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千顽噌的支开了一把折扇,摇头晃脑故作高雅:“殿下兴趣颇为广泛呐,等到了海雅,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这怕不合适。”柴雪尽犹记得当初在客栈如何被斯百沼婉拒的,“到时候我与令尊一辈,太亲近小辈容易生出谣言。” 斯千顽神情古怪,连闷声喝茶的斯以谨也从茶盏里抬头看他,眼神探究。 说错话了? 柴雪尽垂眸思索不过瞬间,那两人神情已恢复如常。 斯千顽笑得焉儿坏,问道:“在永春郡的这些日子殿下没向钟离小郡王了解了解王室的祖训?” “二王子也说那是祖训,在和亲未成前,我始终是个外人。” 而钟离世哪里会违背规矩,私自告诉他呢? 斯千顽大感意外:“我以为钟离小郡王不说,我那不拘一格的弟弟也会告诉殿下的。” 本来没什么的,被斯千顽煞有其事的一挑拨,他居然真好奇起来。 这自然不能让这两人看出来,他莞尔,倒没说什么。 美人一笑相当蛊。 好色如斯千顽,这会儿已经看直眼,将此次来的主要目的抛在脑后,直勾勾道:“他们没说没关系,殿下想知道的话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力协助殿下的。” 有这么个动不动就精.虫上脑的弟弟属实丢脸,斯以谨在桌子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再看被逗笑的柴雪尽,斯以谨还算镇定:“此次约殿下,是想谈笔交易。我想殿下既然愿意赴约,想必也有合作的意思。” “合作与否还要看二位有多少诚意。”柴雪尽撑着脸颊,笑容和煦,眼神却很冷漠。 这不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斯以谨逐渐将情报和眼前人重叠起来,唯一有出入的是对方长相。 得到的消息里提到历朝二殿下周弘译常年佩戴面具,是何模样难以得知。 眼前人面若桃花,姿态从容到谈笑间控住全场的自如感,一身只有皇室才能养出来的矜贵气。 动身来永春郡前,斯以谨收到过匿名信件,内容说这里的和亲皇子是个冒牌货,真的藏了起来。 可此时此刻,斯以谨认为那封信恐怕是他那倒霉弟弟放出来混淆视听的,为了能更好独占周弘译及他背后的权势。 这怎么能行,美人也好,帮手也罢,他都要掺上一脚。 斯以谨正襟危坐,率先坦诚道:“如若殿下愿意助我铲除斯百沼,我愿亲自护送殿下回京都,并说服各大部落郡王主动与贵国修百年之好。” 同样的承诺,身为王子的斯千顽也能给出来,挤过他哥,着急忙慌道:“我也行!”
第四十章 。 互相攀比的模样太丑陋了, 柴雪尽眼底划过丝不明情绪,看向这两人的眼神各有不同。 他在思索,这两不会事先商量好, 在他面前来‘仙人跳’吧? 都能为铲除斯百沼联手,那为得到他助力, 演场看起来很愚蠢却很有用的戏也无可厚非。 他一时没说话。 斯以谨和斯千顽的心沉下去, 不会吧,周弘译胃口那么大, 这还不满足? 真要再让利, 那就只能用东夷的往后承诺,一旦让利出去, 对他们来说没半点好处。 俗话说找人谈合作,光吃亏不能做。 两人对视,挤眉弄眼使眼色。 斯千顽:再割点肉给他, 万一没谈拢,他反手把我们的行踪捅给钟离世,那就完了。 斯以谨一脑门子青筋:怎么可能,一路走来他都没和斯百沼交好,没道理这两天成铁腕了。 那还真说不准, 斯千顽心想, 历朝的人最会朝秦暮楚,周弘译一看就是聪明人。 一般聪明人最识时务,或许用不着谈不拢, 这场赴约本就是请君入瓮。 想到这个可能, 斯千顽顿时打了个激灵, 恐惧地看向他大哥,无声张大嘴巴:‘外面不会被钟离世的人围起来了吧?’ 这是什么品种的傻缺, 在别人地盘上这么喜欢自己吓自己。 斯以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又看向深思的柴雪尽,道:“殿下意下如何?” “很空,像水中镜月,如若两位王子只能拿出这些来,恕我直言不好谈。” 柴雪尽没把话说得太死,万一闹翻了,他离得近先遭殃。 被美色冲昏的斯千顽也冷静下来,闷头喝茶,将谈话让给他大哥。 “殿下想要什么?”斯以谨问。 两句话的功夫将主动权送到别人手里,这在谈判场上是大忌。 柴雪尽不免想到了斯百沼,同样草原出身的某人很干脆的只给结果,这是差距之一。 他道:“老实说,我不太想对付斯百沼。” 斯以谨的心凉了半截。 一路相处,他肯定摸清楚斯百沼的为人,觉得那是个难对付的主。 “不过呢,凡事没那么绝对,他得罪过我,我也不是那么乐意见他过太好的人之一。” 斯以谨半截凉掉的心又暖了,他盯着柴雪尽:“殿下想清楚了?” “还要想想。”柴雪尽把糊弄学发挥到极致,装作不经意问,“我大概何时能去海雅?与令尊完婚是我此行的任务。” “那恐怕是难了。”斯以谨道,“不过殿下还是可以去,只有在那,我们才好对付斯百沼。” “为何?”柴雪尽虚心请教。 “一旦父王的死讯传出来,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守孝,而历代狼王停尸的雪山神殿地势偏僻,为不被人打扰,子辈们在里守孝三日期间外人不得入内。” 这是王室祖训。 守孝期间,不论神殿里有何动静,护卫都得在外等着。 所以也曾发生过新任狼王是从神殿杀戮里产生的事迹,能在里面杀出重围,那必定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勇士。 斯以谨和斯千顽就打着以多欺少的主意,要在神殿里弄死斯百沼。 或许殿内还不止他们,为达目的,必定还会多安排些杀手。 柴雪尽微微眯眼:“他没那么好杀。” “自然。”斯以谨早有准备,“我们会请大祭司剥夺他的继承权,让他成为全草原的公敌,到时候他走投无路,只能远走他乡。” “是啊,他不是喜欢去庙里当和尚吗?干脆长灯相伴,做一辈子好了。”斯千顽恶劣的笑道。 “两位是不是太乐观了?”柴雪尽打断他们,“据我所知,斯百沼离开东夷三年号召力不减当年,你们口中的大祭司似乎也是站到他那边的。” 光靠嘴说谁都会。 尽管柴雪尽没说这句,可他神情表达了出来。 斯千顽下意识看向斯以谨,说周弘译没调查吧,知道的又比想象中多,要说调查了,事关海雅又一问三不知。 果真迷惑。 斯以谨半点不颓,他很兴奋,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眼睛亮起来:“人不可能没弱点,我很荣幸在斯百沼回来前抓到了大祭司的软肋。” 神情不似作假。 柴雪尽心往下沉,忍住刨根问底的冲动,兀自笑了:“你怎么确定那不是斯百沼故意抛给你的饵?” 草原谁人不知大祭司不会屈从于任何一股势力,他得天道听天命。 谁是真正的新任狼王得问过他和星塔里的塔阵,不存在软肋。 连他这个外来人都知道的规矩,斯以谨不可能不知道。 “不会的。”这次回答他的是斯千顽,对方收起玩笑姿态,“那是我手下人花了一年挖来的,那时候斯百沼还在当和尚。” 柴雪尽撑着脸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继而坐直:“看来二位为了铲除斯百沼,做出很多准备。” “殿下说笑了,如若殿下用膳时旁边有只随时会跳上桌夺食的恶犬,你也会想办法弄死他。” 明明是兄弟,互骂起来真是不留情面。 柴雪尽轻笑:“那依两位所见,斯山启早死了。” “是。”斯以谨肯定道,“是我派人动得手,那毒无解,中毒者最多能活一个月,最短几天就死了。” 距离斯山启中毒早过去数月,不是斯百沼捂着,早尸骨无存。 柴雪尽又道:“知道斯百沼在哪里吗?” 斯千顽道:“他装模作样做出父王还在世的假象,召自己回海雅了。” 这时候,柴雪尽轻挑眉,淡笑不语。 “殿下什么意思?”斯以谨嗅出别样的味道,脸色微变,“他还在永春郡?” “我不清楚。”柴雪尽摇头,“你们也知道我进永春郡后被禁止出门,前两日刚被允许走动,否则也无法来赴约。” 斯以谨脸色又是一变:“难道他得知我们会来永春郡见殿下的事?” 好端端的,怎么专挑这两天让他出门呢。 疑心一起,就很难再压下去了。 不仅两人眼含锋芒地看着柴雪尽,连站立在他们身后的四人也蠢蠢欲动。 解时琅丝毫不畏惧,提着剑便上前一步,气势如虹,威震八方。 柴雪尽按住解时琅的胳膊,阻止对方拔剑:“哎,解大人冷静,两位王子被吓到了。” 再看向斯以谨和斯千顽,柴雪尽好脾气笑笑:“两位别太紧张,我与斯百沼结仇在前,在关于他的事上难免多些考虑,方才不是质疑两位情报,就是单纯想确认斯百沼究竟在哪。” 合情合理。 斯以谨再看身后经不起风吹草动的四个护卫,顿感丢脸,呵斥道:“什么都没说就要动刀动打的,像话吗?得亏殿下不计较,否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柴雪尽眸光微深,没反驳:“大王子不用给我戴高帽,我没那么小心眼。既然双方都看斯百沼不顺眼,那就结个盟。” 废话一箩筐大半天后,总算听见个好消息。 斯以谨眼睛发光:“当真?” 斯千顽也按住兴奋,咽了口口水:“殿下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们?”柴雪尽蹙眉,似乎难住了,视线在眼巴巴的斯千顽和渴望的斯以谨身上打了个转,如实道,“两位是一体的?” 两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在杀斯百沼一事上,他们姑且能被叫做一体,那后面呢? 目标可以有很多个,狼王只有一个。 他们之间最终还是会有一场决斗,周弘译想要助得就是那个能当狼王的人,他不做亏本生意,更不做冤大头。 合作还没谈出个所以然,矛盾先被抛出来了。 这一刻,斯以谨和斯千顽连眼神交汇都不敢,生怕会泄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用不着闪躲,这时候谁能不贪心想要坐上王位呢? 否则他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来拉拢周弘译,想要先除掉竞争最大的斯百沼。 越是明白,越是煎熬,对上柴雪尽仿佛早看清一切的眼睛,双双生出些许恼怒。 都是他,非要把最残酷的事最先摆在台面来说,撕毁他们引以为傲的假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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