鸡的私生子。他们完全不明白他们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江队长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样铁了心要跟顾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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