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讨好道:“…我带,我带还不成吗?” 虽然她嘴上说着带路,心里头还在盘算着怎么绕道:“哎呀,小凌在哪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她是在哪间房里了?” 脖颈一阵凉意,老板浑身一僵,连头都不敢转,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带上了哭腔央求道:“爷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带着路吗!为何…为何还要这般咄咄逼人。” 华清棠漠然的嗓音穿透耳膜,激得她后背一凉:“你若再找不到人,它便不是放在你脖子上当摆设了。” 他这话自然是诓那老板的,甭说他是当朝命官,杀不得人,就算他不是什么官儿只是个地主暴发户也是不能随便杀人的,更何况是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 温玉沉顺手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微微侧头,在他耳边低语:“傅大人跟谁学的诓人?” 果不其然,他只得到了华清棠一句冷漠的“闭嘴”。 温玉沉轻笑一声,颇为做作道:“傅大人你真想我当哑巴啊。” 华清棠睨了他一眼,道:“能是最好。” 温玉沉微微挑眉,语调含笑道:“那傅大人可听不到我唤你的名字了。” 华清棠耳尖爆红。 那天夜里,他跟温玉沉说,你能不能多唤唤我的名字? “…如此甚好!” “哎哎哎!爷,你别动手啊,到了到了到了!”老板胆战心惊的将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刃拨开,指腹还被划开了个口子,刚推开,她就瘫坐再地,恍如隔世。 她拍着心口,也不顾别人怎么看她,只心有余悸的嘟囔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哐当”一声门直接被踹了个稀碎,那老板刚回过神,就看着自个儿的门被踹掉了,一时间瞪大了双眼,下一秒就要嚎起来的时候华清棠从腰间丢了块碎银给她。 她又不嚎了。 只见床榻上一个俊俏的男人正打横抱起昏睡过去的小凌抬脚要走,看着倒是没对小凌做什么,但明显是将小凌迷晕了——当然,他没走成就被华清棠拦了下来。 华清棠将腰间令牌摘下,递到男人眼前:“官府办案,此人与本案有重大关联,是你自己松手,还是我“请”你松手?” 那男人微微扬眉:“她是要犯吗,大人可有物证,或者官府文书,抓人总要有审批过的文书吧?但在下瞧大人手里,可没有要抓人的文书。” “证据么,大人似乎也是没有带在身边儿。” 华清棠并未开口与他说些什么,只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的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若我没记错的话,官府中人在不须堂内与昙花娘厮混,传出去恐怕你这顶乌纱帽就不保了。”温玉沉意有所指的看向那男人腰间的令牌,并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朝天司,瞿令书——” 温玉沉目光一顿,唇角微勾,看着那令牌上写着“三品”二字无声开口:“三品官,大人来头不小啊,说不准大人你马上就快升官了,但若是传出与风尘女子有所纠葛,恐怕会受到牵连。” “大人这般痴情,竟愿意为一个风尘女子舍弃自个儿的仕途,当真该在城中好好宣扬一翻,此等人间真情,甚是少见啊——” 温玉沉说着,走到了窗户边上,一手推开了窗子,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转而侧身,手肘支着窗沿,问道:“大人觉得若我喊上这一嗓子,会有多少人听到?这其中又是否有大人的某位宿敌借机造势,让大人身败名裂。” 男人抱着小凌的手也总算是松了,他不能暴露身份,这次疏忽也只是因为刚才用过这层身份行了便利,所以一时忘了将这令牌取下,不成想竟成了别人威胁自己的把柄。 “傅檀安。”男人微微挑眉,看向了华清棠,“我听说过你的名讳,却不知你竟是如此为人。” 温玉沉挡在了他身前,将男人的目光引到了自个儿的身上:“在下许鹤宁,若说为人,大人不妨先讲讲我的。” 男人嗤笑一声,冷冷评价道:“牙尖嘴利,目中无人。” 小凌被男人轻放在床榻上,正要出去时,华清棠突然在他脖颈上抹了一下,血液瞬间顺着被划开的口子流淌而下,男人身手将血痕用帕子擦了个干净,目光停留在华清棠身上,华清棠这回收了手,只不冷不淡的回了他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一时失手,得罪了。”
第108章 任谁都能看出来, 华清棠这压根不是什么失手,而是刻意而为,目的也再明确不过, 就是因为他骂了人特意报复他一下——虽然那骂是温玉沉自个儿上去讨的。 不过那人也只是回头睨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转身踏出这卧房, 木门掉落的碎片还被他踢了一脚,飞了老远。 “等她醒还是直接去找常芷冉?”温玉沉上前看了眼小凌,估摸着她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华清棠不放心自个儿小凌在这,他怕那人在哪蹲守着他们, 见他俩没带小凌走便又折返回来, 将小凌掳走。 “让刘舟在这看着她,我们去找常芷冉。”刘舟便是那位被华清棠“夸奖”聪明的官差。 站在门口的刘舟听见自家头儿叫自己,当即探出脑袋:“头儿你叫我呀?” 华清棠点头, 吩咐道:“你且留在这等她醒,她醒之后就告诉她你是奉命查案的, 然后带她回府。” 刘舟问:“回哪个府?是许少爷家还是…” 华清棠应了一句:“嗯。” 刘舟有点疑惑的问:“那许家二老不会误会什么吗?我要不要送过去之后跟二老解释一下啊,头儿。” 华清棠瞥了他一眼说:“不用, 你送过去, 让许鹤宁一回去就被追着打。” 刘舟觉得这样不道德:“头儿,那许公子不白挨揍了吗,这…” 他看了眼温玉沉的脸色, 小声嘟囔道:“要不还是别送到二老跟前了吧…还是送到头儿你家吧。” 华清棠没吭声, 温玉沉又拍了拍刘舟的头:“他逗你玩儿呢,送到你们头儿府里就行。” 刘舟并没有轻信他的话, 转头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华清棠看,等待着华清棠的回应。 华清棠本人面无表情, 但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回了他:“送到我府里便好。” 温玉沉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情绪,在跟他出门时调侃了一句:“你这手下倒是忠心,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华清棠摇了摇头,告诫他:“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他并非是只听命我一人,而是听命于身处于这个身份的任何人。” 温玉沉微微挑眉,知他是在给那刘舟留后路,若那走了的三品官儿回去后找个什么事给他下绊子,保不齐他就会出事,到时候若再传出这些风言风语,出事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了。 温玉沉浅笑一声,应道:“傅大人说的是,是我失言了,不过我倒是只听命于傅大人。” 华清棠偏头,看着他幽深的眸子,轻声说:“是吗?” 温玉沉笑意更深:“这是自然,傅大人不是试过了吗,那夜傅大人叫我做什么我不是都应了么?” 华清棠:“……”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并在心里给温玉沉狠狠记上了一笔。 分明这人先前没有这么热衷于跟他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二位爷…查完了?”老板见了他俩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猫起了头。 “你还没说常姑娘被何人带走了。”华清棠淡淡道。 老板暗自腹诽他俩难糊弄,她不想告诉他俩常芷冉的位置便是因为那位买下常芷冉的公子哥儿特意叮嘱她不能乱讲,本来想着说了小凌的位置后他俩就会被小凌耽搁的忘了此事,但万万没想到他俩最后还是想起了常芷冉这茬。 她颇为头疼的将团扇遮住了自个儿的整张脸。 但没法,比起钱财,她还是更惜命的,她决定忍痛将那笔封口费还回去!当然如果那位公子哥儿不上门来要的话她就不还了。 “顺着巷子走,走到头儿,然后你们从墙缝里钻过去就成。” 华清棠有些狐疑的看向那老板:“墙缝?” 那老板见华清棠不信自个儿,顿时来了气,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这边是圈起来的小院儿!看见这没?!你就从这小院的围栏和那墙边钻进去就成!” 老板又对着他俩的腰身比划了一下,有点不自信道:“不过二位爷能不能钻进去还真不一定,主要还是因为两位爷穿得衣服太厚了,若是把腰带取下来,再将外裳脱了估摸着就能进去了。” 华清棠当机立断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有轻功会飞,字面意思,他可以直接飞到墙上,但… 华清棠看了看一边抗拒脱衣服的温玉沉,又思考了一下自己要是抱着他爬墙,这人肯定会问他“我腰好摸么?”又或者十分嘴欠的不停提及此事来让他难堪。 故而他打算自己飞上去之后给温玉沉放个绳子,让他拽着绳子爬上来。 但现实情况是华清棠在上面拿着绳子,温玉沉在下头装柔弱:“傅大人,我手上没劲儿,万一抓不住绳子爬到一半掉下来怎么办?” 华清棠冷漠道:“那就重爬。” 温玉沉更柔弱了:“万一我被摔得腿瘸了怎么办,傅大人,你若是能养我一辈子的话…” 温玉沉将袖子一撸,用手抓住了绳子:“说好了我要是摔残了傅大人你得对我负责啊。” 他刚一拽绳子,那绳就一股脑全掉了下来,下一秒,他被华清棠扶着腰带了起来。 “晚了。” 华清棠扭头看他,问道:“什么晚了。” 温玉沉唇角一勾:“我方才抓到绳子了,傅大人若是想与我撇清关系,恐怕是晚了。” 华清棠道:“没有想与你撇清关系。” 他是怕温玉沉会因为这一句话故意摔下去,虽然他清楚这人应该不会做这等荒诞之事,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温玉沉会想摔断自己的腿,换取些本就有的东西。 明明记忆中的他并不会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做出如此极端之事,但华清棠就是有种预感,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就像是曾经见过这人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一样。 “你们是何人?!” 他们来的不巧,正好赶上了这府内换防时,于是俩人刚落地就被人逮住了——当然,只是被人看见了。 温玉沉与他对视一眼,又开始顺口胡诌:“我们是来找你们家家主的,他最近恐有血光之灾,我俩是来助他躲过此劫的。” 华清棠:“?” 温玉沉说完,还看了他一眼,他被迫表态,硬着头皮点头附和道:“…是。” 那遇见他俩的小厮半信半疑的瞧着他俩,突然开口问道:“那你们说,我家老爷叫什么?” 眼瞅着要露馅,温玉沉闭上双眼,掐着指头装得倒真像那回事儿,正在华清棠以为他真背着自己有什么绝招时,温玉沉幽幽开口:“正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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