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不忍直视,有堆成小山的栗子壳,和七倒八歪的酒坛。他继续问:“你们一边治病,一边配着遗子春?” 赤子厄不喜束缚,衣服多为宽袍大袖,沈渊耸耸肩,衣襟便随动作从肩头滑下,“无聊嘛……” 他没察觉衣服滑落,只看见汪盼死盯着自己,眉头蹙成了麻花,作一脸愤怒相,但脸颊却隐隐泛出桃花色。 “年纪轻轻,别老生气,怒火攻心……”他老气横秋地劝道。 汪盼忙背过身去,喃喃道:“你便是那团……怒火了……” “啊?……你说什么?” “你的……衣服……把衣襟拉一下。” 沈渊低头,扯了把衣领,不以为然地对汪盼笑道:“咱俩都是男人,忌讳什么。” 说话间,他悄悄走到汪盼身后,拍了下汪盼肩膀,“没事咱俩一起去泡个温泉,促进促进感情。我和梦访没事就一块泡温泉,你看,我和他处得多好……” 那眼前这人岂不是汪盼?! 安之嘻嘻哈哈,准备装傻敷衍过去,“戏言罢了。” 汪盼摆出一脸委屈巴巴的神情,“只是戏言——罢了?——” 安之用力点头,“昂!” 汪盼道:“可是我当真了,在岛上造了这一处雪域温泉,如今你却说这只是戏言,白白浪费了我的心力。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安之失笑,“又不是我强迫你的——那你傻呗,是不是戏言都听……” 汪盼佯装生气,从鼻子里发出低沉的一声:“嗯?” 安之立马住口,做出一脸正经,连连颔首,改口说道:“补偿。我定好好补偿。” 汪盼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安之不想与这人多接触,装傻充愣地说:“不知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汪盼有点委屈,“到现在你都没看出来我是谁……”他放出筹码,“你猜出来我是谁,我就放你走。” 安之眉峰一挑,“好!你是汪盼!”他眼巴巴地望着汪盼,等待他兑现承若,“你说猜出你是谁,你就……” 不待他把话说完,汪盼抬手拿起放在岸边的青色衣袍,同时抱起他,扬起青衣。衣服在空中画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安之身体离开温泉的那一刻,汪盼迅速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再将人包裹严实,打横扛在肩膀上,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汪盼一边走一边说道:“是答应放你离开蓬莱,可我没说要完整无缺地放你走。” 安之脑袋里一直重复道: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了!!!死定了!!!!…… 他那凄厉的喊叫声盘旋在整个蓬莱岛的上空:“居狼!——向延!——救命呐——!!这儿有大变态——!!” 海水摇碎了日华,波光粼粼。 惊涛拍岸,几只雪白的海鸥停足在蓬莱岛海岸边觅食,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吓,振翅而飞。 ----
第27章 027 殊途 安之将杏眼睁得圆圆的,大而纯净的黑眸中充满惹人怜爱的泪光,也充满恐惧。 方才,汪盼一路扛着他,从雪域温泉飘然下落,到了蓬莱岛上,在岛上众多学生诧异的目光中将他带回了寝室,接着大门一关,将他扔到床上。 那件只是堪堪裹在安之身体上的青袍轻而易举地散开了。 二话不说,他忙拉过被褥盖住自己□□的身体,躲到床的角落里去。 他记得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怎么一来到蓬莱就没了? ——肯定是叫这个汪盼给脱了! 泡个温泉而已,需要脱光吗?!他就是个死变态!! 安之脑袋里叽里呱啦骂了汪盼一堆话。 吱嘎——安之感受到床板明显下榻下去一点点。看去,汪盼和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里衣便坐上了床。 “你你你!……你下去!”安之躲在昏暗的床脚处,驱赶道。 汪盼没理会他,直接侧卧躺倒,弯起手臂,胳膊肘压着青玉枕头,手掌支着脑袋,凤目平静地注视着安之。 离开雪域温泉,他那头寒霜染白的发丝很快便融化了,露出乌黑的发丝。 安之记得,汪盼的头发是花白的,可眼前明显不是。他奇道:“你染发了?” 眼带玩味,汪盼道:“为,悦意者容。” 安之皱起眉头,“你再说一遍。” 汪盼没续这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向安之招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安之现在没穿一件衣服,就靠被子蔽体,眼前汪盼又是个变态,这样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疯狂地摇头,“不去不去……” 汪盼确认道:“真不来?” 安之摇头,神情坚定,眼神决绝,“打死不去。” “缚灵——”只听汪盼幽幽地唤出缚灵绳,将安之的双手双脚绑在床头床尾。 安之整个趴在被褥中,双脚固定,动弹不得,只得嚎嚎大叫,破口大骂,“变态!死变态!!——我早看出来你有这癖好!” 汪盼不以为然,欺身上前,恶趣味地绑他穿好了衣服,又双手抓住青衣,用力往两边一撕。 只听“嘶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安之后背一凉,凉风阵阵地吹拂在不怎么好看的,遍布鞭伤的背部。他愣了一会儿,尖叫道:“啊啊啊死变态!——操!——不许看!——给我把衣服穿上!!——” 吱嘎——寝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人了! 安之叫得更大声了:“你装得一本正经,冷若冰霜,原来是怎么不知羞耻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罢转头看去。 只见几位不认识的小孩,恭恭敬敬地端来几只瓷瓶、一件折叠整齐的青衣。 见房内这般粉红色暧昧气息,他们不由得长大嘴巴,瞪圆了眼睛,呆愣原地。 “嘶啦”一身,汪盼将安之的衣服撕得更烂了,而后淡道:“把药和衣服放到床上,出去吧。” 小孩们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纷纷将东西放好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死变态——大变态——简直变态他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安之叽里咕噜地骂道。 汪盼不急不缓地拿起一只瓷瓶,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盖子,颇为暧昧地“啵”地一声拔开,再倾倒瓷瓶,缓缓抖落药粉。 白色药粉撒在安之后背的鞭伤上,覆盖住处,先是一阵清凉,冷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突然迎来一阵降温,倒是很舒服。短暂一会儿后,那些陈年旧伤居然激起一阵剧痛。 “啊!——”听闻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怕叫他人误会,安之用力咬住下唇,不叫声音冲破齿关。 “疼吗?”汪盼问道。 光洁的额头痛出了薄汗,丝丝缕缕地银发紧贴脸颊,可安之却嘴硬道:“我……我不疼!……” “在给你用之前,我已经试过了,明明很疼。”汪盼停下手里撒药的动作,“阿渊,疼的话你就叫出声来吧。” “不疼!”安之依然逞强。 汪盼长吁一口气,“好——”说罢,又开始为安之涂药。 随药粉所到之处越多,安之越痛。为了不让汪盼听到奇怪的声音,他埋脸进厚重的被褥中,不自觉绷紧了腰身。 只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因疼痛而肌肉紧绷,脊骨处深凹下一道“沟壑”,冷汗顺着“沟壑”缓缓流入…… “唔——嘶——” 耳边隐隐传来□□。 汪盼见他宁愿用被褥紧紧捂着自己,也不愿在他面前说痛,心里莫名失落,“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我希望你可以在我的面前表现得肆无忌惮,不要有那么多顾忌。” 为防止说话时间太长,声音会控制不住地漏出来,安之快速地说道:“我不信你。” 汪盼丝毫没有思考迟疑,“我爱你。” “啥?!”安之以为听错了。 爱?! 汪盼怎么会爱沈渊?! 当初引他入死局,眼睁睁看着汪徊鹤掏出他的心,被狗叼走的时候,汪盼没任何表示,还说: “他不知疼痛,终究是个无心的东西。如此下场,不失为世间的一桩幸事。” 安之质问:“西轩门上……” 汪盼打断了他,问道:“你知道应声虫?” 安之道:“遇到了。” 汪盼道:“那你知道第一位用炼化的应声虫控制人的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安之不耐烦了。 汪盼依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应声虫需以活体饲养。时间一长,那人便会被应声虫吸取心血而死。若趁人死前取出,则无事,调养几日便会恢复健康;若人死后取出,则无力回天;若人死后没有取出,那尸体便继续被操控。” 安之反问:“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那些话都是你不得已而说的?” 汪盼道:“我知道你不信……可的确如此。那第一位用炼化的应声虫控制人的是我的父亲。” “呵呵——”安之嗤笑一声,“你还料到我确实不信。” 那药早已撒完,他感受到背后一片暖意…… 好累…… 让一切放放吧…… 渐渐地,他趴在松软的被褥中睡着了。 …… “阿渊!——阿渊!——” 安之被一声声大声的喊叫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缚灵绳已收起,他的手脚得了自由。他躺在床上,原本压在身下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疏松暖和;叫汪盼撕坏的衣服也换了件新的穿在身;后背的鞭伤也不再隐隐作痛。 坐起身,回头看去,后背光洁一片,皮肤细腻白皙,连陈年旧伤也消失了。 “阿渊,我带你离开蓬莱!”那把他惊醒的叫声又在门外响起。 安之掀开被褥,不慌不忙地穿上鞋,拿过脊骨刀别在腰带里,才推开门查看。 “向延?”他看着门外神色焦急的向延,问道:“发生什么了吗,干嘛这么着急?” 向延看见安之没事,一颗提起的心落地。随后,气恼道:“你这没心没肺的!我能放心你和汪盼一起待着?” 安之睡醒,才想起这一茬,“别担心,没事儿。” “我带你走。”向延抓去安之的手腕就要带走。 身后响起楚云柔润儒雅的声音,他阻止向延,挽留道:“不如你们就在我蓬莱住下吧。” “不用了。”安之冷声拒绝楚云,拉起向延要离开蓬莱。 “你在责怪我?”楚云问。 安之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没有参与那场布局。”楚云直接了当地否认了,“相反,我想提醒你,而岛主不愿。当年你们出发去浔武前,我药阁外的结界是岛主布下的,并非我不愿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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