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越发想杀了墨寻,若无墨寻,他们一家必然和睦。 墨寻此时一副惊恐的表情,又做起和事佬,“堂叔这说的哪里话,为父为母爱子女,婶婶心疼璋弟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不似我父母早亡,若非父母早亡此时我也应当备受宠爱。堂叔莫要说气话,你与婶婶恩爱数十载,怎可将休妻的话挂于嘴边,伤了情分也伤了婶婶的心。” 看似是在替墨璋和堂婶说好话,其实是在说自己可怜,没有父母疼爱,又卖了一波惨。 这下墨昶更是心疼墨寻,“过往是堂叔对你照顾不周,以后我与你堂婶定会再细心一些。” 墨寻笑了一下,“多谢堂叔。” 墨璋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墨昶瞪眼:“你还不去祠堂跪着等我亲自抬你过去吗?” 林茵然赶忙拉着墨璋离开。 墨寻赶忙小声吩咐杏儿,看似小声,实则有刻意控制音量,能刚好让两步外的墨昶听见。 “你去准备厚些的衣服和蒲团,免得璋弟膝盖疼。” 墨昶:“不准去,就让他给我跪地上,让他也吃点苦头,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说话。不疼不长记性。” 墨璋走出几步,听见他爹这话,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三言两语又把他的蒲团给弄没了,这怕不是专门克他的吧。 但他已经不敢再说话了,生怕一会又加重惩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看他母子二人今日吃了个哑巴亏,墨寻心中别提多畅快。 墨璋这种从小富养在家里也没吃什么苦,在外有居安城墨家的名号照着,向来顺风顺水,觉得所有人都应该让着他,没经历过勾心斗角,又怎知人心险恶,脑子发育不全,情商也不够。 对付这种小虾米,墨寻都不用使全力,就让他招架不住。 来到后花园的回廊上,墨璋挣开林茵然的手,一屁股坐在回廊的栏台上,顺手扯了一朵还没开的牡丹花苞,揉了个粉碎。 “气死我了,墨寻他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吧!” 林茵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从前厅到后花园这段路程,她就一直在想今日墨寻的表现,好似处处针对着他们母子。 加上今日墨寻可以提起,是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把他推入水中,还要她调查这个人的身份。 种种迹象表明,杏儿应该是把话都告诉他了。 “璋儿,他可能知道了。” 墨璋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了?” 随即看他娘一脸担忧,猛地惊醒,“你是说他知道是我把他……” 话未说完,便被林茵然制止,“小心隔墙有耳。” 墨璋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不该出现的人,这才放下。 今日墨寻如此针对他,他笃定地说:“娘,他必然是知道了。” “他会不会去报官。” 林茵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不会,他没有证据,没抓到现行,他也没看见就是你,仅凭杏儿的话,不足以说明是你做的。” 墨璋这才放心了一些,转而他又开始担心,“那他日后岂不是要经常针对我。” 林茵然:“日后你见了他,恭敬些,忍一时,快活一世。” 不用明说,墨璋也知道他娘的意思,嘿嘿一笑。 就连跪祠堂,也觉得没什么了。 反正墨寻活不长久,等他死了,一切都是自己的,就让他再威风一段时间。 首战告捷,平日里觉得难以下咽的饭菜,今日都觉得有滋有味,硬是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墨昶还有事情要处理,墨寻和杏儿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院门,杏儿终于可以放心地笑出声了,按照昨夜学会的赞美方式竖起两根大拇指,“公子,你今日真厉害。” 墨寻轻笑,“想要惩治一个人,不一定要打打杀杀。” 他敲了敲脑袋,“用这里,也可以。” 杏儿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墨璋送进祠堂,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杏儿相信墨寻还有其他的手段。 这确实只是个开胃菜。 墨昶会把墨璋送进祠堂是墨寻没想到的,于是他顺着墨昶的想法,巧妙地收拾了墨璋一番。 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墨寻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他和杏儿说:“接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教给你做。” 杏儿摩拳擦掌,眼里难掩兴奋:“公子你说。” 墨寻道:“你这样……” 墨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杏儿,听得杏儿连连惊讶。 墨寻说完后,她眨着大眼睛,半天都没回过神。 回神后,直接对墨寻佩服得五体投地。 孙子有曰:上伐谋,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可见谋略是最为重要的。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墨寻亦是以攻心为主。 杏儿:“公子,你这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如此聪明。” 墨寻笑着说:“多读书,多学习。” 杏儿叹了口气,她一个女子,哪有什么读书机会。 听说在开国时,第一位国君便是女子,极为聪慧,严苛制定律法,女子可入朝为官,亦能展现自己的才能,还建立了娘子军,在关外奋勇杀敌,那时的女子地位与男子无异,无论男女,只能有一位伴侣,除非亡故,通奸者无论男女五马分尸。 女君在位期间,出过两任女宰相,七位女将军。 在女君的带领下,四处征战,统一周边小国,开疆扩土。 在位四十年,胜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女君一生未嫁,临终前留下遗言,王位能者居之,传位给自己一手培养的顾帝。 顾帝刚上位那些年,一直按照女君的遗言,励精图治,到了晚年受奸人挑拨,开始推翻女君制定的制度,不许女子入学堂学习知识,解散娘子军,女子禁止入朝为官,不许女子做生意,没有继承财物的权利,且没有资格和丈夫和离,男子可以一妻多妾,女子亦不可休夫。 百年前女子也曾短暂地辉煌过,只可惜自己没能赶上那个好时代。 现在虽然废除了女子不可以入学堂的律法,仍是很少一部分达官贵人豪商巨贾家的女子才能识字读书,更多的女子依旧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墨寻当然知道杏儿为什么叹气,这个世界和他所在的世界不同,并非人人平等,教育资源垄断在极少数一部分人手里,女子无法跨越阶级冲破牢笼,她们没有自己的身份,有的只是某个男人的女儿,某个男人的妻子,某个男人的母亲,永远都只是附属品。 墨寻讨厌这里的封建思想,讨厌这里对女子的禁锢。 他道:“希望有朝一日,女子也能识字读书,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任何束缚。” 杏儿无奈地说:“除非能够再出一个女君。” 墨寻却道:“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应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杏儿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振聋发聩。 没有女子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可她是女子,生在这个国家,生而就被束缚,想要逃脱禁锢,谈何容易。 她遗憾没能生在女君存在的时代,在那个女子也能当家做主的时代。 墨寻一直觉得胜国开国的女君是一位先行者,思想过于前卫,女君统一各国,文字、语言、货币,男女平等的观念,像极了始皇,律法也与他所学到的法律类似,有出入但不多。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始皇能有这样的思想,历史长河中,亦有相似者。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但我能够给你学习知识的机会,你可愿意跟着我读书认字?” 杏儿的眼里闪烁光芒,“公子,你真的愿意让我跟着你读书认字?” 墨寻:“当然愿意,如果我能让更多的女子读书认字,不枉我来这世界走一遭。” 杏儿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公子,我愿意。” 墨寻给她递上帕子,“别哭,我会把我懂的都交给你。” 杏儿扑通一声跪下,快速给墨寻磕了个头,“多谢公子。” 速度快的墨寻都没拦住。 他板起脸:“既然往后你要跟着我学知识,那便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崇尚男女平等,不喜欢阶级层级,所以不喜欢旁人跪我。” 杏儿赶忙起身,“好的公子。” 墨寻:“其实你大可对我直呼其名,叫我墨寻,或者喊我一声哥。” 杏儿惊讶地看着墨寻,“公子,你确定我可以喊你哥?” 对杏儿来说,墨寻能够教她识字,已经是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没想到墨寻能如此不拘小节。 “公子,你怕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吧。” 墨寻被她的脑回路逗笑了,“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一条命,要吃饭要喝水。” 杏儿从小生存的环境,接受的观念,女子都是没有选择权的。 墨寻不仅愿意教她认字读书,还愿意平等地对待她,有如此不符这个时代的想法,她能想到的也就是天神下凡了。 她想,若是女君传位给了墨寻,或许现在女子的地位会有所不同。 “我还是叫你公子吧。”她无法突破束缚,真正地与墨寻做到平等。 墨寻:“随你。” 墨寻也能理解杏儿,她的生活状态和世界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阶级思想伴随她生长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时半刻一两句言语就能消散的。 也需要时间给杏儿适应。 傍晚时分,平安领着僧人入府,足有十九人。 午饭时墨寻便和墨昶说过平安出府请僧人的事,僧人就住在墨寻的院子里。 墨寻所住的院子是墨府最大的一个院子,三进三出,房屋足有十余间,院子坐北朝南,采光极好,足够所有的僧人居住。 下午就已经让府里的仆人收拾好了。 僧人来时抬了近十个大木箱,里面装着法器。 其中有两箱装的都是兵器。 真正的僧人只有七个,其中一位是首座,剩下十二个都是假扮成僧人的镖师。 饶是穿着僧人的僧袍,也不难看出,这一个个的都是身强体壮。 墨昶看了觉得奇怪,问首座:“怎的有这么多未曾剃发的僧人。” 首座:“带发修行。” 僧人在这里地位奇高,带发修行也是律法允许的,因此墨昶也没过多的怀疑。 平安去的寺庙是由“墨寻”的母亲出资承建的,为的就是替墨寻行善积德,因此这次平安前去寺庙请僧人到家中诵经,主持十分愿意帮他们这个忙。 僧人们白日在墨寻的院外围墙而坐诵经祈福,夜里宿在墨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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