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东西,幸亏是我收下了,要是被别人看到,曝出来,你让你姥姥怎么办,你让你自己办?” 谢初时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 是他想得太简单,原以为只要私下去求姥姥,这件事就能解决。 事业单位不比其他,家里半点旮沓事也会迅速传开。 “你姥姥虽然退休了,但她那些老领导,以前带过的年轻人,还全都在这个单位里。” “你让你姥姥的脸以后往哪搁啊?啊?” 张叔气急败坏,见人一直不吭气,说到后面,只能拼命压住内里的情绪。 “你说,是不是那个姓秦的,是他把你带坏的?” “不是的。”谢初时立即接过话头,说出来的话带着哽咽,“张叔,我……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是真的。” 张叔刻意不去看他,一把挥开袖子,警告道:“我告诉你,赶紧跟他断了。” “断不了。” 谢初时眼圈已经全红,像是走在独木桥上的小兽,“张叔对不起,我们之间真的断不了了。” 两人的关系早已深入骨血,现在分开,比剜了他的心还要难受。 “你们是认真的?” 谢初时拼命咬牙,在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张叔睁大眼睛看他,忽地重重叹出口气,又一屁股坐回去。 他是从小看着谢初时长大,因为姥姥的关系,也算是把人当半个儿子养。 发生这种事,他是打心眼里的着急和难受。 过了半晌才开口。 “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谢初时不敢说这件事跟秦家有关,只能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别人在恶作剧吧。” “恶作剧?这个恶作剧会把你给毁了!”张叔手指在他身上用力点点。 复又叹出声,“你姥姥之前还说,你性子内敛,等上了大学,让我们帮留心,看有没有好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你看看你现在干出的都是些什么事!” 谢初时站在原地没动,感觉全身的每一口气都被抽干了。 “我还是那句话,即便你们有感情,也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断了。” 张叔偏开头,努力掩住脸上的情绪,“你姥姥这两年虽然身体还行,但年纪大的人,都受不得刺激,你多替她想想。” 谢初时只觉得如鲠在喉。 最后什么都不敢说,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 从办公室出来后没多久。 谢初时又收到一条短信。 [谢同学,明天上午九点之前,我们要看到“矩阵”的公开退赛声明。] 他深吸一大口气。 脑袋顿时比浆糊还乱。 谢初时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 只是把手机关机,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直至傍晚,才走进公园旁边的一家小超市。 再度出来时,手里拎着七八罐啤酒。 公园这个点没什么人。 谢初时坐在湖边的椅子上,盯着湖面的水波,很快就喝完半罐。 其实这件事不难解决,他完全可以和人摊开说,秦穆大概率也会为了他,放弃这次比赛。 但他就是不想。 秦穆什么都没有做错,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遭罪。 “小谢?诶,真的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头顶忽然有人喊他。 谢初时抬起脸,他现在脑袋还没怎么晕,看清楚后,立刻站起来,“安总。” 之前他在培训班打工,很受对方照顾。 “哎呀,都说喊哥了。”安岑牵着一只黄毛大狗,又看向人旁边那袋子啤酒。 谢初时顺着他目光看了眼,随口道:“哦没什么,心情不好,出来解解闷。” 见他这样。 安岑眉间微挑,顿了顿后开口,“怎么了你,需要陪你聊聊么?” 谢初时抬头看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说是聊聊。 两人坐下来以后,就一块喝起了酒。 黄毛大狗温顺亲人,看到谢初时后,乖乖窝在人脚边。 “你说说你,那会说离职就离职,连散伙饭都不跟我们吃一个。”安岑在旁边笑道:“义丞那会还怪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你放走了。” “抱歉,当时我没想这么多。”谢初时道。 果然什么事都不是突然的。 刘义丞竟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 两人又聊了会。 安岑是个很懂轻重的人,没直接问他今天怎么了,就说最近培训班发生的趣事儿。 谢初时逐渐放松下来,咽下手里最后一口酒后,看身边,“安哥,我方便问问,你和小斐老师的事,跟家里人说过么?” “恩?怎么突然说这个。”安岑惊讶道。 谢初时看向远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见人不吭声,安岑笑了一下,“谁也没说,就连身边的朋友,知道的也没几个。” 他弯腰摸了把大狗的脑袋,“我们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好在我们俩都跟家里关系不好。” “倒不如躲远点,自己把日子过好。” 他话说的随性自然,谢初时不禁睨了他一眼。 默默把头埋在两腿之间。 安岑见他这样,便还想再说句什么,底下的大狗忽然“汪汪”两声,冲远处冲过去。 看到走来的两人,安岑跟着起身。 小斐走过来,温柔地笑了笑,“我路上刚好碰到义丞,就一起过来了,这位是……小谢?” 他有些惊讶。 迷迷糊糊的,谢初时看清眼前的三人。 赶紧摇晃地站起来,对安岑道:“安哥,小斐老师,我先走了。” 他刚动一下,胳膊就给人牢牢拽住。 “我送你。”刘义丞声音压得很低。 “不用你送。”谢初时往旁边走了几步。 “听话,我只是送你回去。”刘义丞停了几秒,低声道:“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那也不行!” 即便带着醉意,谢初时都记得,这人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 两人争执不休。 安岑赶紧出来打圆场,“不然一起吧,我车在附近,我们一块送你回去。” - 从江大宿舍楼里出来。 秦穆抿着下唇,浑身散发着寒气和戾气。 他长得好,即便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瘦高却不乏力量的身材,加之深邃俊逸的样貌,惹得人想过去搭讪。 但临了了,却又会被这骇人的气场给生生逼退。 秦穆给人打了一天的电话未果,姥姥家和自己那儿也见不到人。 找到宿舍,谢初时的室友却说根本就没见着他回去。 超过四个小时没联系上人,这种事在谢初时身上从没发生过。 秦穆越来越烦躁,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晚上,对方不同寻常的恍惚和热情。 分明就是有事。 秦穆后悔了,今天一天,他就该待在这人身边,哪都不要去。 他给乔治发了语音,让他动用一切在华夏的朋友,想尽办法把人找到。 可刚到学校门口。 秦穆双腿就像被钢筋定住。 刘义丞正扶着烂醉如泥的谢初时,朝他走来,一双大手还横在他昨晚刚环过的腰上。
第六十八章 (二更) 刘义丞也看到了秦穆。 安岑的车开不进来学校, 谢初时在车上胡话说了一大大堆,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断片了。 没办法,刘义丞只能先把人带进来。 看见秦穆他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碰上。 刘义丞眉间轻挑, 泰然自若地朝对方走过去。 还没等开口。 秦穆已经率先把人抢进自己怀里,将他的脸牢牢固定在自己胸膛,整个一占有的姿态。 谢初时感觉身体被颠了一下, 周遭瞬间都变得熟悉。 睁开眼,嘟囔了一声“秦小穆”,整个人放松下来, 揽上这人的脖子。 和刚才在刘义丞身边的抗拒截然不同。 因为这一声,秦穆黑如尘土的脸色才好了点,低声轻唤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刘义丞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却没有立刻走,只道:“弟弟, 不介意聊一会吧。” 秦穆瞥了他一眼, 就要抱着怀里的人离开。 刘义丞却在他身后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哥的手是怎么伤的?又为何要一个人在外头喝闷酒?” 秦穆眉头轻蹙了下, 就又要走。 刚动一下,就被这个剃着板寸的男人给拦住。 刘义丞完全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语气极其戏谑,“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跟你说。” 这句话像是踩到命门。 秦穆瞬间没了动作, 目光如炬地盯他。 “刚才在车里,你哥反反复复就两句话。” “第一句, 是跟他姥姥道歉, 第二句——”刘义丞看向秦穆怀里的人,“是跟你道歉。” 秦穆身体微动。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觉得谢初时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但你自己需要想想, 到底怎么了,让他这么难过。 ” 刘义丞深吸口气,“那天他在学校对面那家面馆门口,差点被车撞了,后来我试探了句,才知道他跟人打了架。”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自己回去问问吧。” 刘义丞说完这番话,往旁边挪了一步,给这俩人腾出一条路来。 等秦穆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学校门口后。 刘义丞才自嘲地低笑出声。 刚在车上他就注意到,谢初时手上的创口贴已经摘掉了,而他自己,还故意在无名指上贴着枚同款。 为的就是能找机会给这俩人找点刺激。 结果—— 跟个傻逼一样,被刺激的反而是他自己。 楼道里残留着酒气。 谢初时是被背回来的。 他早已烂醉如泥,嘴里哼哼唧唧,没一句话是完整的。 以“对不起”三个字居多。 秦穆从刚起气压就很低沉,但动作仍是极轻,帮他换了衣服,又用热毛巾擦去人身上的细汗。 谢初时躺在床上没动,像个安静乖巧的小天使。 秦穆盯着看了许久,大手把他额上的刘海抚平,接着,从他口袋里,把谢初时的手机给拿出来。 除了上午有一通和张叔的电话,还有条陌生号码的简讯,应该是接着上一条说的。 但之前的内容应该是被谢初时删掉了。 秦穆睨了一会,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 “小冯,帮我查个号码,还有,进到珞北三路的摄像头,我要看昨天一整天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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