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访问:“他找我做什么?” 沈渊正准备开口说明,却被旁人抢去声音:“没想到那乞丐包袱里居然有这种宝贝!” 他们面前走过两、三人,看穿着是普通不过的平民,可中间那人手上却碰着个金灿灿,闪着光的东西。 仔细看去,那东西竟然是一尊金鼎! 其中一人指着金鼎连连赞道:“神奇啊神奇——包治百病——” “包治百病!”何梦访眼前一亮。 沈渊知晓,何梦访父皇何郁,因追猎狐族而受伤,自此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日渐消瘦,却查不出原因。 何梦访一入蓬莱就决心医术剑术同济,不为别的目的,就为了自己父皇。 听闻此鼎有这功能,何梦访急不可耐,身子一翻,一个跟斗,稳稳落至他们面前,拦住那几人,急切地问:“此鼎当真可包治百病?” 拿鼎那人见何梦访有如此功夫,再一瞧他的腰间,居然有把长剑,忙用衣袖遮住金鼎,怕被抢了去,随后质问道:“你什么人?!” 何梦访拱手一鞠,自报姓名。他面带微笑,充分地展示他的友善。 “何梦访!恒耀皇子!!”没想到那几人一听他的名讳,脸色立马一变,跪倒地面,“我们没杀人!我们没杀人呐!——我们只是把他放在海滩上,第二天大家发现他时,他自己也解开麻袋了,还爬上附近渔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了。” 何梦访微笑僵在脸上——没想到问出了命案! 闻言,沈渊立即赶过来,指着那金鼎道:“此鼎……” “这鼎是从一个乞丐那儿抢来的。” “乞丐?乞丐有尊包治百病的金鼎,随随便便施展,救人一命,就能换得黄金百两,用得着做乞丐?”沈渊奇道:“确定只是乞丐?他的谈吐如何?” “确实只是位乞丐,不过听口音不像昂琉湾的人。” 沈渊依然问道:“是哪里口音?” “反正不是昂琉口音。” 除东海五大岛外,人间也有海岛,昂琉湾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去蓬莱的必经之路,来往外地人多,也不足为奇。 地理位置原因,昂琉湾四面环海,出岛不便,很多人生老病死都在湾内,眼界只能如此,再问也问不出别的什么。 这些人大抵是那晚抛弃麻袋里那人的人,汪盼早已招魂问出发生瘟疫的地址,沈渊叹口气,不打算浪费时间追问。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沈渊正要将这些人送去处置,何梦访却出手拦下他。 何梦访仍是很在意金鼎,赶紧问道:“此鼎当真包治百病?” “当真当真。宇文家小姐就让此鼎给治好了。” 豁然开朗。何梦访忙问:“怎么治好的?” “我来告诉你们!乞丐是浔武人!那尊金鼎是赤水水君逸舒君用来洗手的鼎!” 闻声,何梦访与沈渊一道转头,只见汪盼缓步而来。 “洗手的?!……”何梦访眼睛瞪得斗大,惊讶之余满是失望。 汪盼解释道:“年前随师尊去逸舒君府邸学习药材知识,其云台阁正中有一尊蓄满水的金鼎。” 希望燃起,转瞬被扑灭,何梦访神色郁郁,低低“哦”了一声。 沈渊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轻拍到他的肩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听说蓝田玉也能包治百病。” 何梦访失望地说:“蓝田玉深埋玉山雪底,千年才成一枚,怎么找?难道把婖妙娘娘的玉山殿翻过来找吗?” 沈渊凝了凝眉毛,哑口无言。 “一方死物也能治病?”那边,汪盼走到那几人面前,令道:“拿来。” 几人不愿,遮遮掩掩。 “鼎。拿来。”汪盼伸出手,沉声令道。 几人仍是犹犹豫豫。 “饿——”后面幽幽地飘来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何梦访左右瞧瞧。 就在汪盼来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一道身影,走路姿势怪异,东倒西歪,好像还是半透明的身躯。 他先是一愣,没明白那是什么。 半晌,明白了,惊道:“难怪沈渊跟你不对付,这次出岛居然带上你!那是招魂术啊!” 听闻,汪盼眉头轻蹙,对沈渊问道:“何以不对付我?” 沈渊一愣,心道:问这干嘛?讨厌一个人再把原因说给他听,等于当面悉数缺点呀!岂不找事?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因为你不爱吃糖炒栗子。” “嗯。”虽然听起来像临时胡诌的理由,但汪盼还是默认了。 “啊啊啊!!是那个乞丐!!!” 突然,那几人惨叫。 “他来找我们了!他来找我们了!!” “鬼啊!!是鬼!!鬼!!!” “这就把东西还给你!别来找我们!!” 咣当!——几人扔下金鼎,连滚带爬地跑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几人就是抛弃那乞丐入海的凶手,不然不会看见乞丐的魂魄便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说那乞丐不是他们所杀,的确,乞丐是被沈渊打捞出海后才死去,他们没有杀人。 可若乞丐没有遇到沈渊汪盼救他呢? 那几个人将他放入麻袋,再将袋口扎紧,抛入东海,乞丐绝不可能从内打开麻袋,自己逃出。他们明显已起心动念,夺金鼎,至乞丐于死地了。 沈渊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三两下追上,五花大绑送到昂琉湾知府。 第二日清晨,昂琉湾百姓在一声声惊叫声中醒来。 ----
第102章 去疾 一 昂琉湾百姓为何清晨时分尖叫频频? 原因是整个昂琉湾的酒肆、客栈,哪怕路边面馆,它们的粮仓全空了。被饿殍吃了。 为了弥补,何梦访在每个饿殍造访过的酒肆、客栈和路边面馆,放置了与之相等价值的银两。 沈渊倒好,出发前拉着何梦访,买了十几斤糖炒栗子,和几大坛遗子春放在乾坤袋里。 何梦访一面摇头叫他少买些,他带的银两全用在饿殍光顾过店面了,一面乖乖地拿出乾坤袋,帮忙把东西往里倒。 最后付账,一算才发现,所剩银两真的不够。 二人被店家扣住,还是何梦访用传音术通知汪盼来,等他帮忙付完钱,沈渊和何梦访才被店家放行。 然后,他们三人才启程去浔武。 汪盼和沈渊不会御剑飞行,何梦访一个人带着他俩,可还是飞得既快又稳。 并不是汪盼不会御剑飞行,而是受灵器限制。他善用暗器,对长剑用着变扭,也就不随身携带。 沈渊则另有其它原因。从汪岛主到父亲母亲,都似乎在有意无意地不让他学习刀剑利器,岛中人人有佩剑,独他没有,既没有佩剑,会御剑飞行也无的放矢。 “山河秀丽,心旷神怡——”沈渊陶醉地说,也算自得其乐了。 “别拿人间景色当借口。”何梦访一盆冷水泼下来,“要是哪边出事了,你慢吞吞地赶过去,怕是刚走到半路,事就被解决了。” 何梦访是恒耀的皇子,偶尔去九离找沈渊玩儿,也没有那么心细,自然不知道他不能御剑飞行的原因。 人于浮世,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这是《无量寿经》里说的。 初读时,沈渊就觉得这句话很对。 他打哈哈地笑道:“不用我出马不挺好,省得劳烦我不是?” 何梦访举例问道:“要是九离出事,需要你出面解决,你也如此想?” 沈渊想了想,笑道:“不还有你在嘛。” “侄儿……”说着,他笑吟吟地唤到何梦访。 沈渊一般不以辈分自居,平日更不会唤何梦访“侄儿”,要有,肯定是在心里打了什么坏主意。 何梦访迟疑一会儿才回应:“干嘛?” 沈渊回忆片刻,感叹道:“小时候,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小跟屁虫似的,烦死了……明明小时候你还没我高,现在倒比我高半个了……还有十岁那场季春祭典,我跟向延当祭司,你不乐意,非得把向延换下来,换你上,结果……” 何梦访听自己窘事就要被沈渊说出去,那汪盼还在身后,只恐这般丑事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他忙喊道:“啊你这!……不许说!……” 这一喊,何梦访慌了神,当即心神便乱了,剑身跟着晃动起来。 汪盼本在闭目静气,忽然一阵颠簸,睁开眼,卒地看见沈渊身影摇晃着,心下一惊,正要伸手去扶,剑身却稳定了。 他随即松口气,又闭目冥想。 余惊未了,沈渊定下身体,道:“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我差点就掉下去了。” 何梦访冷道:“你少说两句就好。” 沈渊可不想掉下去,叠声答应:“好好好……”说罢,盘腿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感受到发丝朝一个方向飘扬,天地间的清风,轻轻地吹在脸颊,柔软、还透着丝丝的凉。 与慢悠悠地在天地间漫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连发根都随风舞动的自由,无拘无束。 半晌,他睁开眼睛,低头向下看去。 脚下,云雾轻纱般浮动,山峦积雪浮云端。他们在其上起伏而过。 他是很喜欢御剑飞行的。 …… 脑海里是一片混沌,浑浑噩噩中,汪盼的思维却异常清晰。他清楚地听见遥远的昏暗中传来声音,“替我看住他!……” 突然,冰凉的东西顺着他的衣襟滑进去。 咚咚咚…… ——沉闷的鼓点声。 咚!咚咚!…… ——越来越急促。 汪盼猛地睁开眼睛,云雾从眼前飘过,还在御剑飞行。 咚咚!咚!咚!咚!!咚!!! 汪盼不自觉地抬手捂上胸口那个疯狂跳动的东西。 他惶惶地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在哪儿啊?怎么找不到呢?” 腰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汪盼应声低头看去,只见沈渊在他腰间摸索。 瞬间,他整个人的温度都起来了。 “你做什么?!”他一把捉住沈渊手腕,低声吼道。 沈渊若无其事地说:“我找乾坤袋。”说着,伸手向汪盼腰间摸去。 突然,沈渊眼底一道金光闪过,手腕立马多了道缚灵绳。 “站好。”汪盼低低道。 “你又绑我干嘛?!”沈渊奇道。 “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找乾坤袋,怎么就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又不喝酒,又不吃栗子……” 汪盼默然地看着沈渊。 到底是人家付的钱,沈渊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虽然……这些都是你付的钱……” 汪盼无奈,“我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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