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端来了一盆水,钱诚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让人把尸体抬到大殿正中央。 期间他打量了一眼曹丞相和殿下裕王的神情,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两个狐狸,都没露出他所想的惊恐或慌乱之色。 “各位大人退开些,别让这脏东西弄脏了你们的朝服。” 钱诚接过水盆,话音落地就朝前泼了过去,而围在旁边的大人们都还没来得及退开,或多或少的都未能幸免,尤其曹丞相,整个官袍下摆都湿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钱诚这是在公报私仇,但这时候了也没人敢看热闹,只是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人皮面具遇水则落,一盆水泼上去,钱诚蹲下身做做样子呼噜两把,一张质感超绝的人皮面具就脱落下来。 “啊!” 钱元珩十分配合地尖叫一声,然后一头扎进司瑾怀里,“他的脸掉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吓人!” 司瑾搂住他轻拍他的后背,似是在安抚,钱元珩肩膀一抖一抖,旁人都以为他被吓到了,实则是钱元珩在为自己的戏多而憋笑。 “满满不怕,父王和爹爹在呢。” 钱诚冲钱元珩那边轻声哄道,随后一秒变脸,拎着那张人皮面具转过身,面向皇帝,抖了抖:“父皇。” 钱诚眼里是不掩饰的得意,就像打了胜仗的大公鸡要向主人求表扬。 皇帝再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年轻时景霖的影子,很想夸夸他,但知道这不是场合,就依旧沉着脸冲德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皮面具拿上来。 钱诚没有让德公公动手,而是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亲自递给了皇帝,皇帝摸着那及其真实的触感,眼神扫过场下众人: “这是何物?” “儿臣不知。”钱诚不卑不亢。 “曹爱卿,你博览群书,可识得这是何物?” 被点名的曹丞相一僵,全场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只能扯扯嘴角,硬着头皮答道:“臣不知。” “都不知道……” 皇帝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一拍桌子,“不知道就去查!朕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被弄成什么样了!” “是。” 曹丞相领命,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因着这场闹剧,也没人有兴致给皇帝过生日了,草草的走完了该有的流程,皇帝就说乏了,钱诚脸臭臭地招呼司瑾和钱元珩,说要送皇帝回寝宫。 皇帝没拒绝,大臣们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闲王之前干过比这更放肆的事儿,皇帝陛下也依旧纵着他,更何况今天受了栽赃,找皇帝抱怨抱怨很正常。 钱诚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裕王,说句真的,刚才泼刺客的时候,他真想一个转身把水泼裕王脸上,让他当场败露。 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前些年,皇帝一个劲儿的扶持裕王,朝中大臣一多半是他的,尤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站队他,这关系网盘踞复杂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皇帝回到寝宫,钱诚让司瑾抱着钱元珩在外间等,自己则是随皇帝进了内室。 钱诚从怀里摸出那个特意求来的平安符,献宝似的呈上:“父皇,这是我给您在寺庙求的平安符,刚刚在殿前,这东西上不了台面,只得私下给您。” 皇帝看着手心大的小荷包,心里感动极了,自从他做了皇帝,除了他那两个一年到头见不着面的皇兄,旁人送礼物都是给皇帝这个身份,只有钱诚,这份礼物是送给他本人的。 “谢谢。” 皇帝平生第一次和人道谢,声音很轻,但钱诚却感觉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儿子给爹送东西说什么谢啊。” 说完后,皇帝和钱诚都愣住了,钱诚懊恼自己怎么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那人家又不是亲爹,说这话很造次。 而皇帝却是眼眶一热,从没感受过的父慈子孝,却在这一刻被“陌生人”钱诚给感动到了。 “你和他,真的很像。” 皇帝眼中含着湿意,嘴角的笑却是幸福的,钱诚最怕美人落泪,哪怕这人是他名义上的爹,他也不忍心,伸出手给了他一个较绅士的拥抱,不过是一触即分。 “陛下,恕在下造次了。” “叫父皇,你就是我的诚儿。” “父皇。” 皇帝唇角扬起一抹笑,钱诚低头攥了攥拳:“父皇,今日之事,我怀疑……” “是丞相。”皇帝拦了钱诚的话,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他走到床头的暗格前,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信件, “丞相与英格的国王有私交,这些信件是在他的书房里搜集的,他早有谋反之心。” “那裕王……” 钱诚小心试探,从前的皇帝对裕王可是父慈子孝,可今日,皇帝除了他献礼时看了他几眼,几乎没搭理过他,所以他怀疑是不是皇帝查到什么了。 果不其然,提到裕王时皇帝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低头摩挲着钱诚送他的平安符,语气隐忍着颤抖:“璟儿……早已命丧狼口,现在这个不知何人。” 钱诚想问细节,但看到皇上那破碎的神情又歇了心思,管他为什么,皇帝看明白了就行。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皇帝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钱诚搓了搓手心里的冷汗,思量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想和您借暗卫一用。” 见皇帝看过来,他立刻挺直背脊竖起三根手指头:“我绝对不干坏事!” 皇帝被他的态度逗笑了,他勾勾唇:“你知道暗卫只忠于每一代皇帝吗?” “知道啊。” 钱诚非常诚恳地点头,“所以我才跟您借嘛。” “又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帝笑得宠溺,“你当真听不出朕的言外之意?” “听不出。” 钱诚虽那么说,但嘴角的笑已经出卖了他,他哪能真听不出,暗卫只忠于皇帝,如果把暗卫给他差遣了,那就说明皇帝认同他是继承人了。 皇帝看到他贼贼的笑,无奈又宠溺:“你也别跟朕打哑谜了,朕也明白的告诉你,你,是月国的下一任储君。” “嘿嘿。”钱诚憨笑两声,仿佛早有预料,他臭屁地手一背,学着皇帝素来的语气,“暗影,速听本王吩咐。” 暗影没理他,他们暗卫除了皇帝喊,别人谁都不好使。 皇帝见钱诚气鼓鼓,感到好笑:“你啊,孩子心性,朕是真不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那您就争取长寿一些,我不行,您培养满满得了。” 在殿外跟司瑾八卦大臣圈后院那点事儿的钱元珩突然打了个喷嚏,奇怪,这天也没那么冷啊? “父皇,既然您和我掏心窝子了,我也不瞒你,我呢,曾经卖了武林少盟主一个人情,所以我可以差遣武林人士。” “武林人士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争。” “我不让他们插手朝廷。” 钱诚凑近皇帝,低低地耳语了一通,说完后皇帝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叹。 “当然,儿臣考虑的肯定不够周全,还请父皇配合儿臣演这一出戏,也求您保护好阿瑾和满满。” “好,但明日你走后,朕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许现身。”皇帝目光深了,反复叮嘱,“切记。” 钱诚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没往别处想,和皇帝告辞后就出了他的寝宫,听着耳后划过一阵风,他勾起了唇角,有暗影在,那就是一个BUG啊! 司瑾在宫里一贯维持着少言少语温良懂事的人设,直到上了马车,他才问起了来龙去脉。 而目送钱诚离开的皇帝把殿外候着的德公公召了进来:“小德子,拟旨。” “夜深了,您还是明日再拟吧。” “等不了了。” 回到王府,钱元珩已经睡着了,司瑾把他抱回了清心居,而钱诚则是留在了前厅。 “找到阿垚了吗?” 钱诚声音有些颤抖,在看到刺客用的是阿垚的脸时,他就已经有了猜测,但他依旧保留着那一丝希望,万一阿垚聪明,只是躲起来了呢? “找到了。”管家低下头,钱诚看到他的反应,眼里希冀的光逐渐熄灭,他强忍住眼眶的酸涩:“在哪儿?” “送回他家了。”管家也是看着阿垚长大的,一想到他面目全非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在哪儿找到的?” “城郊的一处破草屋内,找到时早已没气儿了,脸……也被毁了。” “妈的!”钱诚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手握成拳锤向椅子扶手,眼泪也随之滚落,“什么仇什么怨啊!有什么冲老子来,动我的人干嘛!” “王爷……”管家想劝,出口的却是一声叹息,钱诚捂着脸调整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有点堵: “特殊时期,本王无法亲自前去,你明日代本王去一趟阿垚家,给他双亲多留一些银两,再多留意一下,若是有品行好的孩童,就寄养在他二老名下吧,让他代替阿垚替二老养老送终。” “是。” 交代好管家,钱诚失魂落魄的往清心居走,这一路上他的脑海里就像走马灯一样。 从穿越来第一眼看见这个活泼的小孩,到过年他领着一帮人去院里找他讨彩头,再到后来小孩儿看到他们设计小混血儿落水,跪在地上表忠心,桩桩件件,都像一根针往他心上戳。 回了清心居,司瑾坐在床边等他,见他红着眼眶,司瑾就知道了结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下床给了钱诚一个拥抱,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或许是钱诚压抑的太久了,司瑾一抱住他,他的眼泪就滑了下来,头埋在司瑾的颈窝处,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肩头。 司瑾依旧无声地抱着他,没有安慰,没有附和,只是静静的由着他发泄,直到他的颤抖声渐停,他才轻轻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乖,睡一觉就都好了。” 【作者有话说】:钱诚——站起来了!
第50章 亲王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钱诚就被管家给叫醒了,说皇帝叫他今日去上朝。 钱诚大脑宕机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想到了昨晚的约定,他搓了一把脸:“就来。” 司瑾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钱诚把他按回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再睡会儿,我大概率是不回来了,你听消息,没我的话千万别出府。” 司瑾眨着眼睛,有些担忧,毕竟钱诚这一去,是成是败就有了定论,虽然他们得到了皇帝的支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了紧要关头,他舍不得钱诚孤身犯险。 “阿清在将军府我放心,你和老幺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后盾。” 钱诚说着,在司瑾额头落下一吻:“等我,我的皇后娘娘。” 说罢,钱诚立刻翻身下床,大步走出了卧房,他怕再逗留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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