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狼握住安之双肩,“不是。我是为了给你稳定魂魄,我不知道它会让你变得痛苦。” “为什么要稳定我的魂魄?” “你刚醒,我怕你又不见了。” “可我只是玩家而已,不见了就是回家了,你不想我回家吗?” “……”居狼的表情虽不会变化很大,但情绪一激动整个眼眶便会变得绯红,尤其眼尾的皮肤更薄,会更红。 此时,他的眼眶充血,又肿又红,话也说得磕磕绊绊,仿佛一位被大人误解的小孩,想极力证明自己,又说不溜儿话,面对大人的指责只得干着急,瞧着怪可怜兮兮的。 安之一时不忍,没好气地妥协道:“行了!知道了!” 此刻,他心里早已为居狼筑起一道堤坝,防备着了。 从前车马慢。 甩开腿走? 只会更慢。 等二人走出辞叶郊外的树林,已经月色寂寥。 安之累得两股战战,反观居狼,脸不红,心不跳,照他的架势下去,最少还能走十里路。 “不行了!——”兀自停下脚步,他蹲下身。 听闻身后没了脚步声,居狼调转方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累了?” “废话!”安之昂起头,只能看见居狼的一双鼻孔。 这个死亡角度下,居狼的脸还是很标致。 安之在心中短暂一叹,复而叹道:“光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尚池城哟——” 居狼一本正经地回答:“辞叶在九离的极南,尚池城在恒耀的极南。以目前速度,日夜不停,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安之翻个白眼,无力地折下脑袋,嘀咕道:“咱们就不能坐个什么车啊,御个剑啊什么的吗?——” 居狼道:“我习惯用羽,并无佩剑。” 安之道:“我看你们都是用意念驾驭某物,一念神游,既然你没有剑,那坐羽而行应该也可以吧?” 居狼仍是肃然地回答:“我想让你慢一些去到尚池城。我看这一路风景与人都很美好,我们不如慢些,细细的看好了。” 安之嗤笑一声,“慢?呵呵,已经不是慢了,是非常慢呐——” “两位小帅哥,”突然,一名陌生人凑上前来,问道:“你们要不要坐车呀?” “车!”安之两眼放光,猛地站起身,朝那人跑去。 放眼一瞧,却是辆小摩托。 他尴尬地笑道:“这、这恐怕也到不了尚池城吧……” 听闻,那人瞪大双眼,也不知是兴奋所致,还是惊恐,只听他尖起嗓子喊了声:“尚池城!” 安之见那人突然变得欣喜若狂,眼珠都快从眼眶冒鼓而出。 此人定不同寻常。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稍稍远离那人。 “你们要去尚池城!那里有魔神的尸体,一般妖物厉鬼得了就能平步青……”那人话音未落,只听“噗呲”一声利器扎进血肉的声音。 居狼听声,忙拉过安之到自己身旁。 两人送目看去,是一把漆黑的刀从那人下腹穿出,闪着锐利寒光。 “没有血?!”安之奇道。 说着,那人化为一阵烟雾,弥散天地间。 随烟雾缓缓消失,一个身影从雾中慢慢显现。 那人手腕灵巧地翻动,带着玄刀在手中一阵旋转,突然放手,玄刀脱手而出,在空中翻转几圈,他伸手去接。接过刀后,他将双手负在后背,带着玄刀也藏进他的后背。 安之拍手惊叹:“好溜!” “本少爷不是耍杂技的!”只听那人的声音稍有点稚气,语气也带着傲慢。 看去,是位十七、八岁少年人。他微昂着头,负手而立,神情既娇又纵,月色下双眼闪着两点凌厉的光,天之骄子般。 不过,他尚在抽条长个的年纪,身板比起成年人薄了点。 安之盯看着他,微蹙眉头,心中奇怪。他觉得少年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看脸就毫无印象了。 正想问问少年姓名,居狼却先声夺人,问道:“你是那把刀的主人?” 听闻,安之不禁打个冷颤。 平时居狼的声音已经够波澜不惊,冷得跟冰块似的,方才那句却更为冷冽锐利,好似冬日屋檐的三尺冰凌,悬在头顶,随时会坠落,击穿天灵盖。 那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答道:“正是!”听语气,他好似为自己是这把刀的主人而感到自豪。 殊不知下一秒,居狼便带着杀气冲向他。 ----
第43章 043 矜贵 一 安之双唇未启,便见居狼风驰电掣地朝少年冲去,快到只见残影一道,眨眼间便将少年一脚飞踢出几丈远。 远处,少年正挣扎着起身,居狼已经在手中凝出一支白羽。 安之心道不好,他下了死手,要杀了那位无辜的少年人。 安之调动全身气力,赶在居狼掷出白羽前,纵身跃至他跟前,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呵斥道:“你疯了!?” 居狼死盯住少年,凤目里的杀意掩藏不住,面对安之,神情一瞬间温存下来。他冷声道:“他是那把刀的主人!那刀是鬼的佩刀,那孩子定也与恶鬼有所交集!” 安之看到少年,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再看到居狼,他的神色半点不轻松,惊惶而紧张。 能让居狼这般表现的妖,应当能力非同小可,不会如少年般被打得还不了手,口中溢出鲜血来。 他按住居狼的手腕不放,“刀是死的,人是活的,那把刀给鬼就是嗜血用,给神用就是保一方平安。那孩子方才还救了我。鬼中亦有善者,神也不全慈悲为怀,就算那孩子是鬼,也不一定是恶。” 居狼摇头,用力注视着安之,恨道:“只要是拿着那把刀的,没一位是好!” 嘴角向下一垮,安之怏怏不快地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 话音刚落,远处的少年发出惶恐之音:“我的箱子呢?……箱子呢?……!!” 他疯狂地在怀中摸索着什么。半晌,未果,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引颈往他方才被居狼打飞,跌落在地,又爬起的地方搜寻而去。 突然,他震惊而又无措,哭腔道:“箱子!我的箱子!……我的箱子被打开了!……” 少年人瞪着眼睛,鼻孔大张,全然不怕居狼对自己下杀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手指着躺在地面被打开的箱子,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咬牙恨道:“我的箱子被你打开了!——!!” 听闻,居狼、安之二人寻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到地面,只见一只木箱子张着“口”,大喇喇地躺在夜色中。 “箱子打开了,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里面的东西被放出来了!”一改傲然神色,少年愤恨到目眦尽裂。 “放出来什么?”安之问道。 语毕,狂风大作,树木疯狂地左右摇曳,叶与叶相互拍打,发出剧烈的“沙沙”声。 风越起越大,摧枯拉朽。 所有人的发丝在肆虐的狂风中卷动缠绕,安之的银发与居狼的黑发纠缠着,不断地拍打着他们的面颊。 视线被风与发丝搅动得模糊不清,不得已,只得半眯起双眼。 “哈哈哈!”忽听一阵尖锐的笑声。根本听不清是男是女。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少年神情惶惶,无措地东张西望,害怕到极点。 “到底是谁!?”安之拉过少年的手,不让其被狂戾的风卷走。 不等少年开口,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自由了!!——简风子,我定会找你,再续前缘!!——” 那笑声愈来愈小,仿佛往天边飘去,暴戾的狂风也随着笑声的远飘而逐渐变小,直到不剩一点风芽。 安之与居狼终于松口气,怪的是,方才害怕到鬼喊鬼叫的少年,现在却没了声响。 送目看到少年,却见他背后背着只白衣女鬼。 女鬼披头散发,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嘴角上扬,角度尖锐,嘴巴大张,程度夸张,好似下巴脱臼了,大到能一口包下个整只西瓜。 她扬起鬼爪,一脸看到食物的欣喜,准备消受了少年。 居狼抬手,甩出那只早已经在手里凝出的白羽,嗖地一下朝女鬼脑袋穿刺过去。 只听一声凄惨地嘶鸣,那女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怦然消失在空气中。 安之朝魂灵消失的地方,虚虚地砸了一拳,“回不来了!” “她的确还会来。”居狼淡道。 回想那阵妖风,安之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她这么厉害,被缠上会不会很难搞?” “那东西要找的是他,与我们无关。”居狼看到少年,只见他半阖着眼,站着身,身形摇摇晃晃,梦游般神情恍惚,他便沉声喊了句:“简风子!” 闻声,少年猛地站定身形,双眼大睁,瞬间清醒过来,嘴里喃喃地嘀咕道:“风子没睡觉……没睡觉,父亲……” “简——疯子?——”安之觉得这名字太滑稽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的风。”简风子出声矫正,“简-风-子。”他一字一顿地念到,读音十分标准。 安之点头,“风子风子。” 简风子还是不满意,“风-子两个字不要连读,真念成疯子了。” 安之想到他的真名在这里并不能被喧之于口,却在这里纠结别人的名字,无所谓地说:“矫枉过正——” 简风子不愿将错就错,“你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那是简家的荣耀好吗!你这么念是在亵渎简家……” “那女鬼为什么缠着你?”居狼听不得外人对安之大喊大叫,便出声打断他说话,巧妙地切入问题。 “我怎么知道。”简风子又以傲慢地语气说道,“前些日子,我简家简松箱被盗,那之后,就一直有恶鬼入梦纠缠。” 安之折眉沉思,问:“简松箱?是容融送给董天逸的简松箱?” “不知道。我一路跟着简松箱的定位追到辞叶。那庄园主人盗我简松箱不说,还派人看守,不让我拿回去!”简风子越想越气,双手叉起腰来。 “那里面有应声虫,当然得严加看……不好!”安之想到什么,大步至简松箱前,弯腰捡起,往里一看,空空如也。 他嘀咕道:“打开了?……可能不止那女鬼,连应声虫也放出来了……” 忽地回想起若木华庭发生的事: 沈渊原以为自己已经救下了辞叶百姓,一回头,却见他们,或,自己掏出自己喉管,或,拿着自己带来的农具自杀。 鲜血洒了他一身。 安之着急起来,他拿着简松箱走回居狼身边,着急无措道:“怎么办?……” “应声虫?喝!”简风子嗤笑一声,夺过安之手里的简松箱,弯腰捡起一把沙土,缓缓撒进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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