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因此而害怕放学,也害怕回家。 怕看见母亲炽热的眼神。 也怕那眼神在得到答案后熄灭的刹那。 因为无论是哪种回答,他都不在母亲与秦飞鹏的这段关系里。像是水流中的那块石头,水流湍急,轻易地就绕开了他。 后来母亲患癌,等待的地方从楼下挪到了病床上。最后那段时间,她插着管子、打着杜冷丁,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秦飞鹏明明在她身边。 她还是会问他:阿骥,有没有看到你爸爸,他几时返屋企? 然后她终于离世。 死在她自以为的情人的怀中。 不到三个月,便有新人入驻,带着新的家人,和他新的弟妹。 热烈的追求,被包装作爱情。 在冷却后,用一个人一生的等待,完成了对这段感情的注脚。除了当做秦飞鹏的谈资,廉价得再无人问津。 与方建茗不值得再提。 直到今日。 当夏泽笙用唯一能动的左臂拥抱住他的时候,当夏泽笙说好的时候。即便他对此早有准备,夏泽笙的同意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可就是此时此刻…… 世界安静了下来。 他像是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 走到家门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母亲不在那里。 是夏泽笙迎接他。 他从夏泽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就像现在。 现在,他看向夏泽笙,于是他的身影填满了夏泽笙的眸子。 在这一刻,从上辈子开始仿佛一直都在思考的脑子,忽然一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了,所有的未雨绸缪、所有的生意算数,所有的所有……都安静了下来。 灵魂终于妥帖安放。 年少的秦骥,不再畏惧回家。 他也是。 他回到了家。 夏泽笙就是家。 他亲吻怀中人,欣喜又急迫。 情到浓时,一切都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他带着夏泽笙回到卧室,将他温柔地放置在床上,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每松开一处,就亲吻那里的肌肤。 他轻轻啃咬那些皮肤,像是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毛毛草草、不管不顾,只会用带着本能的方法圈地宣示主权。 惹得夏泽笙惊呼:“痛。” “禹、禹苍……秦禹苍……”夏泽笙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抓住他的头发,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举动,可是力道又那么温柔,像是怂恿,像是欲拒还迎,像是欲语还休,“你……别、别急……” 夏泽笙不明白。 他怎么能不急迫。 没得到的时候,可以装作不需要。 可是一旦得到了,方才知道,这样的情感弥足珍贵,怎么肯轻易失去。 他像是拨弄琴弦,让夏泽笙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带着夏泽笙迎浪而上。他仔细去观察夏泽笙的每一个变化。 看他从冷静到迷糊。 看他从羞涩到柔软。 以前竟没发现夏泽笙的每一种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像是风景一般,如此吸引人。 “夏夏,喜欢吗?”他声音带着诱惑,在夏泽笙耳边问。 夏泽笙红着脸看他,眼神多少已有些涣散。 他不需要答案。 只是这样的一眼,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也好喜欢……夏夏再过分一点也没问题。” 他居心险恶,徐徐善诱,握着夏泽笙潮热的手,亲吻他的指尖。结果夏泽笙连指尖都在升温,泛出了淡淡的粉红。 直到最后,他们紧紧相拥,已经不分彼此。 屋子里的炽热像是有了实体。 把他们包裹其中。 直上云霄。 待一切结束,秦禹苍还舍不得放手,搂着夏泽笙,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让他听自己砰通砰通急促的心跳。 他们就那么躺着,过了好一会儿,秦禹苍听见夏泽笙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谢谢你。” “看来夏夏很满意……我会再接再厉。”秦禹苍开玩笑。 夏泽笙脸红了:“不是说这个。” “那谢我什么?” 这次夏泽笙安静了片刻,似乎再考虑怎么措辞:“我……从小就被送了出来,没有了家。常年在团里,后来在夏家,有住宿的地方,可我不能决定用什么家具,挂什么窗帘,遇见喜欢的家具也不能买回来。我知道那些地方都不是我的家。直到和秦骥结婚……我一直把二沙岛的别墅当做自己的家,已经很多年了。” 秦禹苍摸摸他的头。 “……我可能、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自己。”夏泽笙犹豫了一下说,“因为很多事情习惯了,没办法改变。包括对你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需要转变。我知道自己好像这么讲话很不负责,但是请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秦禹苍笑了:“你不用这么困扰。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成功地安抚了夏泽笙。 两个人安静地靠在一起,夏泽笙听着他的心跳,迷迷糊糊地要陷入梦乡。在朦胧中,他听见秦禹苍问他:“阿笙,你有没有考虑过拒绝我?” 夏泽笙摇了摇头,意识终于沉了下去。 当夏泽笙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后,秦禹苍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的睡颜,忽然自嘲一笑。 这个问题多此一举。 他早就有了答案。 在欧洲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关节所在——他惊诧于上辈子自己对夏泽笙的有眼无珠,但是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他不能错过夏泽笙。 夏泽笙像是蜿蜒人生路上的终点,像是归途,像是家与港湾。 他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想要得到的人,也一定会得到。 他那么心机重重,精于算计。用生意人管涌的做法,把一切有利条件都上了秤。 是他在困境中向夏泽笙施以援手;他力挽狂澜用几十个亿买回了九霄加工厂存活的机会;他给了夏泽笙体面的职位,满足了夏泽笙的心愿……不止如此,未来他还将满足夏泽笙的任何愿望。 连买私人飞机从欧洲飞回来这种小事,都明确地说出来,成了天平上的砝码。 卑劣吗? 他不觉得。 预曦正立= 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手腕,不过是一些些必要的技巧。 天平早就向着他倾斜。 感恩、仰望和依赖……夏泽笙怎么可能拒绝他。 就算现在夏泽笙对他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给不了他太多的回应。 可这没有关系。 他利用了人性,稳妥又牢靠地把夏泽笙圈入了领地。 他们有漫长的时间去相处,直到…… 夏泽笙真的爱上他。 他期盼着在日后的每一天,回家的时候,都能看见玄关那盏属于他的小桔灯。
第63章 家 这一天的早晨,跟广州每一日清晨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夏泽笙醒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察觉了最大的不同。他不在自己的卧室,在秦禹苍的卧室床上睡了一整夜,秦禹苍有力的胳膊,在空调被下搂住他的腰,不松不紧,正好不能让他挣脱。 两个人亲昵的帖在一处,坦诚相见。 他的后背挨着秦禹苍的胸膛,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秦禹苍缓慢有力的心跳震动传导过来。 “醒了?” 身后的秦禹苍已经有了响应。 “嗯……我……”夏泽笙张口,声音还哑着,像是带着昨夜的余韵,他轻轻咳嗽一声。 “我要跟你道歉。”秦禹苍在他身后悠悠地说。 “道,道什么歉?”夏泽笙声音沙哑柔软,带着刚睡醒时的迷蒙问。 “我今天没有按时起床。既没有下楼跑步,也没有给你做早餐。”秦禹苍道。 “也不用为这个道歉。”夏泽笙松了口气,“睡懒觉也很好。” 秦禹苍搂着他在耳边说:“不,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看到你躺在我身边……就舍不得起来。” 夏泽笙哪里是他这个情场老手的对手,不过两句话就一下子被激红了脸,连心跳都快了两拍。 于是他身上好闻的体香散逸开来,钻入了秦禹苍的鼻腔。 “你真的没有用过茉莉味的香水吗?”秦禹苍问出了这个困惑他两辈子的问题。 “我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夏泽笙道。 “可是你很好闻。”秦禹苍嗅着香味,低头亲吻他耳后脖颈最温热处,那里隐隐能感觉到皮肤下血液的脉动,光洁纤细。 很美好。 他亲吻了那里。 也很甜。 像是早就熟透的果实,丰饶又饱满,等着人采摘品尝。 一如昨夜的夏泽笙。 秦禹苍惊讶自己上辈子的有眼无珠,暴殄天物,竟平白地耽误了这么多年光阴。但是还好,他有了第二次机会。 他不会让夏泽笙再从自己怀里逃走。 他将夏泽笙搂得更紧了一些,于是夏泽笙轻而易举地就能用躯干感触到他身体的变化。 “你松开我。”夏泽笙终于忍不住抗议。 秦禹苍反而搂得更紧了,夏泽笙整个人深陷他的怀中,无论是上身,还是双腿,都完美的与秦禹苍契合,像是坐在了秦禹苍的怀里。 这个姿势太亲昵了,他微微动弹了一下。 “别动。让我再抱一抱。” 身后已经抵到了某个位置。 秦禹苍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再动,我不能保证咱们今天还能下床。” 本来略有挣扎的夏泽笙顿时安静了下来,乖巧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从秦禹苍的角度,可以看到夏泽笙的耳朵可疑地红了,他轻声一笑,用鼻尖蹭着阿笙的发丝,茉莉香味更浓。 “每个人都有体味。但是听说,只有真的契合的人,才会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好闻。因为我们的基因会筛选出那些真正互补的另一半。” 夏泽笙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仰头看他。 他眼中带着温暖的柔情。 让整个早晨都像是打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柔光。 “夏夏,你好香。”秦禹苍说着,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细细品味。 秦禹苍发誓,他真的只是想给夏泽笙一个早安吻,也不知道从第几秒钟这个吻就变了味道。两个人纠缠在床上,从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继而成了一场放纵的欢愉。 等到两个人真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从厨房的冰箱里终于找到了一些速冻叉烧包,打开来热上,又煮了两个水煮蛋。 他做这些的时候,秦禹苍穿着睡衣靠在厨房门口欣赏着。 平时很注重仪表的夏泽笙,身上只有一件秦禹苍的衬衫,一双修长健美的腿在空气中晃荡,让人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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