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谙知程立雪向来是极具威压的,只是鲜少刻意展露,此刻自己劫后余生,气势本就弱,尤其二人还那般的近距离接触,便也顺理成章地清晰感知到,那股与生俱来便凌人的压迫感。 脊背贴紧石壁,有种彻骨的凉意蔓在他肌肤,初棠一言不发盯着程立雪,如临深渊。 初棠沉默许久,不知为何,内心的惶恐渐渐变了味,自己本是个衣食无忧、爷爷疼奶奶爱、老师同学都寄予厚望的男高生,结果穿来这破朝代哪哪都不自在。 “替嫁”后还天天被臭男人欺负。 越想,便越气。 他撅起眉头吼道:“摔下来的是我,怎么脑袋坏了的是你?我还能是谁?我就是初棠。” 捏着他下巴的指力度不轻不重,却一直未有松手的迹象,好久后,食指摩挲过他下颌,冰凉掠到耳垂旁,最后顿在他脸颊和脖子交界处。 指尖在那轻轻划拉了一下。 但初棠觉得那动作更像是扣,这个程立雪莫不是有病,好端端的扣别人脸干吗? 而且还扣得他轻微发痒,初棠情不自禁打出个激灵,弄得满头发丝攒动。 “干吗?你变态啊!” 初棠甩甩头,没甩掉那只手。 “如何进来的?” “我真的是摔下来的,谁稀罕你这什么破玩意儿!又不好看又不能吃!” “很委屈?” “那不然呢,这么高,摔得我屁屁到现在还疼,都怪你!” “怪我?” “你不弄乱七八糟的机关,我能摔下来?” “没人让你进书房。” “我都说过我是找大黄的,我还给他带鸡腿了呢。” 初棠扬起手里的鸡腿,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泪眼婆娑,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娇娇柔柔的小颤音落地。 程立雪垂头,视线囫囵扫过初棠,那张精致的脸沾着点灰,腰侧衣裳也似被石子勾破,露出点碎丝。 的确像是摔的。 他没再追问什么,只道:“聒噪。” 语毕便是往某个方向走去。 初棠沉默片刻,选择跟上程立雪,奈何心底的酸涩仍旧萦绕散不如。 他揉着眼睛,哭得更撕心裂肺,好似前十八年的伤心事都涌上心头,所有的情绪皆在此刻爆发。 泪水遏制不住,夺眶而出。 程立雪迈着步伐走在前方,没理会身后涕泗滂沱的人,只是良久后,这人依旧泣不成声。 “还哭?” 怯怯盯着那个背影。 有那么瞬间,初棠被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震住,转而只剩下小声的抽泣。 “你若再哭,我倒不介意把你拘在此地,强.制.爱,日日行不轨之事,当然——” 程立雪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在此之前,会先将你的嘴堵住。” 石破天惊的话音刚落。 初棠立马捂嘴噤声,吸吸通红的鼻子,只露出双潋滟的眼眸,自以为凶狠地横人。 可恶!大黄没找到,但是找到了其他狗。 他抬手,扬起手中的鸡腿,就想照着程立雪的后脑勺给他一棒子。 但想到可能会被小手.铐、小链子锁在这鬼地方,他还是瑟瑟发抖放下手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莫欺少年怂!!! * 初棠小跑着跟在程立雪身后,暗室里机关重重,他不敢乱踩,只好紧盯着程立雪的步伐,踏上这家伙的脚印。 奈何这长腿怪实在走得快,害他几次心急如焚得差点摔倒。 颠簸一路,总算气喘吁吁出来。 这出口竟是后院的假石山。 …… 程管家路过后院时,刚过看见大黄无精打采躺在假石山旁,他正要过去牵狗。 却被忽然出现的两人惊得愣住。 假石山后绕出来的两人,正是他家公子和公子的小夫郎。 只是…… 公子怎么又把人欺负哭了? 只见公子身后的小哥儿,顶着微乱的发丝,鼻尖通红,泪眼朦胧,白皙的脸颊还沾有灰迹,连耳后根都泛起淡淡的粉。 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怎舍得下手的? 公子的癖好多少有点特别。 等等……池塘……假石山……好狂野的公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昨日马车今日假石山。 原来他家公子喜欢刺激的。 真是丧心病狂,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但他也好喜欢。 “大黄。” 清脆嗓音把人思绪打断,程管家望着那个娇柔可人的侧影,不由得开始深深谴责自己,方才的念头实在过份病态! 把人欺负哭,再低声下气哄好。 这都什么毛病? 他脸色微漾,连咳两声行了礼告退,还是不要随便打扰公子好事吧。 初棠瞥了眼神色怪异的程管家,最终还是直奔大黄走去:“快看,我给你准备的鸡腿。” 他蹲下身子,把鸡腿送到大黄嘴边。 发现来人,大黄病怏怏的眼眸忽然精神几分,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初棠的手,像是感谢。 随后才小心翼翼叼过那个大鸡腿囫囵嚼起来。 程立雪扫了眼地上的身影,出口不止一个,初棠脸上那种如失而复得的笑,也不似作假,他确实很在意这条犬。 见状,他没再多逗留。 …… 大黄吃得欢。 可他为了找大黄,晚餐都没吃,初棠揉揉空空的肚子,又带着大黄走去小厨房。 今天买食材的时候,他顺便拿了些鸡翅和咸鸭蛋,正好可以做一份“咸蛋黄鸡翅。” 鸡翅被清洗干净,又用牙签扎出小孔,随后加入米酒、生抽、蚝油、盐和白胡椒粉抓拌均匀,腌制一刻钟。 腌制好的鸡翅蘸上玉米淀粉,再下锅,小火慢煎,不时翻面,大概煎一刻钟左右。 鸡翅表面被煎得金黄酥脆。 不时飘来的香味,闻得初棠肚子愈发咕噜作响,他忍不住似的,偷偷尝了一个。 脆脆的外皮,咬下去时有轻微的咔嘣,嚼起来焦黄酥脆,而里面的肉质仍是鲜嫩多汁。 就连一旁的大黄都忍不住滴下哈喇子,一直用身子拱在他腿脚,又原地转圈圈,像在卖萌求吃。 初棠心领神会笑了笑,夹出几个鸡翅,去掉煎过的外皮喂给大黄。 大黄在地上咔嚓咔嚓嚼着鸡翅。 初棠又开始捣碎咸蛋黄,和着油,在锅里小火翻炒,一直炒至其出现绵密的泡沫。 咸蛋黄的味道溢满屋子。 他把鸡翅放进锅里,翻炒均匀,让其充分地裹上金沙似的咸蛋黄,便可以出锅了。 这锅咸蛋黄鸡翅咸香味浓郁。 简直好吃到吮手指。 捧着整盘鸡翅来到后院的池塘边,初棠懒洋洋坐在地上看星星。 他惬意地嚼着鸡翅,边吃边道:“大黄,你这两天去哪了?怎么都瘦了?可心疼死我了。” …… 夜色中,一人一狗互相依偎在荷塘旁。 初棠左手搭在大黄的脖子,右手拿着块鸡翅,与大黄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后院某处拱门,刚好路过两个人影。 十一和程立雪不约而同远远停下。 习武之人,听力异于常人,那些来自初棠口中的荒诞搞笑话语无一不落入二人耳中,十一摇着折扇轻笑:“九哥,这回总该信我了吧?” “我宁可信他来偷狗,也不信他来盗你的玉玺。” ---- 初棠:没错!别人带球跑,我带“狗”跑! - 下人:公子,正君已经被关起来三天了。 程立雪:他认错了吗? 下人:没,他带着你的狗跑了。 - 感谢45894853 地雷1个;槙山、云肩营养液1瓶,感谢宝贝们,抱起来就是狠狠啵唧一个!
第19章 虎皮鸡爪vs落水 月色清幽,窗前人负手而立,那抹剪影悄然覆落床榻酣睡之人。 程立雪静静看着初棠。 熟睡的人双手紧紧圈着条犬,把额头埋进大黄松软的肩背,一条腿却横跨过大黄。 那睡姿相当不雅,但睡相倒是乖巧,与白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黄耷起眼皮,圆溜溜的黑眸盯着他,突然钻出来撑起身子,用嘴叼起初棠的衣袖。 红衫倒褪,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臂,丝绸般嫩滑的肌肤,几道划痕隐约可见。 大黄伸出爪子,避开伤口轻拍初棠手臂,随后蹑手蹑脚跳下床给人腾出位置。 又一气呵成从案桌那边叼来瓶膏药。 程立雪默然许久。 大黄忍无可忍似的,用尾巴扫了扫自家主人的腿,一双黑曜石的眼眸眯了眯。 仿佛在调侃“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不会顺着台阶下吗”。 思索间它又努力拱拱自家主人,如在继续劝说“你谈恋爱还是我谈恋爱,到底能不能行”。 一人一狗僵持许久。 程立雪终是接过膏药。 他方坐落床沿。 床上的人适时翻了个身。 刚好滚上他双腿。 毛绒绒的脑袋枕在他腿上,程立雪正欲抽身离开,那柔软似无骨的手,没来由抱了上来,紧紧扒着他腰侧的衣衫:“哥哥。” 捏药瓶的指不由得攥紧半分。 底下人含糊不清轻喃声:“哥哥不要走嘛。” “爷爷说等下吃酱肘子哦。” “……” “哥哥一个,我一个;奶奶一个,我一个;爷爷一个,我一个。” 语调柔缓,拖出懒懒的小鼻音。 “……” 说完还嘻嘻笑着舔唇,又做出几个咬合的咀嚼动作,好似真在睡梦中吃起心心念念的酱肘子。 大黄眼珠子转动几下,瞄瞄自家主人,忽然伸出爪子拍拍他腿侧,狗头还朝初棠所在方向撇撇。 如在语重心长说“今晚的陪睡重任就交给你了,好好暖床,不要松懈偷懒知道吗”。 随后摇头晃脑跳上另一张床。 仿佛感叹“唉,这个家,没有我迟早得散”。 * 醒来时,初棠惊觉大黄竟难得不在身边,他伸着懒腰,瞄见大黄从程立雪的床跳下来。 “大黄你完了,你居然敢睡程立雪的狗窝,狗可是会认地盘的,小心那个狗男人把你炖了。” 大黄没吭声,拱着身子在地上伸懒腰。 初棠兴致阑珊耸耸肩,他歪头胡乱嗅嗅,奇怪,怎么有股药味? 撅嘴啧叹声,他才想起他可是有位病秧子夫君,房里有药味那可太理所当然了。 思及此,也懒得纠结,匆匆跑去小厨房。 听说今天是花灯节,镇子上人流量一定比往常大,他要多做些“虎皮鸡爪”,好多挣点银钱。 鸡爪被剁掉指甲放入锅中,放入葱姜花椒老抽焯水,捞出的鸡爪沥干水分后抹点蜂蜜,这样炸出来的鸡爪成色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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