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折枝:“你大可掀开一睹。” 煜国太子凝重望人,他偏不信邪,绢布被掀开,竟露出一个带血的头颅。 那人正是他命其留守城外的亲信! 他强忍悲痛冷笑。 他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张折枝却步步逼近,笑望问道:“煜国太子,你是在想你的暗卫么?” 煜国太子:“……你?” 张折枝把玩手中哨子:“说来抱歉,就在昨夜,你的三十名暗卫,已成刀下亡魂。” “你这哨子!你怎么……你?” 煜国太子满目愕然盯着这哨子,竟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样,那是他用以召唤暗卫的哨子。 “煜国太子,我们太子妃仁厚,你乖乖当质子,自然待遇优渥,连同贵国也会受到福泽,如若——” 啪的声。 那枚哨子落地。 似在警告他的脑袋也会变成这枚哨子。 煜国太子默然。 他们煜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向来易守难攻,但大势所趋,大雍都已降服,若是他们死守煜国,也不过是负隅顽抗。 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他终是放弃挣扎转身,沉沉朝高台上的二人跪下,叩拜:“臣叩见陛下、太子妃。” 目睹这一转变的群臣惊谔不已。 “难怪太子妃口出狂言要留人一夜。” “太子妃英明呀!” “陛下圣明啊!” “太子妃真乃我朝祥瑞。” 初棠:“……” 见风使舵是吧?他合理怀疑这些大臣都是程立雪雇的拥趸,没事就统一口径喊两句口号。 程立雪怕是有搞传.销的前.科! * 经此一出,朝中大臣个个明面沉默,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没再对初棠各种挑刺。 且煜国太子入质后,竟连带好几个常年遭受攻侵、民不聊生的小国也纷纷效仿纳质,甘愿归属他们,只祈求庇护。 群臣不得不再度拜服。 …… 御书房灯火辉煌。 侍卫统领恭敬行了个礼:“张大人的八十万白银,三十万充国库,五十万已送往修缮房屋,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批阅奏折的人应了句:“嗯。” “太子妃与丞相一同整治贪官污吏,共获八十万白银的消息也已放出。” “那些个腌臜只敢暗地里与丞相争锋,此消息一出,心有不轨者必会明面挑太子妃的刺,是人是鬼,届时便一目了然。” “此一举,既能整顿朝野揪出残党,也能叫百姓更信赖太子妃,又能用那八十万赃银充盈国库造福万民,着实是一石三鸟。” “陛下英明神武,日后必流芳百世。” 程立雪淡眼瞥人:“少说多做。” 侍卫统领打小跟在程立雪身边,他是真的心悦诚服自家主子方如此感叹,但也拱手回应道:“是,属下一定向主子学习。” “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您当真要继续给太子妃铺路?把天下打下来送人,恕臣愚钝,臣难以接受。” 程立雪侧望统领一眼,又继续沾朱砂批注摺子:“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笔落纸张。 殿内又响起清冷嗓音。 “若使民有所依,心有所归,百姓长安常乐,那么这天下之主谁来当,有何区别?” 天下之天下。 好一句天下之天下。 统领被这言论弄得哑口无言。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经此几句,他满目震撼。 久久不能回神的人,好半天后方单膝跪下:“陛下圣明,臣告退。” 夜,寂静无声。 掌灯的小太监正想继续添灯油。 程立雪抬手:“不必。” 他转身往寝殿方向走去。 初棠正趴在桌子上看皮影戏,众人见到皇上,立马惶恐跪下行礼。 程立雪挥挥手:“退下。” 初棠托腮,小眼神偷偷瞟人:“小橙子怎么才来,你比以往晚了半柱香时辰。” “是我错。” 初棠站起来,惯性张开手臂,任由程立雪给他除衣,服侍他就寝。 程立雪把人抱到龙床:“明日,三司会审。” 初棠抿唇。 他当然知道。 但—— 他低着头说:“我不想去听。” 那人扯开衾被,把他放到褥子上:“当初还因晴云,与我谈交易,怎么如今却退缩?” “我……” 初棠沉默。 他这么一去,所有流言,无论真假,都会随这一遭被传得更有模有样。 他不想抢程立雪的功劳。 头顶落下点嗓音:“晴云只有你一个朋友。” “……” 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初棠没好气地剜人。 他可算是明白了,程立雪这家伙总是很会拿捏人心,真是活该你当皇帝。 还是个明君。 他也忆起那日放天灯。 他许愿希望晴云愿望成真,那时的晴云又会许下什么心愿?她怕是一心只想父亲得以昭雪。 他要去替她见证。 初棠躺在被子里,那人讲完睡前故事也一直不动,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他从被窝探出半个脑袋,露着一双盈盈晶亮的眼,滴溜溜盯人:“怎么还不走呐?” “殿下忘了赏我。” 程立雪弯身,百倍放大的俊脸定定落在眼前。 啧。 臭男人怎么这么缠人呢。 初棠窸窸窣窣动了动,他稍稍昂头,嘟起唇,在那张侧脸小小啄了啄。 “晚安。” ----
第53章 酸辣小土豆vs闹别扭 今日休沐,免早朝。 初棠悠悠醒来,双眼眯出半条缝,模糊中似瞧见程立雪伏案提笔,或圈或写,周围还堆着好些纸张书画,不知是何物。 他咛了声,懒洋洋踢开被子。 “醒了?” 程立雪闻声望来,起身。 候在殿内的宫女顺势收走案上的东西。 路过的宫女,余光艳羡擦过床上的小哥儿,太子妃的赖床劲儿愈发严重。 若是脑袋上长出双茸茸尖耳朵的话,那便十足是只慵懒的小猫。 大抵是被陛下娇养的缘故,但那又何妨,陛下乐在其中,日日来哄人,比上早朝还勤。 虽然她们也不懂陛下为何迟迟不立后,可将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行径,她们有目共睹。 上次还有个宫女自认姿色过人,存心勾引陛下,被一道圣旨遣出宫,陛下甚至口谕六宫,谁若再有不该有的心思,即刻杖毙。 这眨眼的功夫。 陛下已来到龙榻边。 初棠一条腿还晾在大黄身上,手背揉揉眼眸,又歪着头埋进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程立雪掂掂那蜷缩的指,引得人闷头轻哼了声。 他指尖又轻轻戳戳底下人微鼓的腮帮子,惹得人小脸皱巴蹬了蹬腿,如在控诉不满。 “还不起?” “哦。” 初棠尾音软绵,睡眼惺忪咕哝声,在宽大的龙榻懒懒滚了圈,然后便没有动静。 大黄见状,也爬起来拱人,愣是没将其拱醒,它双耳耷拉,泄气趴下。 “……” 程立雪侧身坐下,伸手穿过初棠的臂膀,将人抱进怀里轻抚肩背。 初棠脑袋枕在那方胸膛,双手惯性攥着某人衣襟,熟悉的药草清香一点一点驱散他残存的睡意。 小半刻钟后。 软软糯糯打着个哈欠,初棠不解地含糊道:“以前有就算,怎么现在还一股子药味呐?” 他眉眼轻弯,毛茸茸的脑袋耸动几分,像只好奇小猫蹭蹭人:“腌入味了吗?” 程立雪下颌抵着他头顶:“嗯。” 那人转手握住他踩在榻的脚,捂热些许,才悉心套上罗袜,穿鞋添衣。 铜镜前。 身后人正替他梳发,初棠突发奇想从妆匣抽出根笔:“小橙子,会画花钿吗?” 程立雪不语,却也接过笔。 初棠昂头点点眉心:“帮我画个上弦月,我就可以变身初青天,明察秋毫!断案如神!” 大抵是程立雪早已对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无厘头言行习以为常,也不多问,更是总遂他意。 几乎瞬间,头顶落下不假思索的应允:“好。” 语毕,那人指尖挑起他下巴,微微倾身,专心致志提笔画花钿。 笔尖轻柔落在眉心。 初棠就这么仰头看人,不得不由衷感叹,这家伙真是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啧……连睫毛都沾着仙气。 他简直要怀疑,别人都是女娲娘娘造人时一个巴掌扇出来的,只有程立雪是一点一点捏造,还被精心打磨抛光过。 “看什么?” 初棠一回神便撞入双眼,那双眸深邃得似能将人带进地老天荒中。 怎么连望人都这么深情呐! 要死啊你! 你的高冷人设呢! 麻烦你敬业点,继续维持一下好吗? 初棠倏地避开这眼神。 他垂头玩手指,矢口否认:“没看什么呀,差不多时辰,可以出宫了吧?” “嗯,走吧。” 程立雪亲自将人抱出宫,还未踏进御书房。 一名宫女神色匆匆,小跑而来禀告:“陛下,国师大人已静候多时。” …… 东侧暖阁。 窗门掩得密不透风,阁内略显昏幽。 程立雪掩唇低咳两声。 南风收回把脉的手,旋即搁下瓶蜜膏。 那膏与当初圣医谷小筑前递出的一模一样,是用以压制情毒的膏药。 彼时他还以为……如今回想起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情毒发作,蚕食理智,却还能保持清醒,叫人如何不佩服。 “药物压制并非长久之计,肌体隐有受损迹象,长期以往,必伤五脏六腑,陛下还是……” 又是两声沉闷的咳嗽。 那支颐龙椅之人,其冷硬的眉骨,薄汗微渗,墨发凌乱附着病白肌理,一双眼眸不复往日澄清,沉如午夜湖泊,泛起厚重潮意。 他掩唇的掌背,青筋迭起,微曲的指缝,愈渐洇出丝丝殷红液体。 南风沉默,临走前留下几个字。 “早日行房。” * 曾经轰动一时的将军案被都察院发回重审,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奉圣谕三司会审,其中大理寺卿王大人为主审官。 今日,正式开堂。 昨夜狂风骤雨,今日仍是黑云压城,地面湿漉一片,板车车轱辘碾过小水洼,溅出点水花。 繁华闹市,行人络绎不绝。 卖菜的张大爷摆手:“今日要重新大将军冤案,不卖了,我赶着收摊去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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