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若茗捧着大碗,给每个孩子都喂了一些浓稠的米粥。 青瓷检查过孩子们的身体,都很干净,没有被黑气沾染,身体除了营养不良,也还健康,妖类血统不显,都属于人类。 然后春妮照顾孩子们睡觉。 我们三人回去客房,巫若茗道:“米粥是我让秀才叔在你们出发后炖好的,一直在灶台上煨着,就寻思着等你们把孩子救出来,好给他们吃一些,省得他们饿。” 巫若茗很得意:“我想得周到吧?!” 我夸他:“周到。”又问他:“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啊?” 巫若茗大手一挥:“表哥出马,一个顶千军万马。” 他比出两个大拇指:“顶呱呱。” 我发现,他俩不干架的时候,表哥吹又回来了! 接下来,我们纷纷洗漱,上床睡觉。 虽然他俩没再吵嘴,可也没想再增进一下表兄弟之间的感情,熄灯后,还是我睡的中间。 略挤。 到了白日,这件事情,通过秀才的嘴,做到了全村人,人尽皆知。 村长怕影响风水,毕竟“山神”庇佑的这几年风调雨顺,青瓷告诉他,一个只能晚上出没作恶的邪祟,不能庇佑此地风水,之所以风调雨顺,可能跟此地本来就很好的风水地貌有关。 村长释然。 联系了受害女子的三个家庭,皆愿意接受拥有自家女儿血缘的孩子,并且会将尼姑庵中的两名女子接出来,虽然此生可能不再嫁人,但可以与孩子团聚。 我看过三个家庭,都是很纯朴良善的家庭。 那个三岁的乖巧豆丁,虽然其娘亲没有了,但是其外公外婆皆在,两老人对孩子很好,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三岁豆丁一本正经跟我说:“我喜欢外公外婆,他们抱着我很暖和。” 巫若茗跟他们道:“其实这事是我起的头,孩子们又是我两个哥哥亲手救出,所以孩子们跟我也是有缘;这里属小巫山辖下,我会定期让小巫山望城分门的师兄们来看望孩子们,所以你们要对他们好呃。” 又跟村长道:“他们身上有一定资质是肯定的,若大些,又有意愿的话,可请小巫山测试资质,合格后,拜在小巫山门下做弟子。” 村长感激不尽。 见我们要告辞,村长横躺在地上挡住我们的路。 “说好滴多住几天,上次山匪滴事情还没解决哩。” 青瓷:“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你们没埋完?” 村长苦瓜脸:“可您说多住几天,防止他们有同党报复哩。” 秀才站在旁边,闻言着急解释:“没有同党了,我找到那伙人时,他们就只有八个人。” 村长爬起来气哼哼道:“我早就猜到是你干滴哩,因为你家春妮滴事情,我没着急跟你算账,等道长们走哩,咱们再商量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秀才点头:“应该的。” 村长确认道:“真滴只有八人?” 秀才道:“是一帮散匪,路经此地,我临时起意雇佣,跟他们确认过,的确只有八人。” “那好哩。”村长跟我们干脆招手:“那道长不送哩。” 我:“……!” 我们在村人的热情告别下离开。 村长拿出银子相赠,我们没收。 村人还站在村口跟我们挥手道别:“道长们再来哩。” 我想,如果我跟他们说,有邪祟我们才来。他们恐怕会恨不得马上收回这句话。 行至下一个城镇,已经是艳阳高照。 我们停在一处茶棚喝茶,我坐在座位上,寻思着进城给青瓷添置手帕的事情,一抬头,见巫若茗背着自己高过头顶的铺盖卷儿,无意识的挠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 我问他:“你左胸怎么了?” 他困惑的感受了一下,点住自己的左胸位置:“感觉我这里,有一点痒痒?” 青瓷直接上手,扯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 目光顿时一凝。 便见巫若茗的左胸位置,已经起了一片红疹。 青瓷在他左胸的衣服内掏了掏,掏出了两张符纸。 展开来,我发现是之前我跟春妮用过的替身符咒。 上面还清楚的写着春妮的生辰八字。 我问巫若茗:“你拿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做什么?你想定娃娃亲啊?” 巫若茗抗议:“才不是,这可是我表哥珍贵的墨宝,他画符最好看了,我想收藏啊。而且我又不给别人看,不会让春妮的八字漏出去的。” 他想把符纸抢过去,青瓷没给他。 巫若茗嚎叫:“你把没有恶气的那张符纸给我也成啊。” 青瓷没理他。 得益于巫若茗这个小癖好,我们及时察觉了自己的一个错误。 昨晚杀死的那个邪祟,它没死。 我们被它骗了。 因为邪祟一死,相应的,属于邪祟的恶气,便会很快消散。 但如今这邪祟已“死”了半日,它的恶气却依然让巫若茗过敏了。 青瓷脸色凝重:“我们得回去。” 我觉得,村民们一语成籤哩! 给巫若茗上完药,我们赶回村子。 回去的路上我想,这邪祟真的很狡猾,它为了骗过我们,不仅“身死”一回,连猎物都被我们带出来了,可谓是大手笔。 然后待我们走后,它大可以再把猎物偷回去。 我问青瓷:“若我们把孩子们带走,它会去追吗?” 青瓷道:“它可以再生。” 我一想,“也是。” 青瓷冷笑:“藏头露尾之辈,既然诈死,便不敢重新暴露。” 若在我们面前暴露,就没有了诈死的意义。 “但若我们被它骗走,它就又会继续作恶了。”我补充。 青瓷点头:“对。” 巫若茗:“欺软怕硬。” 他看青瓷,青瓷没说话。 巫若茗:“你倒是夸我啊。” 青瓷:“夸个屁。” 回到小王庄时,村里刚过饭点。 村中一片祥和,还飘着饭菜的余香。 有村人才吃完午饭,端着一个水瓢,在村口遛弯消食。 见到我们,手中的瓢落在地上,哐叽一声响,村人大惊失色:“道长,可是有大事发生哩?不然怎么回来哩?!” 我想,这村人估摸的挺准。 他旁边的道:“哪有什米大事,大事都解决哩,道长们是忘记东西,回来拿哩,我说滴对不,道长?” 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我们应承了第二个人的说法。 在村人目送下,我们去了村外最初的住处,不一会儿村长闻讯赶来,我们将事情告诉了村长。 青瓷道:“若今晚前,事情还没有解决,就找个借口叮嘱大家,晚上不要出门,直到解决为止。” 村长满脸凝重,点头答应。 其实我们在回程的路上,商量过两种方法。 第一种。 隐瞒行踪,回村潜伏,等待邪祟偷孩子,或者偷新娘,再寻其踪。这种比较耗时,不知那邪祟何时再行动。 第二种。 主动出击,不再被动等待。 第一种已经用过,被骗了两回,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用我们自己的方法。 我们起初认定它为邪祟,邪祟只晚上出没害人,所以理所当然的都是晚上行动,顺势而为,借它露出的尾巴,前去抓它。 然而我们是不是可以逆向思维,试一试白日前去寻找? 也许能找到它真正的老巢也说不定。 就像一些精怪的故事里,晚上被美女邀请做客,见到的是豪华的宅子,白日醒来,才发现栖身的位置是乱坟岗。 所以我们白日去寻,也许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运气好,或能见其本质。 准备工作开始前,巫若茗一脸凝重,跟青瓷道:“表哥,虽然我自己也能弄,但我自认为忍功不足,怕是一个人坚持不了。所以需要表哥帮忙。” 青瓷答应,亦一脸凝重。 我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很难的事情,所以我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认真做准备工作,尽量不去打搅。 他们先是弄了一堆白纸,然后两人于一张桌前,分坐两头,先深呼吸,后开始鼓捣折纸。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桌子中部,看他俩将白纸折出许多皱痕,并用极其复杂的步骤,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不久后,两人面前便各堆了好几个。 速度挺快,只是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的步骤从开头到收尾都是一样的,只是步骤相同,为何折出来的每次都不同? 还形状各异? 我想问,但见他们折的认真,便没开口打搅。 我继续看。 然而巫若茗却越来越暴躁,瞥一眼青瓷那边,烦躁的连拍桌子,将自己折的那几个全都拍成了饼。 我听他炮燥道:“到底谁发明的,一张纸折出一个人形,还得能站住,还得能跑,这不是变态吗?就不能随便用剪子剪个人形,或者好几张纸粘起来吗?” 青瓷深沉道:“术法的精妙是无极限的!咱们要用的这个术,它就是这么要求的,不然不精准。” 又教育他:“小小年纪,要学会静心,不要满口脏话。” 巫若茗顶他:“你不是也没折成吗?” 青瓷心平气和;“最起码我不烦躁。” 巫若茗抓头发:“今日日落前能折成吗?” 青瓷心静如水:“不行就明日,再不行就后日,我已提前跟村长说好,叮嘱村人晚间注意安全了。” 我:“……” 我盯着青瓷手边幸存的折纸成品,仔细去看,才看出来了,好像,的确是人? 只不过有的状似趴伏,有的状似侧躺,有的仰面朝天,有的撅着屁股。 总之没有一个能站着的。 一张纸,折成能站立能跑的纸人,的确有些难度。 不过……我拿过一张纸,根据青瓷他们折纸的步骤,一边在脑中复盘,一边于手中动作。 我折的有点慢,也有点久。 等我终于折完的时候,我才发现青瓷跟巫若茗安静好一会儿了。 一抬头,他俩都目不转睛看着我。 见我抬头,巫若茗满脸期待:“折成了吗?” 我将成品拿起来,小心的搁在桌子上…… 站住了。 看起来是个人形。 巫若茗欢呼,迫不及待道:“表哥试试,看成了吗?!” 转头夸我:“乌哥哥真厉害。” 我也很开心:“希望能成。” 青瓷用朱砂给纸人画了嘴,然后给纸人画了符咒,朱红色的符纹蔓延纸人全身,就像个浑身带着红色花纹的小人一样,还挺好看。 巫若茗道:“这个我也想收藏。” 青瓷道:“除非不用,用了就留不住。”
82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