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的音标真是非常了不起,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人识字的速度。 杏儿看着公子给他的这个纸上画了一堆东西,她一个都看不懂,“公子,这是什么?” 墨寻道:“拼音,能让你快速学会认字的东西。” 早年他曾去支教过几个月,教的就是学前班,对于基础教育了如指掌。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能够在这里也发挥作用。 看着杏儿跟着他一起学拼音,墨寻心中觉得无比的亲切。 杏儿记性很好,学习能力也强,没用多少时间,就记住了一大部分拼音字母。 平安从狗洞溜出去了鬼市,鬼市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鬼市只要肯出钱,想打听什么都可以,引路人将他带到一个卖香料的铺子。 平安走进铺子,所有人都戴着面具,鬼市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问出处。 “客官,您要什么?” 平安:“有没有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 “有。”男人转身,在身后的抽屉柜中拿出一包东西,“西州曼陀罗花粉,二两银子,混在灯油里面,随着灯油燃烧,就能让身处其中的人产生幻觉。” 平安果断掏钱,拿着东西循着来时的路离开。 回到府中将东西转角给墨寻。 平安一直很好奇,公子要这东西做什么,他眼巴巴地看着墨寻。 杏儿也很好奇,“公子,这是做什么的?” 墨寻笑着和杏儿说:“明夜你找个机会把这东西混进祠堂的灯油里。” 祠堂…… 平安瞬间就明白了,公子这是要收拾堂公子了。 杏儿眼含笑意,看来堂公子要遭罪了,她从公子手里接过药包小心收好。 次日上午,墨寻去找了墨昶。 墨昶看墨寻来了,有些意外,“寻儿怎么来了?” 墨寻:“我想来跟堂叔学学管理家业,不日就将成年,继承家产,总不能什么都不会。” 墨昶没觉得他这么说有什么不妥的,倒也没有的吝啬,招呼他来自己的身边,教他如何核算账目。 年后开春墨昶就出府去各处庄子巡视了,府上的账目已经有一个月未曾过目。 如今便趁机教墨寻看账目。 “听你婶婶说,前些日子你拿了从前的账本,可曾看明白账目?” 墨寻摇头:“不曾,不知从何看起,只是与账房先生学了算盘。” “那你算盘可能熟练使用?”墨昶问。 墨寻点头。 于是墨昶开始教墨寻如何对账。 其实这些东西墨寻都会,但他没必要展露出来,让墨昶对他放下戒备心对他有利。 账目核查结束,下午墨昶说要带他核查库房。 府上进出的东西,每月都要清点,避免有人中饱私囊。 这点墨昶抓得还是挺严的,进出开支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没什么差错,也正是因为记得太清楚,这才能从账目中让墨寻发现他们一年的开支极大。 每月入账多少银钱,府中开销多少银钱,购买了什么东西,用掉什么东西,谁用掉的,一笔笔明细往来十分清楚。 杏儿跟着墨寻,一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墨寻的衣服府上有专门雇人清洗晾晒,饮食厨房负责,平日需要人跑腿有平安,院子平安每日也会清扫,公子的卧房和书房他自己用完东西顺手就能规整好。 院子里的花草公子让她不用修剪,若是实在杂乱了稍微修剪即可,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学习公子教给她的知识。 外头阳光好,杏儿在院子里学拼音,林茵然院里贴身伺候的丫鬟过来找她,说林婶娘要见她。 公子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杏儿丝毫不慌。 现在她是公子院里的人,旁人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即便是林茵然,也不能轻易动他。 保险起见,她还是回房取了匕首。 砍柴的刀带不出院子,匕首小巧好藏,用于防身是极为合适。 她跟随林茵然院里的丫鬟前往林茵然的院子,这丫鬟与她年纪差不多,进府好几年了。 “音姐姐,林婶娘有说找我做什么吗?” 她心中其实清楚,昨日她与墨璋摊牌,要墨璋给她钱换取手里的帕子,今日林婶娘找她必然就是为了这件事。 音儿:“林婶娘找你自然有她的原因。” 杏儿见她不好说话,也就没说什么了。 入了林婶娘的院子,杏儿心中还是有些畏惧,发自本能,毕竟她在此处挨过打。 站在院里,此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太阳就在头顶。 音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和林婶娘通报。” 从此一去不复返。 杏儿想到自己会被刁难,但没想到门都没进就要被刁难。 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个时辰,音儿才从林婶娘的卧房出来。 “进来吧。” 杏儿晒得脸颊发红,上台阶都发晕,好在很短暂。 在强光下站了那么久,一进屋,眼前漆黑一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林茵然坐在堂屋主位上看着杏儿,“你来得不巧,我刚好睡下,我这个人是一定要午睡的,若是不午睡脾气大,杏儿姑娘可别见怪。” 杏儿缓过劲儿道:“林婶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是我来得不巧了。” 虽是音儿去喊的,明显就是故意的,但杏儿这几日跟在墨寻身边,已经学会了墨寻的处世之道,有时候没必要硬顶。 林茵然倒是有些意外,眼前这个杏儿和前些日子那个誓死不签认罪书的刚烈女子仿佛不是一个人,虽心有疑虑,也只当她真是个爱财爱利之辈,说的都是些奉承话,为了钱财低头。 “你今日倒是会说话。” 杏儿浅笑,“林婶娘,接下来我们要聊内容,留下旁人怕是不妥吧。” 林茵然让其余人都出去了。 音儿走时还把门带上了。 对上林婶娘,杏儿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林茵然问:“帕子在何处?” 杏儿道:“帕子我未曾拿来,林婶娘,二百两只够买一条帕子,但我手里,不止有一条帕子,还有一条人命。” 林茵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恢复如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杏儿轻笑:“林婶娘,都是聪明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吴妈妈的侄儿是不是你派去杀我的,咱们心里都一清二楚。” 林茵然:“你自己得罪了吴妈妈,与我有何关系。” 这两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在城外稻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遭恶狗啃食,现在官府正在调查凶手。 可惜没有目击证人,官府没有线索,正在满城贴公告,凡提供有用线索者,赏银一两。 “我之所以得罪吴妈妈,不就是因为手上的帕子,因为我在后花园见到堂公子,林婶娘,吴妈妈知道你那么多事情,又为你没了侄儿,你这般说,当真不怕吴妈妈心寒,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抖出来吗?” 林茵然身体陡然一僵。 她怕,她当然怕,所以才会给吴妈妈一大笔抚恤金。 林茵然眼神凶狠地看着杏儿:“你还想要什么。” 杏儿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两,我要银票,不要现银,林婶娘,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中午你若给不了我银票,我就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公子。” “你敢!”林茵然冷笑,“这是我的院子,你觉得我会受你的威胁吗?” 虽是如此,她心中也有些畏惧。 杏儿取出匕首握在手里,“现在林婶娘觉得呢?” 吴妈妈的侄儿怎么死的,虽然没有定论,但不难猜出,与杏儿有关。 林茵然自然是怕的,特别是看到杏儿手里的匕首。 杏儿又补上一句,“林婶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况且,你觉得公子还是从前那个处处听你话的人吗?” 林茵然瞬间清醒,一句话醍醐灌顶。 墨寻,确实不是从前的墨寻了。 杏儿伸手:“二百两银票拿来,就当是定金了。” 林茵然不太想给,可她看到杏儿手里的匕首,还有她手里握着的把柄,还是不情愿地给了。 杏儿收好银票,随后收起匕首,恢复刚刚进屋时的表情,“林婶娘,记住,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用最温柔的嘴脸说最狠的话。 林茵然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杏儿开门,走出房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离开林婶娘院里,杏儿快速跑回墨寻院里。 自打杏儿走后,音儿就看见林婶娘整个人都不高兴,也不敢上前问她。 林婶娘对院里的仆人一直都很严苛,即便是跟着她十来年的吴妈妈,也讨不到几分好。 坐了一会儿,林婶娘起身去了里屋卧房,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搬出来一个带抽屉的箱子。 箱子里面放的都是财产,她没什么嫁妆,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这些年她与墨昶攒下来的钱,以及购买的一些田产铺子,七七八八加起来接近三千两。 吴妈妈侄儿没了,她担心吴妈妈背叛她,以示安慰给了吴妈妈二百两,杏儿又要走了二百两,如今杏儿又要三百两,若她不给,杏儿就要把事情说出去。 林婶娘也害怕,明年科举考试,她儿还要参加,若是因此毁了她儿的科举之路可怎么办? 科举审查极为严格,在衙门有过案底的,便不允许参加考试。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不掏钱的办法。 莫说是杏儿,连平安也惊呆了。 他们卖了院里一大堆东西才凑够了二百两银子,现在银子都花出去了,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公子竟想也不想地把这么大一笔钱都给了杏儿。 平安有点想不通:“公子,为什么呀?” 杏儿也不明白,“是啊,公子,你为什么要给我?” 墨寻解释道:“帕子是你捡到的,筹码在你手里,林婶娘怕的人也是你,自然这笔钱是要归你的。” 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杏儿敲林婶娘他们一笔,这些年他们没少从府上挪用钱款,这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而这些钱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准确来说,即便他穿到了这个时代同名同姓的墨寻身上,这些钱他也不觉得是自己的。 杏儿也是在替“墨寻”报仇,替他守住家业出力,于情于理这笔钱给杏儿都是应该的。 墨寻和杏儿说:“银票你收好,这些钱应当够你一家过上好日子了。” 杏儿眼含热泪,“谢谢公子。” 她现在无比感谢当初那个勇敢的自己,如果她没有和公子求救,就不会有今日。 杏儿拿出一张银票给平安,“平安哥哥,给你。” 平安更懵了:“公子既然给了你,你给我做什么?” 杏儿道:“平安哥哥将来也要娶妻生子,留着将来娶妻生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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