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立即露出利齿,从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像一只被围困,但决不妥协,并威胁敌人的孤狼。 沈渊赶到时,只见那群人中的一个躲在远处,拉开手中弓箭,瞄准男孩的心脏。
松开弓箭的刹那,利剑嗖地一下激射而出,百步穿杨。
沈渊管不了那么多,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男孩。 落空了,埋伏暗处那人策马疾驰而来。刚下马便质问道:“你敢坏我好事!” “有何不敢?”沈渊依然桀骜,“叫你们浩昌出来见我,就说:神使来至,速来迎接。” 之后,沈渊顺利进行地做了妖域的祭司,而不管他多不愿意,男孩跟定了他。 “妖,有名无姓,既然你跟了我,那就不能以妖的规矩来取名。既然你生活在狼群,那随便叫个居狼好了。” 小居狼本满眼期待地等着沈渊给他取名,没想到取得这么敷衍,当即冷下凤目,面无表情,一脸烈风都吹不化的冰冷与嫌弃。 沈渊盯着眼前的小居狼,一心觉得他是汪盼本性暴露,不知道跟哪个女狼妖搞出来的小崽子。 小汪盼都搞出来了,竟不管也不顾的,叫他一个死人来帮忙收拾烂摊子,呸! 既不想与人结下深厚的情缘,沈渊也不想与居狼有太多牵扯,“明天你就搬出去住。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不用担心。” 说罢,留给居狼一个绝情淡漠的背影。实际回房之后,又偷偷溜出去,在妖域最繁华的大街上喝酒,在最高的青楼楼顶看着八年来都没见过的人间。 “灯红酒绿,清风明月,我?我只是路过看一眼,呵呵,真好——” 那晚,蟋蟀藏身于夜幽兰花丛间,为万物尚未苏醒的初夏夜晚添置了一抹喧嚣。 沈渊醉意朦胧,踉踉跄跄地回府,到头就睡。 夜半,居狼在房间外等待半晌才动身进到房中。 只见沈渊在床上把身体团成了一团,脸色苍白,薄汗微沁衣衫,发丝三三两两地贴在脸颊,双眼半阖…… “做噩梦了吗?……”居狼喃喃。 他便忍不住低下头,嘴唇轻轻点了点沈渊的唇。 随后沈渊便清醒过来,居狼赶紧移开嘴唇,却见沈渊眉头紧锁,惊恐地盯着他,不一会儿眼神又涣散开了。 居狼心叹虚惊一场。 第二天,居狼离开沈渊的府邸,在他安排的另一个地方生活。 “父亲,好久不见!”大约有半年没见到沈渊的居狼,在大街上看见他,便跑过去打了个招呼。 “父亲?”沈渊浅笑,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三年后第二次相见,“父!父亲……”居狼话还没说完,沈渊“嗯”了一声,没看他一眼,又走了。 居狼十九岁,第三次与沈渊见面,“父……” 这次,他看见沈渊被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狐狸精包围,还笑嘻嘻的,一点儿不抗拒。 他冲进人群,拉起沈渊就走。 “你谁啊,破坏别人好事……”沈渊正要教训居狼,没成想居狼转身,顶着那张出落得与汪盼一样的脸,把他吓了一跳,“居……居狼?” “几年不见,父亲居然不认识我了。”居狼气鼓鼓的。 居狼那声父亲叫得沈渊一激灵。他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居狼,“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嗯。倒是父亲,几年不见,样子没变,个子没长,身子越来越瘦。”居狼道。 沈渊笑道:“有些人就是不会变嘛。” 居狼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变化。” 他的话提醒了沈渊,不可以与任何人结缘。 他一句话没说,抛下居狼,独自回府。 人来人往的大街,居狼望着沈渊的背影,无比落寞。 可画面一转,居狼面目狰狞,如同一只人形巨兽。他心中委屈又愤懑,对离开的沈渊埋怨道:“几年,我们几年才见一次,你甚至连话都不愿跟我多说吗?!” 安之吓了一跳。眼前居狼的神情他第一次见。 又见居狼伸手轻轻划过沈渊的背影,轻声吟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呵呵呵!”那笑声阴鸷。 “芙蓉帐暖……”安之明白了居狼的打算,“赤子厄的话是真的!” 他踉跄后退一步,心中对居狼产生了恐惧,可转眼之间居狼又落下一滴泪。 那眼泪落在地上,泛起道道涟漪,眼前光景一变。 “拿下!”
浩昌一声命下,身边的士兵分两队鱼贯而来。
沈渊不为所动,阴沉着脸,双眼盯着浩昌,“我看谁敢!” 此言语处,竟真的无人敢轻举妄动。 浩昌不怕,道:“居狼跟我说,你是沈渊?” “事已至此……是。”沈渊威胁道:“当年我能削你一臂,今日我也能,你大可试试!” “哈哈哈!”浩昌大笑,“可今日的你,可有当半年半点风采?你的事人尽皆知,典蝉早给你下了血咒,只要你一沾血,就会发作,你敢吗?” 沈渊面无表情:“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不敢。”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性且风雅的人。
擒贼先擒王,他提剑扑向浩昌。
见形势急转,浩昌一并化为狼,身量巨大,龇牙咧嘴,嘴中兽齿狰狞,一口足以咬断一人大腿。
他四爪生风,朝空中一跃,伸爪要去捞沈渊。
沈渊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朝旁纵身闪躲,躲过了浩昌的狼爪,再以一个向下的疾冲,直直冲向浩昌的脑门。
先前一跃而起,浩昌还未落地,自然做不了什么反抗,只能一爪护住脑袋,一爪随时待发,看准时机一瓜拍飞了沈渊。
沈渊左右急闪,躲过浩昌挥舞的狼爪,并丝毫不减雷霆万钧,要他命的力度朝浩昌冲去。
就在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刻,沈渊迅速倾斜身体,改变方向,没有直捣浩昌要害。
几道剑刃寒芒乍现,大殿中响起哀嚎一声,浩昌被沈渊硬生生碎掉四肢,削成人棍,,轰然摔落地面。
另一边,浩昌的士兵明了事态发展,纷纷提剑冲向沈渊,瞬间把人围在中间,乱剑袭击。
沈渊被围在其中躲避利剑袭击,无奈人数众多,身体就被划出了不知多少道血痕。
他可以将他们全数解决,他却不想。
可总有不知死活的持剑刺他的要害,他左右闪躲,控制自己不去杀他们。
谁知耳后忽然有利风响起,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随之,大部头的士兵转而袭向别处。
“看清楚我是谁!连我你们也敢杀吗?!”那人朝士兵大吼一声。
众人停下动作,短暂一顿。
“域主早吩咐过,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必要时候连同幼枝王子,格杀勿论!”一士兵的声音脱颖而出。
语毕,众人重新围上沈渊与幼枝。
沈渊转身看向那处,只见正幼枝提剑砍杀他们,身后正有一士兵悄悄化形,对他举起利爪。
心中惶恐,沈渊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剑,向那士兵疾射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利剑破了他的胸骨,直刺入心脏,那人昂头长嘶,不待音落,轰然倒地。
同时,血咒发作,沈渊心脏一阵抽痛。他忙捂上心口,脚步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身体。
“喂,你没事吧?”见情况不对,幼枝忙关心到他。
沈渊强忍着身体仿佛被凌迟的痛站起身,朝幼枝摆了摆手。
“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幼枝道:“父王是前任妖皇最信任的弟子,后来杀了师傅成功上位,他的疑心颇重,这些年各家利用这点党同伐异,牵连不少无辜之人。”
“你希望自己的父王被我杀死?”沈渊问。 幼枝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他,所以才帮你。”
每杀一人,血咒叠加一道,沈渊不敢杀人,光一道血咒就让他生不如死,再叠上千百道,那就是凌迟了□□,又砸开骨头,捣烂骨髓,挫骨扬灰的痛。
他因恐惧短暂失意,忽地一个黑影闪过,紧紧抱住了他,跟着,耳边响起一声闷哼,那人松开了他,跌落地面。
他僵硬地转动眼珠看下去,只见幼枝躺在脚下,一柄长剑贯穿腹腔,鲜血洇出一滩。
幼枝是为了帮沈渊挡剑。
脑袋嗡地一声鸣响,沈渊抓过一人的脑袋,硬生生捏碎头骨,抢过他手中的剑。
只听一声声的“噗”,一个接一个头颅当场落了地,鲜血喷洒而出。
四下里静得耳膜发痛,大殿的地面铺满厚厚的一层血浆,遍地尸骸,无一活物。
长剑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令人牙酸。
沈渊杀红了眼,拖着长剑向浩昌缓步走去。
他的脸颊溅了血滴,白翳和重瞳的眼珠都呈现出猩红的底色,喉咙里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身上有数不清的血口子,都在往外溢着血,衣物被浸染得通红。
此刻,他俨然是一个刚从血池里爬出的白发魔头。
浩昌战战兢兢地说:“你怎么了?……我是居狼啊……不认识我了吗难道?”
沈渊眉头皱了一下,“居……”
那一瞬间他清醒过来,那叠加了千百遍的血咒的痛却排山倒海地涌来,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他哀嚎一声,脸颊的泪还没干,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随即折下脑袋,失去意识。 ----
第60章 060 憾事-长明灯 浩昌自来是个野心勃勃,自大狂妄的人,知道祭司就是沈渊之后,他抱着必胜的决心,早早派人送信去居狼府上。 也不知怎么回怎么回事,今天居狼的心七上八下的,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些茶水,准备润润喉。
就在他嘴里送风,准备吹凉茶水可以喝的时候,听闻有人喊了一句:“吾王口谕!”
居狼急忙放下茶盏,起身出去。 还不待他迎下口谕,那送信的使者就道:“吾王派你即刻去往王宫给祭司收尸。”
二人还没走到大门,便听“砰”地一声巨响。
“什么?!”那段话传入居狼耳朵里,终于明白今日这般心慌的原因。 他加快步伐,几乎跑着去皇宫。 一入大殿,一股血腥味直冲入鼻腔,满目猩红,残肢断臂,有幼枝的尸体、被削成人棍但尚有一丝气息的浩昌,以及……血泊中的沈渊。 他像死人一样煞白,毫无生气,居狼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上来。他蹲下身,迟疑一会儿,才伸出细细颤抖的手,探了探沈渊的呼吸。 没有。 居狼吓得一激灵,赶紧缩回手,“不可能!”他不管不顾,从血泊里一把抱起沈渊,抽出那把吃进他身体里的长剑,扔在地上。
沈渊很轻,像抱着一团棉花,又冰冰凉凉的,面容一点不带痛苦,像睡着了一样。 死亡不就是长眠不醒嘛。 这更让居狼感到忐忑,“你发出点声音啊,无论多小我都会听见……或者、或者皱一下眉头也行,轻轻的,轻轻的就好……”
说罢,他附耳倾听沈渊的声音。
等待一会儿,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沈渊的眉目也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居狼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瞬间涌上眼眶,决堤般夺眶而出。
不知何时,婖妙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无命之人,刀剑伤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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