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笑笑推推人。 麻衣哥儿呆滞片刻,不承想太子妃远比他想象中亲民和蔼,而且无所不能! 愈发笃定十足将其奉为地位不可撼动的偶像。 …… 太子妃在盛京某小摊卖小馄饨,此消息一传开,十里八乡的人全赶过来。 摊位的队伍从城北排到城南…… 初棠瞠目结舌瞧着这熙熙攘攘的街道,遥想当年,军训期间的食堂都没这么壮观。 重操旧业的人,十分熟稔卷起袖口。 他沉浸十足,洗完手后,左手托馄饨皮,右手拿着小竹篾往里肉馅堆里一戳,挑起点肉抹进皮里。 左手这么一捏。 一个馄饨便做好。 包好的馄饨整整齐齐码在一旁的木板。小馄饨皮薄陷厚,白白的一个隐约透出点粉来,可爱又诱人。 馄饨汤底有两种,一个是鸡骨架熬制的鸡汤,另一个也是猪骨头熬制的猪骨汤,汤色都很清淡,但味道香浓,光是那汤就馋得人想咕咚喝两口。 因着有食客点了鸡汤馄饨,初棠便抓了两把粉白粉白的小馄饨丢进去。 顺手拿来个碗加进点紫菜、小虾米、胡椒粉、少许陈醋,最后舀进滚熟的小馄饨,和一大勺鸡汤。 “鸡汤馄饨好咯。” 他小喝声,麻衣哥儿连忙去端碗。 大伙儿都没吃过太子妃亲手下的馄饨,这第一碗馄饨可谓是万众瞩目。 被上馄饨的青年男子更是激动得勺子都没拿稳,勺子哐地一下掉了回去,惹得众人一顿嘻笑。 “这位兄台,你行不行呀?” “去去去!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哈哈哈哈……” 青年男子与人打趣两句,便将视线重新放回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馄饨。 顶着数不胜数的目光,他抿了口漂浮紫菜的热汤:“嗯!香的嘞!” 有人反驳:“废话!我光是闻着都觉得香!” 青年男子又捞起个小馄饨。 馄饨皮煮得晶莹,裹着里面肉馅,粉嫩不已,他轻轻咬了一口,烫人的汁水流出,叫人连抽几道气。 他细细回味道:“好嫩,这肉质也太鲜嫩了。” 他又连吃几个。 柔软的皮儿配上嫩滑的肉,再和着鲜香四溢的汤水,简直人间美味。 “绝了!绝了!” “哥们儿,你这演技有点浮夸哈!” “真的好吃!” 这边闲聊的功夫,初棠那处又已出锅几碗小馄饨。 小馄饨档口门庭若市。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句赞叹不已:“太好吃了!能吃到殿下亲手下的馄饨,我这辈子死而无憾!” “不行,我要带回去给我家夫人也尝尝,保准明年能生个大胖哥儿!” “陈大人,你年初时不还盼着要儿子吗?这会子倒变成生个小哥儿?” “生个哥儿和殿下一般,有何不好?” “那吃个馄饨也不能生哥儿呐!” 包着馄饨的初棠闻言,也忍俊不禁抬眸参与其中:“对呀!这是馄饨,不是仙丹!” “经殿下手的可不就是灵丹妙药!” …… 过足瘾后,初棠方意兴阑珊回宫。 他轻车熟路直奔乾清宫,却不见往日最热情欢迎他的大黄。 “大黄?” 初棠四处寻觅那道狗影。 “大黄你去哪了?”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偏殿暖阁。 推门而进的人,一眼便瞧见阁中竟放着套崭新的素雅冕服,青表朱里,四周皆是云龙装饰,服顶还架着个冕旒,冠前垂坠十二旒。 十二旒……? 这不就是皇帝在重大场合,诸如登基、祭祀、册封之类时才会穿的礼服吗? 但这尺寸…… 怎么看也不像是程立雪那厮的。 他走过去比对了一下,这套冕服,说是给他量身打造的也不为过。 初棠满腹疑窦离开暖阁,却骤然与燋头烂额的程管家迎面相碰。 他礼貌问了句:“你有烦心事?” 程管家忧心忡忡:“倒不是我,是主子他忙于朝政,连日来只睡一两个时辰,尤其是您跑去王府那几日,主子就没阖眼过。” 初棠嘀咕:“那可真是日理万机。” 程管家附和:“可不嘛,一堆子事等着处理,金国今日还送人来和亲,主子正愁着呢。” 哦嚯。 程立雪也有满腹愁思的时候? “程公子在哪?” * 暮色四合,巍峨宫墙。 一道剪影负手伫立,金色龙袍于霜风中翻飞,那人似目眺远方,俯瞰这大好山河。 初棠刚踏上台阶的尽头,便将这幕纳入眼底。 啧。 倒是有点儿君临天下那味儿。 牛逼哄哄的。 “汪。” 男子脚边的大黄率先发现来人,摇头晃脑跑过来,殷勤蹭他,初棠却之不恭蹲下身抱着大黄。 那人也循声望来。 两道视线登时于半空交汇。 初棠隐约可见,程公子眉宇间略有倦怠,这家伙也真是的,百忙之中还雷打不动来王府哄他。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请问程立雪你是青春期叛逆吗?咋搞得这么深情哩! 初棠舒出点气,半推半就被大黄拱过去。 两人并肩驻足城墙看日落。 暮色拢着他们,残阳将两道影子交错叠落一起,愈渐融.为.一.体。 谁也没有说话。 甚至连大黄都默默蹲坐两位主人身后守护。 诡秘的寂静横亘二人之间。 直至此时此刻登高望远,初棠方觉悟,原来这片四分五裂遍布战役的神州大地,竟被人收服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个根基强大险些能媲美他们的金国。 当真应了他之前那句玩笑话“平天下”,统一倒也是好事,毕竟打仗,苦的总是老百姓。 而金国也相当识时务,竟送来一对龙凤双生子和亲。 漫长的沉默终被打破。 初棠偏头瞥瞥人:“你在烦和亲的事?那也不用愁到来这吧,我还以为你想跳楼呢,多大点事儿!” 空气静默,无人应答。 初棠:“有福同享,正好咱俩一人一个。” 程立雪:“……” 初棠:“你不要哦?那都给我好咯。” “……” 程立雪清冷的眉宇似终于松动些许。 他偏下头搂紧身旁人,就着那人的腰部以下的位置轻拍一下:“胆子挺小,心倒是大,想装几个人?” “!” 初棠倏然愣住片刻。 他忸怩垂头,那人的手掌还停留在他腰下侧部位,力度虽小,但这是力度的问题吗? 不是! 脑袋轰地一下落得片空白,微微回神后,初棠又羞又躁,抬脚就要踹人。 “程立雪你混蛋!” 破空的话音散进风中。 程立雪单手捏住踹过来的小腿,顺势将满脸绯色的人一把托上城楼矮墙。 他眉眼轻扬:“我哪里混蛋?” 初棠忿忿嗔骂:“你哪里不混蛋?”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残阳映照云霞,天际的光将大地渲得朦胧,高墙人影相依靠拢。 初棠挣扎几下,还是被吻在万丈霞光中。 “这方叫混蛋。” ----
第56章 锅巴土豆vs杜鹃花 程立雪只是吻了吻他额头,没再有进一步行为。 “再动就掉下去了。” “……” 听着这恐吓似的话,初棠回头瞧去,方惊觉自己被人搂着腰身,坐在城墙之上,挣扎得大半个身子往后仰,若非程立雪揽得紧,还真有掉下去的可能。 狗男人!玩阴的。 谁怕谁? 初棠双手抓上那人胸前发丝:“我偏动,有本事你松手!刚好我测试下你头发的韧性。” 话音落地。 却见程立雪惯是清冷的眉眼,染上两分戏谑,语气闲散得别有深意:“怕是你先松手。” 初棠:“?” 一刻钟后,还真的是他先松手。 瘫软在风中的小哥儿,秀发微乱,眸光潋滟,眼角还挂着两滴水迹,雪团似的脸颊尽是绯色。 程立雪手掌探进底下人的后衣领。 没来由的凉意叫人猛然战栗,初棠吃力抬起眼帘,视线撞进片晦涩的眸色。 程立雪:“回去更衣,都湿了。” 初棠:“……” 初棠有气无力:“你混——” 程立雪言简意赅:“宫宴。” 初棠瞬间语塞:“……”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这死人腹黑惯了,八成是故意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误会,好趁机调侃几句逗逗他! 喘气歇息半晌后方恢复些力气。 初棠横眉冷对,恼羞成怒一脚蹬过去,直愣愣踩中那人腿侧,叫龙袍落下个明晃晃的脚印。 程立雪垂眸,淡眼扫过腿侧的脚,端详半息功夫,煞有其事道:“鞋子有些旧。” “?” “再做几双新的。” 初棠:“……” 别人踹你,你却看人家的鞋子新的还是旧的?他简直被程立雪此举弄得哭笑不得。 这厮有病吧? 毕竟中医说恋爱脑也是病,体弱肾虚导致的! 他最终还是被程立雪带回寝宫更衣。 但这次不是用抱的,而是背着他,因为他要狠狠夺回一口气。 谁让这臭男人老是轻薄他! 于是这一路上的宫人都惊诧得不亚于撞鬼般,他们亲眼目睹,目睹尊贵无比的青年帝王背着太子妃,太子妃双手攥着陛下两缕发丝,口中还一直念叨着“驾”。 驾……? 众目睽睽,这是把陛下当马骑呢? 这……这这这算是哪门子的闺房乐趣?太子妃简直无法无天!陛下更是对人宠得毫无底线! 简直是要逆天了。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哪里不妥,反而沉浸十足,乐在其中蹬蹬腿压榨道:“快点啊!没吃饭啊!” “快点!” “再快点!” …… 更完衣的人懒懒倚靠软椅。 程立雪这家伙不知从何处掏出双崭新的雪地靴。 靴子通体皆为白绒毛,毛茸茸的靴子顶头被做成精致小巧的猫猫头,后跟还绣着双软柔的小猫耳。 整体看起来特别可爱。 初棠沉默抿唇,任由程立雪蹲在他脚边套鞋。 烛火跳动,朦胧勾勒那人的清隽容颜,他看得微怔出神,心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 哦漏。 他猛地捂上心口。 几乎是顷刻功夫,底下人便发现他的异样,抬眸问道:“不舒服?” 初棠:“……” 这家伙,还真是时刻关注他的举动,乃至他每一个几不可察的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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