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觉得没什么,就是颜色艳了一点,然而所有人的眼睛都霎时一亮,我认为那是认为诱饵能成功的信心与欣慰。 青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上来捧住我的脸,跟我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点头:“我相信你。” 他自语道:“你是浓颜,倒也不用上妆。”回头跟春妮道:“可有口脂?” 春妮摇头,“没有,倒有红纸,行不行?” 青瓷道:“拿来试试。” 春妮动作也快,一会儿翻出红纸递过来,青瓷亲自用水打湿,用指腹沾了红色晕开,扳住我的脸,将晕开的红色一点点晕在我的唇上。 我见他双目认真,跟他建议道:“不用这么麻烦,你把纸给我,我自己抿一下就成了。” 青瓷不听,还要我不要动。 漫长的等待后,青瓷终于满意,直起身来后,看着我,又摇起头来,“不行,颜色太死板,不如原本的光泽好看。” 我发表我的看法:“其实我觉得,不应该讲究自然,应该上大浓妆,擦一层死人白的粉,一走路就往下落白那种,然后大红的眼影眼圈,血红色的大嘴唇,画到爹娘都不认识的那种程度,才更有效果。” 巫若茗本来在喝水,闻言“噗~”的一声喷出来。 我跟巫若茗道:“你不至于。” 青瓷咳嗽一声:“你也不至于,我们只要找到窝点就可以了,不用让那恶物也把你混淆。” 我道:“可以拖时间呐!” 春妮发言:“可我没有你说的那些画脸的东西。”她扳着手指,“我没有胭脂没有水粉,我家只有掺了谷物的黄面粉,还有这一张红纸。” 她问:“能用吗?” 我想了想:“我试试红纸。” 我不让青瓷卸唇妆,还想用红纸抹眼皮,再把唇妆扩大,青瓷起初不愿意,不知怎么一想,又同意了。还帮我抹了两个大红的眼圈。 完事后,我揽镜自照,发现他们本来看向我亮晶晶的几双眼,顷刻间熄灭了。 巫若茗甚至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只除了青瓷,看我依旧双眼雪亮。 我很满意自己的妆容,跟青瓷道:“英雄所见略同。” 眼见快要天黑,春妮快速将我头发打散,盘了个简易的女子发式。 我坐在床边,春妮儿坐在我身旁。 青瓷将白日便画好的交换符贴在我跟春妮的额头上。 春妮的符文上有我的头发与灵气化成的符水,我的符纸上有春妮的生辰八字,还有青瓷从她身上提取的恶气。 这样,那些不认识春妮模样的邪物,就会把我身上携带的气息误认成春妮。 符纸一粘上额头,便隐去了踪影,除非我动手用灵气撕,否则它不会轻易掉落。 准备完毕,天已黑透。 春妮被秀才接走,躲到秀才屋子里去了。巫若茗跟去秀才屋,负责保护他俩,以及防止突发的变故。 青瓷则隐与窗外,负责保护我。 我待众人走后,躺上春妮的床,盖上被子。 然后双手握住胸前挂着的双鱼玉佩,安然的闭上眼睛,开始等待。 时间比想象中漫长,就在我以为它们今夜不来了的时候,一股阴寒之气,突然自紧闭的门外涌来。 我感觉身上明显的起了鸡皮疙瘩。 我咬紧牙根,没动。 并努力舒缓情绪,去适应那股阴寒,很快,我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了下去。 须臾,门外传来吹吹打打的唢呐锣鼓声,那声音虚无缥缈,似近似远,渐渐停在门前,过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坎上的门栓缓缓滑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吱呀”一声,是屋门被推开的动静。 一阵轻巧而悉索的脚步声,不甚均匀的来到床前。
第30章 我没睁眼,感觉有视线观察我的脸。 紧接着响起两个不太利索又嗑嗑嗑的说话声。 “噫,这女子长得好丑,主的眼光不行呐!” “你怎么敢质疑主的眼光,前面的几个哪个不是长得水灵清秀?” “那这个怎的如此一言难尽?” “你看不出她化了妆吗?不能说丑,只能说对美的定义不同。” “明白,这是个美丑。” “希望生的孩子,不要对美的定义有影响。” “影响也没关系,换个就是了。” 它们正说着,我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床前的两个突然噤声,齐齐盯向我。 青瓷给我眼皮上画过咒,可见一切隐身的邪祟之物。 我双目放空,扭头,视线穿过眼前的障碍物,在室内找寻一圈,径直看向敞开的屋门,并同时抱臂搓动胳膊,做出冷的样子。 守在我床前,分站两边的两架骷髅头道: “呃,冻醒了,她突然睁眼,吓我一跳。” “就是就是,我都没有防备,还以为她能听见我们的声音,被我们吵醒了呢!” “怎么可能,主加在我们身上的术,这些凡人是看不见我们的。不信你看她的眼神,根本没有跟我们对焦。” “有道理有道理。” “哎哟起来了起来了,”白生生带着皲裂的骷髅头用它上下两排的牙齿碰撞着磕巴磕巴,不停发出人声,大惊小怪道:“哎哟还穿鞋了。” 说的好像我作为一个人,不会穿鞋似的。 我睡眼惺忪的走到门口,手握住门,余光往门外一扫。 一台四人抬的小轿子,蓝色的布帘,白色的顶布,轿子顶部插着一盏风灯,幽幽的发着蓝光;而抬轿的扶手下,坐着四个骷髅人,它们空空的眼窝在暗淡的夜色里发出诡异的红光;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些小动物的骨架,在旁边蹦蹦跳跳欢跃,它们的口中或叼着锣鼓,或咬着唢呐,看起来诡异而喜庆。 我心脏揪紧,脸色如常的将门关上,一转身,两个骷髅头贴在我的后脑勺,现在是贴近我侧脸的位置,四个发着红光的眼窝幽幽的盯着我。 我没有停顿,面不改色的往回走。 两骷髅好玩似的跟上我,“哎哟她竟然没吓到,看来真的看不见我们呀!” “我就说看不见了,你还不信。” 我往床边走,不动声色又假装睡不醒的听着它们的聊天。 “耽搁不少时间了,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照以前的方法,直接打晕啊。” 它俩话音刚落,我突然脚下一滑,“哎呀”一声,侧身滑倒,脑袋磕到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好响的一声,然后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两骷髅哎呀一声,过来检查我。 “哎呀,怎么自己滑倒了,看起来好像磕晕了。” “晕了晕了,那我们还打她吗?” “笨呐,都晕了还打什么打,万一把她打醒了怎么办?” “也是,那我们抬走?” “抬走抬走。” 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我离开地面,被抬出了闺房。 出门之后,它们还记得关上闺房的门,我听见了门栓坎上的声音。 被丢在轿子里后,我又听见了外面骷髅的欢呼。 “走喽走喽,出发喽,要完成任务喽!” “走喽走喽,要完成任务喽!” “走喽,完成任务喽!” “完成任务喽!” “耶耶~” 与这欢呼一起响起的,是不甚在调子上的,飘忽不定,起伏不稳的唢呐锣鼓声。 伴着这诡异又喜庆的声音,轿子离地,开始晃晃悠悠的前进起来。 轿子内部亦开始发出吱嘎吱嘎老旧而有规律的木头摩擦声。 我眯开眼缝,轿子内里狭小,只容了我一人,没有骷髅跟进来。 窗户与轿帘都是蓝布,自然垂落,随着轿子的轻微摆动,而跟着微微起伏。 我浑身自然放松的睁着眼睛,摊在轿内椅子上,不时通过轿帘和窗布波动的缝隙观察外面。 还有建筑,可看见墙根与路牙石,这是还没出村。 墙根路牙石不见了,换成了碎石地,这是村外的荒滩。 嗯,它们是朝北走的。荒滩只在村北,因为村北有一条干枯的河床,是河流改道去了村东后,所形成的。 走过荒滩后,见到了野草与野植,地势变成了上坡,不过坡度不大。 嗯,荒滩以北是一座大山,坡度不陡,却连绵不断。 它们这是带我上山了。 外面的锣鼓吹吹打打,始终保持在一个基调,没有降音也没有升音,虽然一直不在一个调上,可跑的方向每次都能一致,肺活量非常长,呃我忘了它们已经没有了肺,但毅力很强,像发条的闹钟,机械而重复。 便是这一点在提醒我道:它们是没有生命的。 我又觉得有些慎得慌,不免摸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然而突然,只是上山不久,我从轿帘下讶异的发现,外边似乎起了雾。 今晚的天气不错,又有轿顶的风灯照明,能见度还可以,所以我亲眼看到轿帘下的野草渐渐的模糊,被一层白色的如雾气又如水汽的烟雾覆盖住。 随着这层雾气起,外边有规律的唢呐声突然低落下去,似乎终于有气无力起来。 而随着乐声的低落,行进的轿子也变得不稳起来,并且开始左右摇晃,我扶住轿子两边稳住身形,想掀开一点轿帘看,却在这时听见外边的乐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轿子重重往下一顿,落到了实地上。 我稳住身形,一把掀开轿帘,起身往外看。 只见抬轿的骷髅已维持不住人形,白色的骨头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那些吹鼓乐的小动物骷髅亦是如此。 在我看到这些散落一地的骨头的时候,它们纷纷像被泼了腐蚀剂一般冒着白色的泡沫,顷刻间融化了。 我略有所感,扶着轿门往前看。 眼前是披着白雾的黑色大山,我看见它黝黑的轮廓,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忽然与天空倒转开来。 我眼睛一晕,登时跌回轿里。 我揉揉眼睛,略一缓解,再次掀开轿帘。 便目睹了这座大山的山头,在我的眼前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整个翻转,一会儿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甚至向两边劈开来。 看起来就像哈哈镜的效果一样! 我觉得晕,放下轿帘,不看外面。 心想坏了,是不是这雾气有毒,我中招了? 于是我举起左手手心,猛地咬破右手指尖,回忆青瓷教我的功课,打算在手心画个清明咒,用在自己身上,以破除现在的迷障。 然而手指落在左手手心,我发现画面一晃,我的手心不是手心,它变成了脚。 我:“……” 我知道这看起来是脚的,就是我的手,因为我能感觉的出来,它就是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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