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校服分为两派。 一派主剑术,为黑金劲装,利落干练,属蓬莱岛岛主汪徊鹤弟子; 另一派为医术,鹤氅曳地,飘逸整洁,属副岛主楚云弟子。 当然也可以两样都想学习。只专注于一门学习?不存在的。只要能力足够,当然可以三心二意。 剑术、医术分别得到汪、楚考核,就会给他们发个铃铛别在腰间,届时就是重点培养对象。不过这铃铛不好拿,众多弟子中只有何梦访与汪盼成功取得。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白影,沈渊想,他这是碰上何梦访了! 因为汪盼步伐相当稳健,身板挺直却不僵硬,衣食住行向外散发着浓浓的,礼仪之家的感觉; 再看那人,抱胸昂头,莫名自信爆棚,这一定是何梦访。 沈渊转身,一面蹑手蹑脚地打道回屋,一面心里祈祷:他没看见我他没看见我…… “沈渊!”何梦访还是出声叫住了他。 “我日!”沈渊暗暗骂了一句,立马转身和颜悦色道:“呵呵,做什么?” 何梦访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支支吾吾道:“这次季春祭典,你……我……” 沈渊盯着何梦访,一脸茫然。 何梦访折眉,叹口气,下定决心道:“这次季春祭典又轮到我俩担任祭司,你不许再耍花招,偷偷调换我们衣服。” 何梦访不提还好,一提沈渊就回想到十年前那场季春祭典,忍不住“哈哈”地笑出声。 “你!”何梦访的脸红到耳根,“不许笑!” “我不笑我不笑……”沈渊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噗!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他笑到弯下腰。 何梦访听沈渊的笑声没有收敛之势,他只怕这笑声迟早会引来其他人。沈渊的嘴一向是没个把门的。他便妥协一步,说道:“这件事只准你知晓,你笑便笑,但敢说出去的话……” “行行行,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你扮过小姑娘。”沈渊发誓。 “沈渊你的鸡崽子再来啄我的话,我就拿它炖汤!”突然,向延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说完,他把休曲扔给沈渊。 沈渊伸出胳膊接住休曲,待它立定在肩膀上,便摸着它的头对向延道:“谁叫你刚刚骂我……” “我不过说你两句罢了。”向延摇头,无奈道:“你不是被何皇典后宠坏了,是被这只鸡宠坏了。” 听闻,休曲挺了挺胸脯。 “不是在夸你啊!”向延道。 “咳咳!”何梦访咳嗽出声提醒沈渊。 沈渊回转身体,一脸真诚对何梦访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就快回去吧。”他在打发何梦访。 “好。”何梦访转身。 沈渊立马拉上向延快步往回走,低声道;“快走快走,回去,我有好玩儿的事告诉你。” “什么?”向延问。 “就是……” “沈渊!”何梦访喝道。 果然不靠谱! “对不住了向延。”沈渊突然正经严肃起来。 过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不稍,春季的风悄悄吹过,光线下发丝晶莹,他的眼底正悄然燃起火焰。 向延暗暗吃惊:原来沈渊正经起来会显得如此靠谱,叫人不得不侧耳倾听的气势,不愧是九离之主典婵的孩子,气场与其如出一辙。 不料,沈渊开口道:“那个……那个让你魂牵梦绕十年的小姑娘,其实是何梦访扮的。你我都知道,他小时候娇声娇气跟女孩子似的。” “你不要说了!我耳朵炸了!!!”向延“绝望”道。 他宁愿没听到这番话,如此,那位姑娘在他脑海里也不会幻想破灭了。 “沈渊!!”何梦访咬牙恨恨道;“你刚刚怎么向我保证的!?” 他向沈渊甩了甩手,叮铃叮铃的铃铛发出密集的碰撞声。 向延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正要转头去看,唰地一下何梦访冲过去,沿路石子飞溅。 他扼住沈渊脖子,沈渊却若无其事般扬了扬嘴角,“侄儿,我可是你叔哎。这么对我,不好吧。” “我们同一天来到蓬莱岛,那天太后特意与我说你再有不听劝的时候,上家法。” “侄儿,这叫公报私仇。” “太后还说随我的便。”何梦访手上力道收紧。 沈渊抬手搭上何梦访手腕,蹙眉道:“可是我疼哎——” “生来没有痛感,你也会疼?” 沈渊微微一笑,目光从何梦访脸上扫过,即刻脸色阴沉下去,沉声道:“既然没有痛觉,我便更不怕你了。” 何梦访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沈渊以闪电的速度从手中钻出去。 只眨眼间,他便站上房顶,衣袂迎风飒飒而起。 只稍事停顿,他便跳跃远去。 何梦访看着沈渊消失的地方,毅然追上。 “神仙打架!”向延惊骇,“哎不对,我就是神仙!” …… 昂琉大街。 黑衣少年买了袋糖炒栗子,他很是雀跃,高束头顶的发辫,也随欢快的步伐左右摇荡,一只青鸟紧跟其左右。 十丈之外,白衣少年快步朝他追来。 “没事吧?”他搭上沈渊肩膀。 啪嗒! 一颗栗子掉落地面。 “哎呀我的栗子!”沈渊心疼的不得了,没好气地对何梦访道:“我连痛感都没有,有事儿也察觉不到啊——哎呦,我的栗子——” 没心没肺。 何梦访没予理会,直入主题,“汪盼人呢?” ----
第98章 问疾 二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季春祭典,除雷泽仙地,魍魉鬼域,其余万物生灵,包括妖族,都应向玉山殿万物之始婖妙娘娘祭祀,以祈求来年年春阳抚照,万物滋荣。 雷泽地处极西,玉山殿处雷泽中央之地,雪山之巅,向东眺望整个人间。 雷泽又与鬼域、九离小部分土地接壤,而一道羽渊将鬼域与九离分割,从此活人不入死地,魍魉不侵尘世。 整个人间只有九离皇都最为适合向婖妙娘娘祭祀。 季春之月,人间喧闹繁华都集中在九离皇都,蓬莱仙岛在这一个月一定得打开结界,放学生出岛。 不过蓬莱岛结界在沈渊眼里就是若有若无。 “老龟?”沈渊唤道。 “……” “老龟你带我出岛,回头我带遗子春给你喝。”沈渊趴在井边,朝里“自言自语”。 “……” 沈渊转过身,背靠井边一块无字石碑,中天之月悬于头顶,“嘶,都说带酒给他,他居然还是不理我。难道老龟转性,不爱喝酒了?!” 说来,沈渊发现此井的方式奇怪异常。 他十岁到蓬莱学习,刚来水土不服,一连昏睡三个月,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在昂琉湾的海滩上,周围一群人围观。 那群人对他指指点点,见他清醒过来,便也纷纷回去。 沈渊不明白自己为何出现在昂琉,蓬莱在东海海中,离昂琉湾少说有几百公里。 他爬起身,拦下一位百姓问了问原因。 那百姓说是一只巨龟驮着沈渊到昂琉湾来。 后来沈渊联系上蓬莱岛,才被接回去。 回蓬莱后,见岛上人个个披麻戴孝,一问得知,汪岛主发妻汪氏从昏睡中突然醒来,一醒就发疯,错把他当成汪盼,抱着一块投井了。 沈渊当时愚笨,没细想老龟与井的联系,且一开始的一两年中,他也没想着出岛玩儿。 初到蓬莱,岛中地块还没玩够,自然不觉得无聊,再过几年,怎的也坐不住,这才想起井中老龟。 只是不知道那井下老龟是不是偶然出现? 沈渊便挑了个月黑风高的一天半夜,去那井边探了探。 原来那老龟一直住在蓬莱井底之下。 闻言,沈渊甚是满意,心底高兴得不得了。 汪氏既然抱着他投井,他却被老龟驮着,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昂琉湾海滩。这就说明这井与蓬莱外界相通。以后他便能经常通过此井到蓬莱外玩儿了。 沙沙!远处,灌木丛传出动静。 沈渊立马警惕起来。 沙沙!沙沙!声音越来越大。 怕被别人发现,沈渊立马起身,躲到石碑后。 不成想灌木丛里发出“啾”的一声。 他探头看去——休曲!? “啾!”休曲又朝他叫唤一声。 果然是鸡仔! “你是鸟儿,又不会水,跟着我干嘛?”话虽如此,沈渊还是乖乖地走出石碑,蹲下身,伸出手,迎它站上肩头。 然而,休曲错过他的手,直直往井边蹦跶去。 “哎!”沈渊没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休曲直接跳下井。 “休曲!”没多想,沈渊跟着倾下身体。 突然,他的喉咙一紧,随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半夜三更到此井边来做什么?” 沈渊转头看去,只见那人正一只手提着自己衣领。 他头发花白,面容却年轻俊朗,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只凝视片刻,便叫人心里发颤。 怎么这时候遇到汪盼呢,沈渊心道他来得不是时候。 “我问你,你到此井边来做什么?”汪盼冷声重复道。 “来做……做……”汪盼是蓬莱少岛主,沈渊怕他拎自己回去受罚,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做什么?说不出来吗?”汪盼逼问。 沈渊嘘声道:“井既然挖了,就是给人用的嘛……还能做什?……” “其它两口井可用,这口不行。你跟我回去见岛主。” 虽然沈渊没有痛感,但也有三样恐惧、疼痛的东西——汪岛主的雷电、清源鞭、蜈蚣。 沈渊汗毛直立,破罐子破摔,“岛上有三口井,这口井死过人还是什么禁地?如果死过人就在这儿立块碑,禁地就麻烦请人好好看守。就一口普通的井,凭什么不能到这里来?还有没有人权?我是学生,又不是犯人。” 汪盼沉默片刻,方道:“确实普通。” 说完,手臂一提,一拉,将沈渊身体放正,“站好,别掉下去。” “我的鸟儿掉里面了。”沈渊哼哼一笑,纵身一跃。 汪盼大惊,下意识去救人。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灰蒙蒙一片,天将要亮了。 耳边是风声,海浪声。 汪盼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唯见沈渊。 只见他立在沙滩上,向海里挥手,仿佛告别什么人,“老龟,一会儿别忘了来接我们!” 汪盼松口气。 沈渊朝汪盼走来,蹲下,道:“那啥……对不住啊,我知道那口井特殊……但是我、我当时太着急,就……口无遮拦……” 大家都说,当年汪盼在旁亲眼看着生母抱着沈渊投井,无法阻止,只得嘶声力竭地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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