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现在,他换回了身体,皇帝和寻无真人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贺远斜浑身不在,怀疑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发生。 或许在桉洲时,寻无真人便认出了他,只是碍于一些缘故没有说。 “徒弟弟呀。”寻无真人一开口,嗓音自带笑意,“坐到为师这边来吧。” 寻无真人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置。 那儿只有一个空位置,贺远斜安抚地拍了拍背后与池树交握的手,两人面不改色地松开,贺远斜便绕到寻无真人旁边坐下。 “师尊。”他道,“好久不见了。” “瞎说,在桉洲不是见过么,无欢宗也见过……哦,为师我看见你了,你大概是没看见为师,不过你可真是给为师长脸啊,为师就知道,你定能名言四洲!”寻无真人笑眯眯地说。 众人:“……” 寻无真人又拍拍他的脑袋,感慨道说:“还是你这样看着顺眼。” 果然早就认出来了,贺远斜顿时无奈,小声道,“那日为何不直说呢。” 寻无真人道:“逗你玩嘛。” 好极了,师尊的玩性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收敛不了几分的。 “哈哈哈,你们师徒几人真是感情深厚,将望熙送入真人您门下,当真是望熙的福气。”皇帝道,“只是贺仙长拿回了身体,让朕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虞望熙问。 皇帝坐在主位,虞望熙就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他伸手端起手边一杯装了不知是茶还是什么的杯子,放到虞望熙面前,示意虞望熙喝了。| 虞望熙很听话,端起来乖乖喝着,唇上沾了乳白色的奶渍。 “可惜,朕于仙缘之路又远了一些。”皇帝温和地笑了笑。
第59章 失踪 清欢宫。 “郡主,刘晓东带到。”太监笑面如花地凑上来,“既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若有什么事要做,郡主叫上门口的丫鬟便是。” “嗯,你快去跟皇帝舅舅汇报情况吧。”柳桉月道,说罢便对太监身后的刘晓东道:“刘师兄,快进来!” 刘晓东麻木着一张脸进门,面无表情道:“师、郡主,您从未与我提过……您竟然是佑世长公主的女儿,是这四洲的郡主啊!” “刘师兄,父王母后和舅舅都让我低调行事,自然是不能听你说的。不过没关系,现在你不是知道了么?” “哦,对了,你过来的事我已经命人去向皇帝舅舅说了,今夜你可宿在这宫里。”柳桉月说着,忍不住地叹气吐槽皇帝:“我皇帝舅舅控制欲强,明明宫里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他,却还要我们事事都通报一声,否则就要治罪,真是闲的……” 刘晓东闻言整个人都惊恐了:“啊?那您怎么刚刚才差人去说!” “放心啦,无论早晚,只要同皇帝舅舅说了就行。他向来疼爱我与表姐,你既是我师兄,与表姐也是同门,他便不会与你我计较的,更何况他现在有得忙呢。” “你快过来啊刘师兄。”柳桉月从桌案上拿起自已的佩剑,跑去后院,俏皮地笑,“不是说好了要教我学新的剑法么?” 少女纯真烂漫地笑着,回眸看人的眼神尤其美好温柔,刘晓东偏了偏头躲开她的目光,磕巴地道:“哦哦,我、我来了,郡主您跑慢些。” “别叫郡主了,同从前那般叫我师妹就好。”柳桉月道。 后院栽种了一棵洋槐,此时正值洋槐开花的季节,一簇簇白花随风飘荡在茂密的树叶间,摇晃不止,甚是好看。 刘晓东无奈,“郡主实在折煞我了。” 他虽震惊柳桉月的身份,倒是迅速缓了过来,说罢,随她前去后院,手持木剑先是切磋一番,随后才开始指点剑术。 越是指点,刘晓东便越是惊艳,他从前就知道柳桉月资质不错,但从未如此清楚地见识到。 “郡主,你的资质和悟性……哪怕是做内门弟子也是合格的。”比起他可是强太多了,刘晓东道,“郡主为何不尝试拜入内门,得到更好的指导?这才不辜负你这一身好天赋。” “唔……从前我也这样想,父王母后也很希望我随表姐一同拜入寻无真人门下,可皇帝舅舅却不愿意。” “陛下为何不愿意?” “我也不知道啊。”柳桉月挥动长剑,剑意如风,将满墙翠绿藤蔓斩断,藤蔓上雪白的花朵被割得七零八落,她慢悠悠道:“不过,我不太在意。皇帝舅舅不让我入内门,应当有自已的考量。” 她的口吻很正常,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 如果刘晓东不曾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难过,大概真会以为她不在意。 正说着,柳桉月失神地一剑忽地将一盆样如青蛙翻转的白兰花斩落。 柳桉月:“遭了……” “怎么了?”刘晓东看看那兰花,将花捡起来,摸了摸兰花支出来如丝绸般丝滑柔软的花瓣。 “……”柳桉月闭了闭眼:“那是幽灵兰,十分名贵的兰花种。” “是皇帝舅舅送给我的。” 刘晓东:“……!!!” 出宫前,贺远斜与池树同皇帝会了一面。 好在这次,皇帝没说关于贺远斜身体的话,也没提什么修仙。 和皇帝交谈完后,两人离开宫殿,开门时却险些与一个身穿素雅长裙的姑娘撞上,贺远斜忙后退一步,看清来人,一愣:“柳……郡主。” 如今他已经知晓柳桉月的真实身份,自然不能随意称呼。 柳桉月认出了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与昨天的严骁、虞望熙的表情别无二致:“……贺师兄?” “桉月?”皇帝的声音从宫殿里徐徐传出来,笑意温柔,“快进来。” “啊,皇帝舅舅。”柳桉月回神,慢慢往前走,目光在贺远斜和池树的脸上来回扫荡,表情越发复杂,直到彻底入殿。 “她为什么这么看师兄。”池树啧道。 贺远斜笑了下:“谁看见我都会震惊吧?” 两人慢慢走远,殿内的声音慢慢远去,贺远斜听到柳桉月提了一嘴“练剑砍没了幽灵兰”,又听见皇帝笑着说“再送一株”,顿时整个人都抖了抖。 池树也听见了,修土的耳力太好也是一种烦恼,“这皇帝可真宠他外甥女。” 贺远斜闻言,掐了个传音诀,对池树道:“你还不知道吧?皇帝并非郡主的舅舅。他是郡主不亲生父亲,只是不知为何,将郡主抱给长公主抚养了。” 池树:“???” 池树问:“师兄是如实知晓的?” “不久前吧。你来豫洲找我时知道的。”贺远斜道。 · “咱们豫洲流浪汉可真多,寒山院尤其多。”一个侍卫不满道,他们一行人都是按照指示在寒山院附近给乞丐分食物的,“丫鬟们不够了,竟叫上我们这些侍卫来干这活。” 身旁另一人打断说:“安公主本意也是希望百姓们过得好。” 侍卫哼了声,“反正咱们侍卫就不是来干这个的,这些乞丐又脏又臭又恶心,看着都烦,也不知道公主是如何忍下来的……” 一行人正闲聊着,收拾着已经分送完食物的容器,话音刚落,却见眼前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烈阳。 那侍卫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绷紧后背,猛地抬头:“公、公主殿下!” 虞望熙垂眸冷眼看他,微笑:“有什么话当着本公主的面说,不要怂。” 安公主长得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微笑时更是迷人得令人不敢直视,但她现在的笑容却让侍卫瑟瑟发抖,忙惊慌失措地跪下:“是属下失言,望公主开恩饶了属下这一次!” 虞望熙平静道:“明日去牢捕房领罚四十大板,往后不必再随本公主救济穷苦百姓。” 那侍卫立刻就要替自已求情讨饶,哭得不行,贺远斜只觉得他聒噪,牵着池树,叫上虞望熙去看看寒山院的乞丐。 乞丐们扎堆端着木碗吃饭,个个骨瘦如柴,破烂的衣服都要掉进碗里,他们毫不在意,依旧狼吞虎咽。 这群饥饿的流浪汉里,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姑娘,那姑娘并没有吃饭,反而先将一旁的老人喂妥当了,才要端起碗筷。 但她的粥和馒头都被其他流浪汉抢走了,她也只是无奈一笑,随即抬头,发现了他们。 阿莹一笑,同老人说了两句,起身来到他们身边。 “见过安公主。”阿莹对虞望熙行了个礼。 贺远斜当她是确定了自已的身份,对虞望熙介绍道:“这位是我在按洲认识的,名叫阿莹。” 虞望熙笑着伸出手,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你好,大师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虞望熙就行。” 阿莹忙摇头,很是羞涩。 虞望熙看了一眼池树,问:“大师兄为何不向二师兄介绍一番?” 贺远斜一顿,心道万万不可让阿莹知道她在金府看见的那个“尤灵鸢”就是池树。正要开口,却听池树道:“我们见过。” 他对阿莹淡然道:“我当时是以女子装束同你见到的。” 虞望熙:“?”什么玩意儿? 阿莹:“……” 阿莹艰难地开口:“小鸢姑娘?你是……随何远去的?” “正是。”池树应得挺骄傲,说话间又环住贺远斜的腰,宣示主权一般,“我就是为他去的。” “!”虞望熙一脸魔幻,看池树的眼神十分复杂,震惊成都不亚于她在得知贺远斜回到这具身体的时候。 阿莹倒是缓和得快,对贺远斜和池树道歉:“昨日真是对不起,误会了你们,二位看起来十分般配。” “无事,毕竟我和他都变了样儿。”贺远斜笑起来,“谢谢你的夸赞。” 被人夸了般配,池树也乐意和她聊两句,便问:“昨日听你说,你们乞丐多少人了?” 阿莹闻言,担忧道:“不只是咱们寒山院的乞丐,豫洲不少地方的乞丐都有失踪,我混过好几个乞丐堆了,知道一些。”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和原先问。 阿莹道:“离开桉洲后,我被人骗了,险些被卖去湘洲。婆婆救了我一命,带着我跑了,我想要报恩,便一直随她到现在。”她说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老人的状况。 她如今只想,守着老人,直到老人过完这一生。 贺远斜表示,真的毫不意外,阿莹姑娘的报恩命运大概是一生都无法彻底摆脱。 “不过,我最近觉得咱们乞丐堆怪怪的,之前大家都很和睦,至少不会抢饭吃吧,偶尔还会分享食物给没饭吃的人……但最近,大家都变了,疯狂地抢吃食,连婆婆都被抢了好几次。她本来便有些痴呆,我偶尔不在,她便要饿肚子。” “不若将她先带走,我给你们寻个住处。”虞望熙说着,看向茫然坐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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