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出宫了?那坤灵监岂不是只剩了俞叁一个人?” 站在院子角落的易伍面无表情,墨色武服勾勒出紧实线条,叫人乍然一看就知道是自幼习武的身量。 易伍这个人就像是他周边的夜色一样,多数都是深沉默然的。 “云肆没回宫,大人说你也靠不住。” 被吐槽的陆二顿时起了火气,十分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怎么靠不住?定然是你说话半句半句的转达不清。” 易伍没理会陆二,他说话的确习惯言简意赅,但后半句如果再说出来陆二的面子恐怕都没地方放。 大人说了,陆二心都掉江府门槛内,往后不把自己走丢了都是好的。 见易伍不言语,陆二也不跟他较劲转而气呼呼的奔着前院去了,他回来的确挨了顿白眼,又因为给江不羡说好话挨了一脚。 现在心情正郁闷呢,如果能见到江一兴许能好一点。 但江一现在在江府,别说今晚上见不到,估计到了明日也不定能不能见到,他脑子里全是江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还有随风跳跃的满头小白毛。 毛茸茸蓬松的飘荡着,蹦来跳去就像一只莹白莹白的小兔子。 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沈恕住的院门外,拍了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琢磨着来看那窝兔子了,陆二想着江一喜欢兔子。 那兔子自己带回来还要沈恕一个大夫帮着养,或许应当也送到江府去跟那窝手指头和脚丫凑凑。 不知道崽子还会取出什么名字来。 找到了再去江府的由头,他雀跃的步伐在迈进院子透过敞开屋门看见陆砚辞时,整个人都又蔫吧了下去。 陆砚辞跟沈恕相对而坐,侧头看见陆二跑进来情绪也没什么变化。 默默匀了口气询问道。 “你过来有事?” 陆二绷着脊背缓了几秒,憋了半天还是憋出了句实话。 “……我想看看那窝兔子还活着没有。” 陆砚辞没说话,对面坐着的沈恕淡淡开了口,声线竟是让陆二都听出了几分寡淡。 “也是该换个人养,你带走吧。” “现在也不容易闹病了,喂些干净草叶总不会养死。” 那话说的怎么听都像是有点拗气,陆二站在屋门外犹豫了半天硬是抬不动脚,怎么过来就好像抢兔子了似的。 “……我就是看看,沈大夫也喜欢就留着养多好。” 结果陆二话音刚落沈恕就直接起了身,径直从房间内走出来,掠过陆二走向了院子角落的小圈栏。 一身青衫没入夜色中显得单薄又孤寂,陆二扭头看了看仍旧坐在桌边的陆砚辞。 见义父还是没开口,只好跟过去在沈恕身后。 其实陆二对沈恕并不陌生,至少他是陆砚辞进宫之前唯一的牵绊,不仅是爱屋及乌让他觉得沈恕是最好的人。 沈恕性子温和又良善,也的确是世上最好的人。 在他们一堆武夫中,也唯有这样一个散发着书香和草药香气的翩翩公子,陆二曾也认为如果陆砚辞身边会有相伴之人。 那必定有沈恕当先。 如今义父的确已经与江不羡定了终身,陆二隐隐也猜出了此刻的气氛这样别扭。 沈恕在原地静静立了阵,盯着夜晚扎在一处取暖的白兔,最后无声叹了口气开口道。 “明日我就走了,你照看着尽量别养死。” 与几只白兔相处月余都会生出情感,何况是都已经爱慕了多年的那个人,只不过所有的相距都会分别。 即便早就看出陆砚辞心中有他人,可他宁愿当成糊涂还留在陆府那么些时日,看着对方茶饭不思紧张兮兮,等着陆砚辞不管不顾的跟着去。 沈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等什么,他分明也清楚并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即便江府陆府仍旧是对立面,自己能做的也只不过当个旁观者给几句开解罢了,如今终于听闻了江府公子与陆大人有意结成连理。 他与这些兔子与那个人,都应当早些告辞。 省的最后位置摆的难看。 “明日走?为什么走?” 陆二嘴笨的想抽自己个嘴巴,即便知道其中缘由又找不到挽留沈公子的借口,陆二悄悄瞥了眼房门方向。 希望陆砚辞能说句话。 “……你就留在景州城么,义父在宫里层层树敌,莫逆之交只有你一人。” 沈恕缓缓摇头,他自己多少次都用这种因由当做借口,但莫逆之交不一定近在咫尺,哪怕隔着天涯海角只要陆砚辞给个消息。 他都能用最短的时间再赶回来。 用距离来保护这份情谊,再好不过了。 陆砚辞并不是没有挽留过沈恕,只是面对面上柔和的人,多年的相识让他更能看出对方骨子里那份高傲。 能留宿到今日,已经是沈恕做出的最大努力。 他冥思苦想寻觅个合适的借口,却觉得让对方面对此般的自己更加狠心,沈恕交代了陆二兔子尽量不能着凉不能过多摄入水分。 才转身返回屋中面对陆砚辞,淡淡笑着询问。 “你在这要待多久?不让旁人休息了不成?” 陆砚辞攥了攥指节,才启唇给了个不大顺理成章的回应。 “……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江不羡的义弟天生白发,改日你能不能瞧瞧这疑难杂症。” 陆二:……? 不是义父你找不着理由怎么还把江一给拽出来了???不过他诧异了一瞬又被激动给代替,这理由虽然蹩脚但是他好啊! 既能把沈恕拦住,还能把江一带过来。 陆砚辞瞥见陆二的嘴角都抽抽到快压不住了,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面对沈恕那仿似没什么情绪的脸色,又重复道。 “暂留几日,有劳你。” …… “好,现在我能休息了吗?” 陆砚辞父子俩全被沈恕没好气给轰了出去,说是要休息却打开了桌上搁置的一壶酒,此时他要留下居然还要借着江不羡。 陆砚辞站在院门外踢了陆二一脚,转而对黑暗处出现的影子吩咐。 “看着沈恕。”
第172章 江一消失 陆二转身就看见易伍迈入了光亮内,沉应了声。 “是。” 陆二跟着陆砚辞的脚步追随,身后衣摆轻响易伍已经再次隐入夜色中,他顿时有点不服气。 “义父,你把他叫过来为了看着沈公子?” “那你让他回去呗,留我看着也一样。” 话音落下就“砰”的撞在了陆砚辞后背上,陆二踉跄后退了一步老老实实接受眼刀,就听他义父凉凉询问。 “怕你把人给我看丢了。” 毕竟满脑子都想去哄孩子,为了能多看崽子一眼都不敢说江不羡坏话了。 回来笨嘴笨舌的说什么那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还不如不解释,直到江不羡竟然还记挂着云肆那点心思。 陆砚辞感觉更气了。 整个坤灵监四个手下,现在有俩都成了傻子,感觉无论多少个人只要被江祸头一忽悠,到时候都得被嫁出去。 陆砚辞打定主意,等江不羡入宫就让坤灵监其他人都躲远点。 江不羡入朝为官已经成了定局,毕竟是权臣江渊唯一的儿子,早晚都是要在朝野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大柱国本意是想把儿子送离皇城,过安稳没有算计的日子。 现在不羡已经扳倒贤王,还纠缠了陆砚辞,尤其江渊还得知了陆砚辞竟然是皇室血脉,现在叫他这个当爹的还怎么放心。 他说陆砚辞一表人才的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偏要进宫做个宦官。 如今倒是明了。 为了皇位安稳几个皇子都早早被派离了景州城,要证明自己没有夺位之心,做宦官是最干脆的打算。 即便有哪日身边揭露出来,他一个太监也不会威胁到小皇帝的地位,可那也要小皇帝真的像是面上那样纯善不暴虐。 如果帝王怪罪陆砚辞欺骗,那即便是个宦官掌握权势恐怕也会被斩草除根。 “……这可如何全身而退。” 如果大柱国知道陆砚辞还是个顶着身份的假太监,大概会愁的再次想把儿子连夜送出皇城去。 江不羡把这事儿给瞒了,也并不知道陆砚辞跟他爹已经完全坦白了身世秘密,此时还沉浸在能堂而皇之跟陆砚辞谈恋爱的心情里。 唯一的烦恼,就是身边的崽子也即将要被陆二给拱了。 哦,不是,是崽子拱陆二。 这么想想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了。 白日里还蹦颠儿蹦颠儿的小系统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发呆,在江不羡都想问问他是不是魂儿都被陆二勾走的时候。 江一扭过头喊了他。 “少爷。” “嗯?” “少爷,你说陆二是怎么当的太监?” “……家里有变故给送进宫的吧,不知道。” “不呢,我是问他那太监伤口是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看过陆砚辞的吗?”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东西!” 江不羡的预想好停留在俩人偷着亲亲的界面,现在崽子都已经好奇到已经想掏人家裤子了吗???! 事实证明他真的多想了,江一根本就不懂,他想看的伤口也仅仅就是伤口而已,陆二什么都会有求必应,但好像就是不同意脱衣服。 小系统还想先看看伤口再想法子呢,现在懵懵登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治愈方式。 “少爷,我想回去升级。” 都把江不羡给说懵了,自己现在好好的,原来江一回去升级那是因为自己那个随时要死的病秧子体质,现在他们连共生都绑定了。 别说死,受点伤都能尽快恢复。 江不羡有点不理解江一的意图,毕竟他的小系统整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压根就没什么烦恼。 “怎么又想回去升级?” 江一想脱口而出的实话又咽了回去,如果让少爷知道自己回去呜嗷的哭是为了给陆二恢复,估计会生气。 他撅着嘴想了想,回答道。 “我回去升级一下形象,虽然我的初始年龄跟你是相同的,但不会跟你一起增长,我想回去把自己变的像个……大人。” 江不羡懵逼的盯着江一萌哒哒的大眼,从上到下看了看嫩生生的崽子,倒还真觉得有点太小了。 看起来太年轻了,也实在让人想象不出这么幼稚的孩儿怎么谈恋爱。 要是变成熟了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没准自己不仅不心疼,还会撺掇着江一欺负陆二,想想到时候陆二被吓懵逼的表情就好玩儿。 “……也行,那你得去多久,老爹看不见你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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