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怪魏婷婷沉不住气,早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过几天、过几天、可是她不听啊。” 终于知道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源自于哪儿了,谢澄安一直很奇怪,那些鸡鸭鹅为什么刚抓起来就不吵不闹,那么乖顺?但是他没有深究。 说不定他们打到的,刚巧就都是好脾气的,他没有修剪它们的翅膀,也没有饿它们,而是好吃好喝地喂了几天,就送过去了。 原来是侥幸心理在作祟,明明已经感觉到不安了,可是就在刚才,进门之前,他还觉得那是报应,他在幸灾乐祸。 萧远之:“你就不想想,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魏、再不讲理也罪不至死!”顾及着谢澄安,没把魏婷婷说出来。 如果哪一天魏婷婷出了意外,死了,那么谢澄安绝对不会难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加速这件事的实现。 如果魏婷婷真的死于那些鸡鸭鹅之嘴,那么多少和他的疏忽有关。 萧·跪得笔直·明允双手抱着胸,扬着脸说道:“我要是想要她的命,就给她送老虎了。” 一句罪不至死,谢澄安以前受过的那么多委屈怎么算?到底什么罪才至死? 倔强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点:承认自己做了,但是不承认自己错了,于是萧明允又挨了五六下,不躲不闪。 他公公这么可怕吗?谢澄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爹!此事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你别打明允了,打我吧!”说着,就跪下了。 萧明允:“跟你没关系!” “你还维护他?!”气得萧远之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 萧远之:“他那些弯弯肠子我能不知道?你不能纵着他!你得规劝他、约束他!更不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次数多了就把他惯坏了!” 萧远之一顿,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了几分委屈:“我是那般黑白不分之人?” 谢·这下误会大了·澄安:“不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他给萧家带来的麻烦,萧明允揽住谢澄安的肩膀,意思是让他说。 萧明允:“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们,她要的是鸡鸭鹅,我们送的也是鸡鸭鹅,她又没有说要驯化好的。” “我辛辛苦苦地抓回来,怕它们吵着我家人睡觉,给它们吃了点瞌睡药,怎么了?该注意的我都交代了。” “是她自己不听,今天是被羊撞了,明天杀鸡的时候划破了手,后天吃鹅的时候烫着嘴,大后天煮鸭子的时候锅盖砸了脚,难道都要怪我吗?与我何干吶?” 想解决问题,就不能倔,倔劲一下去,说话不冲了,父子两个还是可以好好沟通的。 萧远之:“就这些?没别的了?” 萧明允:“没了啊。” 萧远之:“你今天上午突然跑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谢澄安洗床单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萧明允去坦白他把棒槌抡断、扔在河里的事,正好是魏婷婷打开笼子,被撞的时候。 若只是让它们安分一些,好像也无可厚非,关键是,萧远之也没有养殖的经验。 之前明明那么老实,他以为那些鸡鸭鹅本来就乖,结果才第二天,就闹成那样,萧明允又刚好出去。 他知道萧明允的一身本事,以前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很容易就会让萧远之怀疑,萧明允是搞小动作去了。 用弹弓蹦一下羊的屁股,再割断绳子,或者踢一踢笼子,挑衅一下鹅,很像是萧明允能干出来的事。 萧明允:“我把洗衣裳的棒槌弄断了,澄安走的时候忘记给他说了,突然想起来,我就去找他了,河边很多人都看见了。” 谢澄安:“嗯!明允是去找我了,张婶婶可以作证,郑丰收也看见了!” 这么一说,好像没有能怪萧明允的地方了,魏婷婷自己的责任更大。 “洗个衣裳,能把棍子弄断,跪着!”萧远之把扫帚一扔,进屋去了。 萧远之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不会读萧明允的心,更不可能去谢家检查关着鸡鸭鹅的笼子和绑着山羊的绳子。 想把孩子教育好,爹娘两个最好不要再这种时候唱反调。 赵慧静:“明允,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萧明允:…… 他知道,他不是做过铺垫了吗,没有人怀疑他们,没有人说他们一句不好啊。 至于魏婷婷的生死,她把棍子抡到谢澄安身上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谢澄安能不能承受。 小天爷:“老天爷会惩罚她的。” 萧明允嗤了一声,说:“比起惩罚,老天爷更擅长原谅。” 小天爷坚决维护老天爷的声誉:“这辈子不罚,下辈子也会罚的。” 萧明允都快笑出声音了:“它老人家太忙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它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我做错了,那就让它来惩罚我吧。” 不跟他爹冲,是因为谢澄安害怕,他得赶紧解决问题,不代表他觉得他错了。 小天爷很想让老天爷降下一道雷,哪怕只是响一下,来证明它是对的,可是没有。 它不负责功过的评判,不知道具体的规则,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萧明允是对是错。 人间好复杂啊,那只蝴蝶好漂亮,附上去玩一会儿,散散心,小天爷哭着回到了萧明允的识海,它被鸟儿吃掉了,呜呜呜呜呜…… 萧明允:…… 无了个大语。 规劝萧明允?约束萧明允?谢澄安一直觉得,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的,他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所以每当问题出现,他想的都是和萧明允和离,而不是解决问题。 赵慧静一进门就开始小小声地骂萧远之:“你知道是你儿子不省心,干嘛连澄安一起罚,你是要反天啊!” 萧远之也小小声:“他犯了错,澄安就得受罚,以后他就不敢了!” 父子两个都是一肚子歪理,气得赵慧静拧了好几下萧远之的胳膊,相比之下,院子里跪着的两个,要友好多了。 萧明允:“当爹的都这样,要面子,错怪了人,不承认,非要找个无关紧要的由头,罚人一回。” “你别怕,不到半个时辰,娘就会让咱们回去睡觉的,是吧,哥。” 萧思谦来给他们送垫子,用破衣裳绑的。 萧思谦:“你呀,以后做事,考虑周全一些。”考虑会不会连累谢澄安。 萧明允笑嘻嘻的:“知道了。” 不想回屋,也不想待在院子里,天还不是很黑,萧思谦拎着桶,挑水去了。 谢澄安给萧明允抹着跌打损伤的药,萧思谦送过来的。 谢澄安:“你经常挨打吗?” 萧明允:“是啊,小时候,觉得练字太辛苦了,就把家里所有的笔都剪了毛,我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那一次打得挺狠的。” 谢澄安白了他一眼:活该。 萧明允那个时候不服啊,练字是吧,他把预计的纸张写满,就开始在墙上写。 写得乱七八糟、甚至画了好几个王八,结果又是一顿打。 萧明允:“现在才知道,爹是为我好,要不是爹逼着我练字,我现在也没办法抄书赚钱。” 谢澄安:…… 这是叫他别记恨他爹。 谢澄安:“我知道。” 就说吧,他们心有灵犀,最是般配,萧明允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萧明允:“爹不是生你的气,他是拿住了我的软肋。” 谢澄安:“什么?” 萧明允:“你呀。” 谢澄安:…… 萧明允是在跟他表白吗? 萧明允:“我犯了错,他就罚你,这样我就会赶紧招了,就是委屈你,跟着我受罚。”拉着手,酝酿一下气氛。 谢澄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萧明允:“我们又不是老天爷,哪儿能想了那么周全,别怪自己,我们像不像在拜天地?”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谢澄安:…… 拜个大头鬼。 谢澄安却并不把手拿开,而是任由萧明允牵着,晃着。
第45章 原来可以先学他的名字 萧明允一家回到三家村,已经大半年了,一家五口分工合作,生活渐渐地步入了正轨。 萧母负责大部分的家务,简单的家常菜已经没有问题,萧父负责田里的活儿。 萧思谦砍砍柴,挑挑水,每天都有很多小孩,来找他讲故事,为了能够早一点听到故事,孩子们还会主动帮他整理柴火,如今,就连张铁牛家三岁的小儿子,都会用成语了。 每过五六天,萧明允就会打些野物,给他的老客户们送去,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在抄书。 速度快得曹润章都有意见了,这不,他觉得昨天才刚见过萧明允,萧明允就又来了。 他们刚到书局门口,就被一位面红耳赤的男子,撞掉了谢澄安怀里的包袱。 小天爷:…… 幸好今日无风,包袱里写满字的纸,若是被撞得满天飞,萧明允恐怕又要杀人。 萧·风评被害·不会因为这个杀人的·明允一把扶住谢澄安,纸却滑出去了一半。 撞到他们的,是因为字不合格,经常跟李二飞吵架的人,筑阳县落魄秀才纪端睿之子,纪若愚,看样子,他们刚才又吵了一架。 纪若愚紧紧地抱着他的包袱,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魔怔了似的,怒气还未消,所以眼睛还有些红。 因为是全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字,所以萧明允的字很好认,但是他为筑阳书局抄书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澄安连忙把包袱抱了起来:“十五两银子呢,撞坏了你赔得起吗?!”假装书是他们买的。 说来也奇怪,听到谢澄安这么说,纪若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回过了神来,眨了眨因为瞪了很久而干涩的眼睛。 纪若愚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说了一句抱歉,还让他们检查一下,看物品有没有损坏。 谢澄安假装翻了两下,就让他走了。 萧明允:…… 还是小郎君反应快。 其实谢澄安也犯怵,因为那个人看起来脾气很不好,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选择保守住,萧明允为筑阳书局抄书的秘密。 比起常有错字、越写越潦草、还总是冤枉他们故意刁难他的纪若愚,曹润章确实更喜欢萧明允。 但是物以稀为贵,萧老先生年纪大了,出书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萧明允一如既往地坦诚:“我抄书是为了赚钱,当然是能抄多快抄多快,你囤着慢慢卖,再过几个月,我可能就不干了。” 过几个月就不干了?那赶紧抄,多多得抄,萧明允一个月可以抄六本,曹润章计划只卖一本,甚至两个月才卖一本。 他杜撰的大儒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只不过传到淮安府,就成了隐居家乡的学者,潜心研究学问,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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