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六婶却在想,恩爱不了几时的,她找大师算过了,不出半年,萧家定会休了谢澄安,谢澄安会死在山里,她只需要花上一点钱,从魏婷婷手里买下,就能给她的幺儿办冥婚了。 “天天跟在老婆屁股后头,野菜全挖了能卖几个钱?那么多活计,就找不下一个半个?” “人家以前是公子,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哪儿能干伺候别人的活儿?” 萧明允双手抱胸,嘴角一撇,啊对对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伺候别人的。 呃,萧明允不想听,可自从有了天眼,他的听觉就灵敏得不行,他们要沿着这条路进山,正好河边都是洗衣裳的妇人,就听见了。 三家村洗衣、做饭、浇地,全是这条河,沿着河流往上,便是大片的农田。 男人们干农活,也不是把嘴皮子缝上干的,只是看问题的角度略有不同。 郑福来:“我以为他们同意用男的冲喜,是怕萧明允死了,家里没有劳动力。” 萧正洋哼了一声,说:“他也算不上劳动力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跟女人一样洗衣做饭。” “可是他又不能生孩子,还不如女人,倒贴我都不要。”藕粉糕的事,他一定要谢澄安好看! 萧明允跟着谢澄安,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萧正洋,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把田里所有的牛粪都扔他脸上。 萧正洋皱着眉头,厌恶都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了:“他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刚才就一直看我,还看呢。” 要怪就怪距离太远,萧正洋没有看清,那是想刀他的眼神。 魏多田嗤了一声:“就你那挫样。” 作为喜欢男人的男人,他最讨厌别人以为他们不挑嘴。 萧正洋气得脸都红了,却不敢说什么,一跺脚一甩手,老老实实地帮他爹插秧去了。 魏金风(魏六叔、郝箐公公):“喜不喜欢不要紧,愿意给人冲喜的可没几个,先应付几年,条件好了再娶呗。” “就是,身量相貌没一样配得上,我看啊,不出两年指定被休。” “我赌一年。” “我赌半年!” 造谣最具杀伤力的地方,是始作俑者跪在佛前诚心地忏悔,也无法停止它的传播。 虽然不喜欢孙莹,但毕竟娶了她,魏多田常常提醒她祸从口出,少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听进去。 东家长,西家短,消磨得魏多田连最初的那点愧疚也没了,只觉得厌烦透了。 都说女人凑在一起爱说嘴,原来男人凑在一起也不差,魏多田不想待了,更不想回家,锄头一扛,去相好家喝茶去了,都没跟他六叔打了个招呼。 沿着河流再往上,就到了偏僻处,除了进山采药和打猎的,少有人来。 今日却有一年轻女子,对着河水边哭边梳头,旁边放着满满一盆脏衣裳。 在魏家,媳妇们卯时初就得把饭做好,三房的儿媳妇萧秀秀今日起迟了一刻钟,这下可好,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魏三婶单手叉着腰,在院子里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谁家媳妇睡到这时候?天底下有她这么懒的吗?” “地不用她种,饭也不想做了,成心想饿死我,好赶紧当家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少动那花花肠子!” 萧秀秀头都没梳,赶紧拿起了锅碗瓢盆,一慌张就容易犯错,这不,盘子跌碎一个。 魏三婶:“好家伙,让人家做个饭,这么大的脾气,今天跌了盘子,明天是不是还想上房揭瓦?实在下不得厨房,不如买两个丫鬟,专门伺候人家算了!” 不是碗放得不整齐,就是桌子擦得不干净,好不容易收拾完,萧秀秀就想赶紧把头梳了。 万一有人来串门子,就都知道她今日起迟了,可她还没进了房门,魏三婶就叫她去四房拿鞋样儿,梳了头再去? 魏三婶说,这才刚进门就学会顶嘴了,萧秀秀没法,只能一边往四房去,一边简单地拾掇拾掇。 鞋样拿回来就能梳头了?萧秀秀刚进门,魏三婶就叫她给二房送去,这一来回,所有婶婶都知道萧秀秀起迟了。 送了鞋样就能梳头了?魏三婶说,衣裳换下来半个月了都不洗、是等着她洗吗?萧秀秀只好抱着一大家子的衣裳去洗。 河边都是洗衣裳的妇人,有从前的伙伴,也有娘家的大娘和婶婶,说不定还有男人路过。 披头散发的像什么?萧秀秀不想丢这个脸,便来到这僻静处,赶紧把头梳了。 远远地看见萧秀秀一个人往偏僻处走,王梅怕她想不开,赶紧跟了过来。 萧秀秀眼睛都哭肿了:“明明是昨天换的,哪就半个月了,她就是故意的。” 王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做媳妇的都这样,不犯错都要被挑剔,犯了错,更少不了一顿数落,日子还长着呢,得想开些。” 萧明允:…… 原来,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都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盯着别人,时刻准备着从别人的身上挑错处。 看对方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还恭敬地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犯的样子,他们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成就感吧。 在萧明允和谢澄安的位置,是听不见河边的动静的,可自从有了天眼,萧明允的耳朵就好使的不行。 萧秀秀算是萧明允的堂妹,她是反抗还是顺从,萧明允没有兴趣,只觉得谢澄安定是看多了这样的事,才那么害怕他娘生气。 成功解决了一个疑惑而骄傲的萧明允,又开始扒拉谢澄安:“咱们玩个游戏吧?” 谢澄安:“什么游戏?” 柳暗花明,草长莺飞,一对年轻小夫夫在比划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停在原地,赢的人往前走,先走到前面那棵杨树就算赢,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谢澄安:“你先说你想让我干什么。”不让他学医,绝对不行。 萧明允:“我还没想好呢,你想好让我干什么了吗?”这个小郎君,着实不好骗。 谢澄安十分认真地想了,没想好,于是两人约好,此次输赢可以保留。
第22章 萧明允把谢澄安送到了黑熊家 三家村。 昨天晚上。 卖野菜这些天,因为起得太早,谢澄安每天都会在回家路上睡着,今日许是累了,到家都没醒。 路上吃了不少零嘴,应该不饿,萧明允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上床,多睡觉,长身体。 怕去得晚了冯爷爷睡了,萧明允打算还了驴车再回来吃饭。 早出晚归的,不必日日还,但明天是初八,冯爷爷要去县里卖簸箕,所以今天得还。 搭冯爷爷的便车一来回要十文,专门跑一趟是三十文,不需要冯爷爷赶车是二十文。 谢澄安每年都在这个季节卖野菜,野菜长老了就不能吃了,大概能卖一个月。 每年都是一把结给冯爷爷三百文,多两天、少两天,不算那么细。 萧明允牵着驴,赶着夜路,谢澄安不在,他不怕野兽,也不怕鬼了,他敲了敲萧汉英家的门。 萧家是三家村最兴旺的家族,人一多,意见就多,矛盾就多。 萧明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一代分的家,只知道分成了三家,之后就不像从前那样兴旺了。 萧汉英是萧明允爷爷那辈的,年龄却比萧明允大不了几岁。 族里分的地,被他爹赌钱输光了,把他娘也赔给了人家,他爹没脸见人,说是出去找活计,结果一直没回来,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在萧汉英会打猎,野鸡、野鸭、野鹅、野兔子、偶尔还能打只山羊。 干一行干得久了,总有几位老主顾,萧汉英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下去,但是想说媳妇却没那么容易。 种田之余打打猎,会被说是能干,知道赚钱,把打猎当成主业,却会被说不稳定,一天有、两天没的,还危险。 能找种田的,不找打猎的,是三家村的姑娘们找婆家的潜风俗之一。 偏偏萧汉英还挑三拣四,这个瘦、那个胖、这个矮、那个黑,时间一久就没人给他介绍了,叔伯也懒得管他。 萧汉英有一发小、名唤张旺儿,家中排行老七,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成了亲,轮到他,爹娘实在扛不住,去世了。 哥哥姐姐都不富裕,都没有能力帮衬,房子给最小的哥哥成亲用了,他连住的地方也没有,这些年一直住在萧汉英家。 都道是萧汉英讲义气,张旺儿没交错朋友,两个老光棍每日打打猎,赚点钱,凑合着吃口饭,不至于摔了都没人扶一把。 但是懂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两个并不是朋友,而是情人,比如萧明允,但是再多的事就看不出来了,比如他们办没办婚事、爹娘都同意了? 他想问问萧汉英,有没有把张旺儿写在族谱上,写的是张氏还是全名,看在都姓萧的份上,或许比问别人容易? 萧明允去抓兔子的时候,小天爷还不明白大晚上的,他为什么要抓兔子,等他停在萧汉英家门口的时候就知道了。 头一回上门,不好空手,萧明允也没打算张口就问,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如今有事相求了,不得先拉拉家常么。 分家之后,有的就不来往了,尤其是出了五服的子侄辈们,说实话,真的不熟。 萧汉英自己都快不在族谱上了,怎么会为了张旺儿和族老们大费周章? 这么重要的行动不和它商量,莽撞,太莽撞,小天爷抖着腿,扇着扇子在奸笑,看萧明允闹笑话可真开心。 萧汉英脸上大写着不欢迎:“有事吗?” 萧明允陪着笑道:“叔公晚上好,叔奶奶也在啊,晚上好。” 萧汉英的脸一下就绿了:“旺儿是我兄弟,不知道别瞎说!清清白白的再叫你毁了声誉!” 萧明允:…… 这俩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搁这儿装什么刘关张? 好吧,有像魏多田一样人尽皆知,还敢娶妻的,也有像萧汉英一样坚持不娶,却不想说破的。 萧汉英:“有事吗?” 当然有。 看这阵势,他们指定是地下情,亲爹亲娘都不知道的那种。 问不到他想问的事了,可是拎兔子的手,已经举在了半空。 如果萧汉英态度好点,萧明允还可以实话实说,去给冯爷爷送驴、路过、来看看叔公、一点薄礼略表心意。 可是萧明允已经没了寒暄的兴趣,说没有,转头就走,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萧明允把兔子递过去:“你家兔子跑出来了。” 本来就打算送给他们的,或是自己吃,或是拿去卖,分量都很足。 他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大晚上的来给不熟的亲戚送兔子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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