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戎栋愚昧会信,如今今非昔比,可不知为何,戎栋居然没吐露实情,而是无声默认了。 周弘译从这其中读出柴雪尽与前世相同命运的味道,出于可怜,不再计较柴雪尽曾出逃的事。 联想到往后的波折,周弘译轻叹:“我想他不会怪我的。” 自己费心留他一命,怕是感激都来不及。 戎栋摸到贴在心口的那封信,抿紧了唇,轻声问:“殿下需要我接下来做什么?” 周弘译欣赏他的豁达:“隐藏身份回宁平,与耿东策坐镇边境,不久后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戎栋低声应是。 周弘译转身看向让逼仄洞口压成狭小的天空,野心昭昭,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先一步夺走斯百沼的气运。 集天时地利人和,哪有输的道理? 戎栋失踪的第三日,搜查小队按随从提供的线索在树林与山峦交汇的水沟里找到了衣袍碎片及大片血迹,从惨烈的现场来看,戎栋毫无生还可能。 消息传回永春郡再到柴雪尽手里,他放下了书,看向前来禀报的解时琅。 “死了?” “是,后来小队寻到半截手臂,那手上戴着戎大人从未摘下来的玉扳指。” 戎氏一族在子嗣行加冠礼时会由父辈赐予一枚内刻姓名的玉扳指,以示身份。 在历朝地界内,戎栋身份摆在那,无需这东西傍身,自离开宁平那日,柴雪尽远远看过一回,当时还想戎栋提防心思够多。 没曾想那东西会成为指认戎栋身亡的证据之一。 “朝廷命官身首异处,这次东夷怎么说都得掉层皮。” “意外丧命不能全怪东夷。” “不是的。”柴雪尽陡然明白那日为何戎栋要借口轻装出行而推了钟离世安排的护送小队,后手原来在这里,“他故意的。” “故意寻死?”解时琅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他没这么不顾生死。” 能听出解时琅对戎栋有过了解,柴雪尽笑了下:“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解时琅也不胆怯,直言不讳:“是个圈套。” “什么样的圈套?” “试探东夷王是否还安好,再怎么说这也是两国大事,不能由一个王子说了算。” 看来承昌帝也得到消息,斯山启恐怕不好,他这边被困在永春郡无法动身,只能另辟新径。 假设斯山启不露面,那就坐实人死了这一事实,骤时不止东夷内乱,早在宁平虎视眈眈的耿东策也会有所行动。 以戎栋死替换他死嫁祸东夷王室这一重要情节后,后续仍能按照原轨迹推进。 包括斯山启的死,虽事情发展有了变化,但结果大同小异。 这一招狠毒至极。 想出这招的人心思诡谲,如不是身在居中,柴雪尽不禁要鼓掌叫好了:“我也很好奇斯山启到底是死是活。” “应当不太好。”解时琅手底下的人一直在打探,“上次在人前露面已是两月前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柴雪尽想起三日后要赴的那场约,“不急,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解时琅想到该焦头烂额的斯百沼,事关东夷国势,对方会轻易松口? 当夜柴雪尽没能等到人,显然因戎栋一事,永春郡大小官员都忙了起来。 不止如此,连续两日都没有斯百沼的踪影。 柴雪尽问过瓦达尔,少年挠挠头:“好像回海雅料理要事,是王召回去的。” 无凭无据的猜不出这是斯百沼的权宜之计还是斯山启真活着。 “对了,郡王说殿下待着无趣可以出去走动,不过要边姐姐跟着。” “是钟离小郡王说的还是三王子同意的?” “都有。”瓦达尔指指东方,献宝似的,“郡王还说殿下若喜欢温泉便去东朝坊,那地接山脉,温泉有着别处没有的滋补养身功效,对殿下有益无害。” 想必那日来把脉的大夫将他的情况悉数告诉了钟离世。 泡温泉对他确有益处,柴雪尽笑道:“替我多谢郡王的美意,晚间便去。” 瓦达尔很开心,这些时日与他朝夕相处,混熟了放开许多。 比如敢问好几次欲言又止的问题了。 “殿下也喜欢吃薄荷叶吗?” 柴雪尽临摹东夷文字的手微顿,不经意问:“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要说的话太暧昧,瓦达尔脸红红的,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有时候能闻到殿下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我印象里只有三王子喜欢。” “是、是吗?”柴雪尽无法形容心脏骤停那瞬的感受,寻思该如何糊弄这小鬼。 “不过郡王说这是海雅那边的风土人情,地太宽阔,放牧时无聊会困,用薄荷叶提神的。”小鬼莫名其妙糊弄了自己。 柴雪尽将心安放好,顺势而为:“我不吃,房间熏香偶用薄荷醒神。” “原来是这样。”瓦达尔挠挠头,“我还以为殿下在学着入乡随俗呢。” “或许可以试试。”柴雪尽回道。 近来舒坦日子过多,降低他的防备,连这点小事都忘了避讳。 得亏发现的是瓦达尔,换做旁人,怕是露出了马脚。 晚间用过膳,在边问凝陪同下,一行人往东朝坊去。 坊内空无一人,这处温泉非贵不可用,平日只有钟离世及斯百沼出入。 这里不比历朝,却别有风味,温泉池旁置放几块大石头和一方屏风,也摆上瓜果牛乳供享用。 池内热气腾升,薄雾缭绕,热烘烘的,柴雪尽着轻薄衣衫,撩起衣摆绷着脚尖往池内水面去探。 水温适宜,他寻着处石踏小心翼翼踏入水里,被泉水包裹住的那刻,他舒了眉眼。 泡了一会,他转身趴在池沿上,被蒸得昏昏欲睡。 将睡不睡时隐约听见了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他倏然睁眼,偏头看向门口。 “谁?”
第三七章 。 来人没回应, 脚步没停,每一步都像在给他叫人的机会。 能堂而皇之从东朝坊正门进来的人不多,敢进他汤池的更是凤毛麟角。 起身到一半的柴雪尽又回到池子里, 凝视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当对方不紧不慢出现在视野里,柴雪尽收回目光, 意味阑珊地想, 果然如此。 那所谓的斯山启召他回去就是为了迷惑即将到来的那两位。 这拙劣的障眼法又能骗到多少人呢。 当脚步声停在耳畔,捧着水玩的柴雪尽头也没回:“忙完了?” “殿下好狠的心, 我不去找你, 你就一点不过问我?” 语气有几分委屈。 他在紧要关头添乱才真是应了那句恃宠而骄,再说他一个被强制爱的炮灰就该有哪天失宠的觉悟。 柴雪尽懒懒的:“我一介阶下囚哪里敢过问三王子的大事?凡事得先问自己配不配再去做。” 嘲讽的语气像巴掌甩到了斯百沼的脸上, 三王子听不得他妄自菲薄,长腿入水,伸手来掐他的脸蛋。 “你配, 没人比你更有资格问我的事。” “别找打。” 柴雪尽推开斯百沼的胳膊,偏头看那光着的膀子,线条很漂亮,肌肉薄薄一层覆盖在宽大的骨架上,融合成一具健壮的体魄。 前几次只见一角, 光知道斯百沼身材好, 没想到每一处都是他梦中最想要的那种。 多一分太壮实,少一分干巴,就现在刚刚好。 柴雪尽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喜爱来, 让斯百沼微微挑眉, 似乎重新有了能利用的工具。 “我让你们历朝狠狠算计了一把。” “怎么能这么说呢?”柴雪尽不赞同, “是你和钟离世大意了,戎栋嘴上说着不要, 你们不会背地里派人保护?” “是,没想到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戎栋那样身份的人说杀就能杀。” “不是吧?”柴雪尽大为惊讶,“别人信戎栋死就算了,你与钟离世也信?” 话刚出口便见眉眼被雾气凝湿的男人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柴雪尽顿时懊恼不已,美色误我,让漂亮的肉.体蛊惑到露了底。 “小公子很担心我呀?”斯百沼靠过来,肌肤覆盖着水珠,盈透着力量,很想上手感受一番,尤其是近距离后这份诱惑被无声放大,“这么担心我怎么做到不管不顾的?” 柴雪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抬手去挡:“没、没有。” 声音软软的,连拒绝都没了底气,他的脸红透了,像秋日枝头的红柿子。 “我不信。”斯百沼微微挺直腰杆,让他的手落在了自己心口。 泡这么半天,他的掌心还是有些凉凉的,可见身子骨是真的很差。 斯百沼倒是感谢这份凉意,否则按不住热血,昏头了得在这里和他乱来。 这会儿也有些难以自控,他红着脸缩肩想躲的姿态看起来太好欺负了,撩得斯百沼情绪上头,想狠狠亲他。 “喜欢还要躲吗?” 心思被戳穿,柴雪尽脸颊红晕更盛,语气却是恼羞成怒,瞪着眼底有着得意的男人,嘴硬道:“也没有很喜欢,在我见过的身材里勉强算及格。” “你看过很多?”斯百沼语气危险地问。 不管真相如何,这时候都不能露怯,柴雪尽硬着头皮答:“对啊,我好歹也是男人,有那么三五好友,约着去泡温泉再正常不过。” 这瞬间斯百沼想了一圈最终想到耿东策,两人自小认识,相伴长大,后来他被困承昌帝的谣言里,耿东策仍不顾流言蜚语与他交好,可谓患难与共。 那一起泡温泉何止是常有,之前在宁平,耿东策那番话里话外要护着他的言论似言犹在耳,彼时再回想,斯百沼听出了情意来。 真有那么亲密吗? 再联想他近来留窗的举动,勾得自己心一颤一颤的,这份殊荣是不是也曾给过耿东策呢? 斯百沼心里像掐了一百颗柠檬那么酸,连带着语气也酸溜溜:“是吗?那看来我在小公子眼里没特别的。” “嗯?”柴雪尽正感受掌心下的肌肤,闻言心不在焉疑惑了声。 在斯百沼听来这是承认,堂堂受草原少男少女追捧的三王子在京都养成的娇花眼里不过尔尔。 像京都那样美色迷人眼的地方,身为礼部尚书的柴雪尽的日子自当很快活,总归比自己这个和尚有趣。 想到柴雪尽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美人相伴,斯百沼酸死了,猛地将走神的柴雪尽搂进怀里:“不让你出门的这些日子是不是闷坏了?” “还好吧。”柴雪尽心跳全乱了,单隔着层里衣那温度快要灼伤他,“你松开。” 他适应不了这样的热度,唯恐再晚些又要出事。 “我自己能泡。” “你不想摸吗?”斯百沼问,将他抬起的双手抓着按回自己身上,带着他从肩头开始往下,“干过眼瘾有什么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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