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沉下心,在这看起来是脚心的位置开始画咒,只一会儿,它又变成手了。 我沉着心,仔细画咒。 但是我的认知出现了障碍,我完成不了这个符咒,画出的线条总是歪的。 我还看到我的手指淌出了肠子,但我知道那是我手指上的血。 我觉得是我眼睛欺骗了我,于是我闭上眼睛盲画,这下顺畅许多,我几乎凭着记忆,一气呵成,然而,待我一睁眼,我画的这是什么玩意? 不管了,用一下看对不对,我启动符咒,印在自己身上,信心满满的再睁开眼睛——视线中,我两只手都变成脚了,我画的符咒没用。 我想,就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有人对我出手,我都看不到敌人从哪来。 我又试了几次不同的符咒,都没有成功。 于是我着急起来,我觉得我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得出去,远离这里。 所以我起身,想走出轿门,然而,突然一股大力从正面袭来,我又跌回了轿内。 这一下弄得我头晕目眩,待反应过来,有人袭击我,我立刻反抗,虽然只看到一个扭曲的人形,但我能看到他在哪儿,我拿出毕生所学的本事跟来人见招,然而对方非常厉害,一招就给我卸了力道,还把我手反剪在后背,我顿时失去了反抗能力,感觉对方胸膛压过来,我心想完了,我的一世英名,要交代在这里了。 满心悲怆,变成了半声惊呼。 什么玩意,有东西啃我嘴。 我用尽全力挣扎,誓要那东西付出代价。 待恢复清明时,我猛一蹬腿,发现青瓷正半蹲在我旁边,俯身看着我。 我顿时放心。 青瓷来了,我脱离危险了。 我放松道:“你来了。” 青瓷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 我看向他,发现轿子空间逼仄,他在这轿中,有些腾挪不开。 我正想让他出去舒展一下,一抬头,突然发现他嘴巴上一片红。 我问他:“你嘴怎么了?” 他闻言眼神一闪,眼睛瞥向一边:“来的路上摔了一下,磕破了,流了点血,没来得及擦。” 他说完用手擦了一下,垂目确认似的看了一眼。 我关心他:“那你赶紧擦擦。”
第31章 他自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擦自己的嘴,擦完自己,又闷不吭声的换个面,来擦我的嘴。 我在擦嘴的间隙跟他告状,我说:“刚才有个东西啃我的嘴,我不知道那是人是鬼,但让我抓到它,我一定弄死它。” 我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青瓷停顿一下,继续擦。 我问青瓷:“它为何啃我嘴,是不是想吸我阳气,或者给我喂毒?” 说完我脸色大变,“我阳寿还有剩吗?!” 青瓷眼色有些异样,他咳嗽一声,劝我道:“不用在意,那是幻觉,你中了认知障。会出现认知的障碍。” 我咬咬嘴巴感受一下:“那为何我嘴现在还有些麻?” 青瓷肯定:“后遗症。” 我恍然大悟,放下心来,开心问青瓷:“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没中认知障吗?” 他道:“我也迷了,只比你早清醒一会儿,离你不远,便来找你了。” 我点点头,推开青瓷往外看,外边的雾已经散了,我把青瓷推出去,从轿中起身,刚走出去,轿子突然“哗啦”一声,瘫倒了。 我回身看着这满地碎木,目瞪口呆后,跟青瓷道:“我上轿时就觉得这轿子破旧,没想到它如此破旧。” 青瓷笑了一声,“邪祟的方向已丢,看来今日不成了,先回吧。” 我“嗯”一声,再看地面,发现那些融化的骨头已经不留痕迹,而那些锣鼓与唢呐,竟然是纸做的,山风一吹,咕噜噜滚远了。 我在满地碎屑中梭巡一圈,后提着轿子顶部那盏唯一没摔破的,却已经不再亮的风灯,跟着青瓷在附近找寻一圈,发现一点都寻不到恶气的踪迹,便回去了。 回到秀才家时,还是半夜,巫若茗听见开门声,冲出来看我们。 我跟巫若茗简略说了一下进展,巫若茗点头,跟我们去客房,回到房中点灯,大家各自洗漱,巫若茗往青瓷那边一瞥,突然咦了一声,“表哥,你胸前露出的白色是什么?”他歪头瞅着:“是帕子吗?上面还有一点红?你流血了?” 我脱了嫁衣,卸了交换符,正在旁边洗脸,闻言插嘴:“没有,是我的唇妆。”想起来,又补充:“还有他嘴巴上的一点血,他磕到嘴了。” “呃,擦过你俩的嘴啊,”巫若茗道:“那便是脏了,要我给你洗吗?”他问青瓷,“我给乌黑洗过,还被夸了呐,我洗的可干净了,不信你问乌黑。” 我给巫若茗作证:“是真的。” 巫若茗招乎青瓷:“快给我,我白日就能洗。” 青瓷瞥他,面无表情:“快走开,我看你就烦。” 巫若茗回嘴:“我看你也烦。” 于是这一晚,一张床,仍旧是我居中间,他俩分开两边。 略挤。 睡着前我想,青瓷爱干净,身上常备十块以上帕子,大多用了就随手烧掉,比如今回接触尸体恶气多,他就烧过好几块帕子。 如今这帕子染了红纸的色,这颜色很难清洗下来,他却将帕子留了,一方面应该是不见外,不嫌弃我,另一方面,是不是最近烧的多,他没帕子了? 我思索。 那么等这事完毕,去到下一个城镇,得给他补充帕子的库存了。 白日我们醒来,商量下一晚的行动。 村长来瞅过一回,见我们完好无损,又若无其事的警告过几句,后气哼哼的放完话走了。 我们商量后觉得,昨晚之所以能失败,有可能是我上了山,进入了那邪祟的地盘,邪祟察觉到换人,所以用了认知障截止。 “它比想象中警觉。”青瓷道。 而且那邪祟操纵纸锣骷髅,大概与死、僵有关。且让活人怀孕只五月便产子,大概不是人类。 一个与死僵有关的不是人类的、死去后恶化为邪祟的东西,却能让人类正常产子,可见其死前应该拥有一定的神通或神性。 也许它自称为山神,并非完全扯谎。 他生前,或许真的跟山神有关。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神了,但有时会出现一些上古时期遗留的神物,然出现的几率极少,甚至到了稀有的程度。而且出现后,其神性亦存留的不多。”青瓷道:“那东西不可能是神,但大概跟神物有关。” “而且,”我道:“它发现我们顶替,应该很愤怒,却并不现身,只是用不会造成实质伤害的认知障驱赶我们,我想,它如今的实力,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强,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被压制了?” 巫若茗道:“我更偏向于它被困在某些地方,出不来,所以才弄那么多幺蛾子。” “那么回归本质,”青瓷点动桌子:“我们研究一下最初的问题,它为何要女子为它生子?它缺继承人吗?即便缺继承人,一年一个,它需要那么多吗?” 青瓷摇头:“显然不是的。” 青瓷道:“我记得有一种禁忌术法,叫夺舍,是被各门派严禁使用和必须封存的邪恶术法,被列为禁术。” “它能称为禁术,其发动的条件亦非常苛刻,要想成功,其血亲最容易,且相性契合,资质越好,越容易。” 我恍然:“也就是说,它要这么多孩子,是在挑选适合它夺舍的身体,然后它就能复活了?” 巫若茗道:“它今年还要小孩,是不是说,它前面三个孩子,都没有合适的?” 青瓷摇头:“非也,孩子太小,资质不足,还无法判断合不合适,它需要将孩子养大,到它需要的身体能承受夺舍而不会猝死的年纪,才会从中选出最好最合适也是资质最强的,进行夺舍。” 真贪婪呐,想要资质最强的,所以才多生。 不过,我听完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前面的三个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青瓷点头。 我跟巫若茗都很振奋。 我问青瓷:“它为何不一次多生,而是一年一个?” 青瓷道:“就像你说的,它被困住,能力不足,能一年一个,已是它的极限。” 我点头:“明白。” 青瓷张开手掌,使劲握住:“这个贪婪的东西,我们要找出它的老巢,将它端掉,防止它再害人。” 我跟巫若茗都干劲十足。 至于如何找出它的老巢,我们觉得回归最基本。 用对付恶灵的办法来对付它。 前一晚它没得手,那么今晚必定还来。 有了昨晚的事,今晚它必定更加警觉。 同样的方法不能再用第二遍。 既然它要的是它选中的新娘,那么我们便不用替身咒了,让它将自己相中的女人接走。 然后我们跟踪。 它想要,我们就给它,一切按它的意思来,只要保证春妮不会出事,我们亦能借此找到它老巢,就成了。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我们揭了春妮额头的替身交换符咒,将计划告诉春妮,春妮愿意做饵,秀才死活不让。 但当知道前面的三个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他犹豫了。 纠结一日,哭了半日,到了晚间,他同意了,带着慷慨就义的表情。 春妮没理她,自个躺在床上,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一副真正就寝的样子,她将我身上的双鱼玉佩挂在脖子上,仔细的塞进衣中收好,然后把众人轰出门去。 巫若茗同秀才去了别屋,我跟青瓷隐在闺房窗下。 听到房中春妮的呼吸渐渐均匀,她真的睡了。 完全是合格诱饵的样子。 青瓷隐了我俩的气息,带我上去房顶,趴在屋脊的背面,往远处看。 比昨晚晚一些的时间,轿子出现了。 刚看见它时是在荒滩,之后飘飘忽忽的移动,一会儿便进了村,一路来到了秀才家门外。 那顶幽幽的小轿子,被四个骷髅抬着,推开院门,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整体阴暗的颜色,在夜色下有如阴影一般。 轿旁没有唢呐锣鼓,没有小动物欢跃,昨日轿顶照明的风灯也不点了,甚至骷髅的数量都减到了最少。 显然比昨日低调了许多。 它们将轿子停在闺房前,四个骷髅同时上前,开门进屋去了。 我在窗后见它们围着春妮反复确认,一会儿后,它们将被打晕的春妮抬出屋门,塞进了小轿子里。 全程没有骷髅说话。 就像做贼一样。 一将人塞进轿子里,便如脚底塞了风火轮,飞快而癫狂的跑了。 青瓷手中擎着一块白日新制的引路罗盘,整体石制,手掌大小,上有罗盘指针,能指出恶气波动浓郁的方向,引导我们不将春妮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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