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拉住晴云。 晴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初棠抱着套文房四宝出来:“你妹妹不是要念书吗?这个送给她。” “少爷您这?” 她惶恐摇头:“莫要破费,退了吧。” “退什么,给你的就拿好。” “跟我客气什么呀。” 说话间,初棠直接拉着人离开。 “可是……” “别可是啦。” * 初棠回到府中,刚越过处园子,便见到两名小丫鬟哭哭啼啼瘫软在路边。 二人中间是个托盘,托盘上的玉佩碎成两半。 “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知道后怕是会打死我。” 刚跨进拱门的初棠恰好听到这对话。 初棠:“……” 虽说程立雪不是什么好狗,但在他浅薄的认知中,他并不认为程立雪会因一块玉而罔顾人命。 “就算公子不介意,明玉姑娘必会嫌我笨手笨脚,使人赶我出府,我家中还有上八十岁祖母,下有三岁弟弟要养活。” 初棠:“……” 这个说辞真是从古至今,一成不变哈。 “正君。” 大抵是骤然发现他,两名侍女如抓住救命稻草,火急火燎半爬半跑过来。 初棠木然讪笑:“哈喽。” “求您帮帮奴婢吧。” 那侍女瘫坐在地,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哀求:“公子最疼您,只要您一句话,或许我们便有一线生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是这么个理儿。 但他和程立雪只是表面夫夫,他哪来这天大的面子让人息事宁人呢…… “我可能……” “正君,您就是活菩萨。” 侍女说罢直接磕头。 “欸!你别嗑我!”初棠吓得直接趴下来,几乎与人互磕,叫那名侍女也懵然呆滞。 “也别动不动就下跪。” “你没听过跪天跪地跪父母吗?” 侍女摇摇头,俨然不懂。 好吧。 “求求您,奴婢还想苟活于世。” 侍女声声泪下,听得人越发揪心,初棠有些不知言语:“你……我……唉!” 沉默半晌,他终是叹息点头。 初棠心生一计,他拍拍胸膛,笃定承诺道:“你们别怕!不就一块玉佩嘛,看我的。” “有荷包吗?” “荷包?” 其中一名侍女急忙掏出枚荷包,她掏空里面的针线递给初棠。 初棠扯开小荷包,走到托盘处,把裂开两半的玉佩丢进去。 他若有所思瞥向两名侍女:“你们在送玉半途遇到我,我刚好要找你们程公子,所以我提议顺路帮你们,把这块完好无损的玉佩交给程公子。” 两名侍女懵懂点头:“奴婢明白。” 初棠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寂夜穿过到娇艳的身影。 前厅。 初棠算着时辰趴在廊道转角。 他探出半个脑袋,眼见程立雪从前厅走出来,立马缩回身子原地跑步,又胡乱扒拉发丝。 假装一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模样。 十、九、八…… 初棠心中默默倒数,估摸着程立雪也快来到这道拐弯时,便冲了出去。 “哎哟!” 与人迎面撞了着。 初棠趔趄后退几步。 哐—— 地上旋即掉落个小荷包。 程管家急忙上前扶人:“正君您没事吧?” 初棠却猛然甩开那双手:“噢!” 程立雪淡眼顿足,视线漫不经心掠过那个表情极其浮夸的小哥儿。 “天呀天呀!” 初棠惊恐捂嘴,颤手指指地上:“不得了。” 他三步并两步来到荷包边上,张皇失措打开荷包,又倏然双手合住。 痛心疾首仰天长叹:“怎会如此!” “撞到我倒不要紧,但程公子你把自己的玉佩撞碎了,天呀天呀!怎会如此!” “玉佩?何来的玉佩?” 程管家不合时宜地开口,初棠不悦剜过去,你这家伙不要打断我说台词好吗? 酝酿半晌,方才找回情绪。 初棠转头望着程立雪,忽而抬手指天:“我知道啦!这定是上天的预示。” 程立雪饶有兴致挑眉,斜觑初棠那张净会胡说八道的小嘴:“愿闻其详。” “上天一定是在暗示我们程公子高风亮节,光风霁月,身上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操。” “哦?” “我奶奶家乡还有句话:碎碎平安。所以这玉佩,碎得好碎得妙碎得呱呱叫。” “只是这玉怎会是正君您来送的呢?莫不是那些个奴才自个儿不小心弄碎的,特地来讹您,岂有此理!” 程管家蓦然开口的话,叫初棠眼角骤跳。 “需得好好检查一番才是。” “若真是如此,仔细她们的皮!” 检查?这玉可经不起检查。 他急忙拉住程管家,强颜欢笑吐出字句:“程管家你多虑啦。有程公子罩着我,小丫鬟们哪敢造次。” 初棠笑得一脸纯真。 他歪头询问:“我说得对吗?夫君大人。” 好半天,方见程立雪淡淡颔首。 他重重吐出口气,却又忧心程立雪下一刻就会使唤人检查玉佩,叫他前功尽弃。 他撇头望天:“天色尚早,我和程公子出去买一块不就完事了吗?是吧,有啥好检查的呢,程管家你觉得呢?” “正君您这主意儿甚好,今日有庙会,街上全是商贩,您和公子结伴同行,何愁买不到一块合眼缘的玉佩。” “庙会?哎呀!庙会好庙会妙!程管家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机灵鬼儿。”初棠眉欢眼笑拍拍程管家肩膀,“有机会给你涨工资哈。” “程公子走走走。” “买玉佩去。” 初棠语毕,小跑到程立雪身后侧,生怕人反悔似的,推着人就是往府外走。 ----
第27章 小螃蟹糖画vs焰火 府中四处掌灯,偶有小丫鬟们端着东西走动,沥青石板路匆匆迎来两道身影。 似锦的身影推着如雪的背影。 那般互动,任谁瞧见都低语嘻笑。 初棠推着人走了几步,周围的小丫鬟们都羞涩垂头,叫他顿感诡异。 后知后觉般,他恍惚想起自己先前竟昧着良心,说出这么多赞美程立雪的话。 初棠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处隐隐传来点沁凉,愈发的不自在叫人不由得慌忙松手。 他和程立雪即明明该是针锋相对的,不说火药味十足,那至少也不能够像现在这般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欢喜冤家呢。 啊呸! 欢个大头鬼! 算,既然答应要帮别人,那自然是不能中途而废。 忍辱负重…… 对! 今晚这一遭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暂且当回忍者,舍命陪狗子吧。 * 这个朝代没有宵禁,夜市生活丰富多彩,今日又有庙会,街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箫鼓错落起伏,明灯与星光遥相辉映。 初棠与程立雪穿进熙熙攘攘的人流。 街上大多是结伴的眷侣,偶尔路过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当然也能碰见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但他和程立雪两人就显得很突兀。 说是夫夫,那确实是。 可他们只是塑料夫夫好吗?每每想起蔽厅那幕,他就想跳起来给程立雪一个爆栗子。 也罢也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位公子,买匹布料吗?给家里的小郎君做身衣裳也是好的,我这布料半点儿不比前面的布庄差。” 一声吆喝打断初棠思绪。 前方之人顿足,程立雪回眸扫向他。 初棠猝不及防与人对视,不由得微转眸子,山雨欲来风满楼呐。 这家伙看过来准没好事。 “中意哪匹?” “……” “这么难挑?那便都买下。” “……哈?” “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方,忒会疼人,难怪您家小郎君长得这般水灵甜美。” “不不不是!” 初棠一脸茫然。 他手掌倏然压住布匹,制止卖布老板的动作,言语间流露出不解轻瞟程立雪:“这一大板车的布,我得穿到猴年马月。” “你能不能别败家!” “那便以你的名义送人。” “送给谁?” “自有去处。” 初棠诧异:“……” 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神神经经。 转念间低头,他打量自己半晌,好像身上的衣物全是程府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思忖再三,初棠开口:“既然如此,那你的玉佩,我来出钱吧,就当作是回礼好咯。” “也好。” 初棠:“……欸?” 你都不带拒绝一下的吗?就应得这么爽快?好歹也推来搡去拉扯几个回合吧。 “有何不妥?” 程立雪漫不经心瞥来:“舍不得?” 初棠:“……” 你是直男吗?要不要这么直言直语!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初棠心如刀割,却装得云淡风轻:“哎呀!程公子你想啥呢,咱俩谁跟谁呀,我怎么会舍不得。” 语毕便是认命似的闭眼。 也罢也罢,左不过是几吊钱的事,他暗暗磨牙安慰着,几吊钱而已。 几!吊!钱!而!已! “这家如何?” 初棠闻声睁眼,侧头望去。 嗯,城中最好的玉器铺子,这死人可真会挑,净往贵的地方去! 是想榨干他吗? 初棠奋力压住微抽的嘴角,艰难扯出个笑:“当然随您老人家喜欢,我主随客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玉器店。 他们前脚刚踏进。 掌柜的巧言令色迎过来:“哟,怎么还劳烦程公子您亲自过来,真是叫小店蓬荜生辉呐。” “想必这位就是家中的小公子。” 中年男子一脸谄媚奉承:“当真是仙姿佚貌。” 中年男子一路引着人进雅间,店小二也陆续端上各式样品:“您二位慢慢挑选。” 雅间的清茶缭绕出几缕热气。 程立雪挑了块普通的玉。 但也要八两银子,那是初棠的全副身家,他心如滴血付款。 一夜回到解.放前。 敲诈! 纯粹敲诈啊! 因着有定制图腾,玉被去后堂雕琢打磨,等待的间隙,初棠攥实拳头呜咽声,心如绞痛趴在桌子上。 一副丧夫模样。 暗自神伤的人,自顾自琢磨着怎么把钱赚回来,慢慢地,竟袭来困倦感,终是熟睡过去。 二人挨得有些近,缱绻的夜风拂来,将两人的几缕发丝纠缠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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