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篇文章吸引了鹤云栎的目光—— 《后续来了!青阳君心腹疑似叛变事件的目击者出现?》 文章内容讲的是叶氏先祖叶铎与龙胤宝藏的秘闻,刚遇到叶清的时候,师父也和他提起过。 看了看日期,是两百多年前的邸报。 想不到随手一翻,便翻到了一份“古董”。 因为不是首次在讨论这个问题,文章还简要提了一下前情—— 在之前的文章中,他们提到在围剿伏泽城的战役结束后,青阳君倚重的左膀右臂,刀修叶铎,突然失踪了一年有余,原因不明。 许多人将这件事和叶铎的突然退隐联系起来,揣测他是利用这段时间去寻找龙胤宝藏了。 而最近,又有一个练气散修向文章作者提及,他的爷爷曾在南岭一带看到过一个神似叶铎的人,抱着一个婴儿出现。散修的爷爷坚信那个婴儿就是伏泽城城主,龙殃的血脉。 原来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鹤云栎对这种十有八九为假的事并无兴趣,不过因为无聊,就多看了一两段。 果然,这篇文章的作者自己也在后面推翻了这条消息。 龙殃是纯血龙胤,他孩子血脉纯度也会极高,生下来必是龙形。“抱着婴儿”之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鹤云栎在心里默默吐槽: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写成文章呢?骗稿费吗? 他摇摇头,将邸报放了回去。 也是这时候,他在装这份邸报的箱子里发现了些许纸张碎屑。 不是被人为破坏的,更像是被老鼠咬的。 藏书阁内有各种保护书籍的法阵,其中自然包括防止蛇虫鼠蚁的,怎么会出现老鼠呢? 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些碎屑是在藏书阁重建之前留下的,那时云霄财力不足,自然也没能力构建保护书库的阵法。 进老鼠是常事。 ——听师伯们说,他们少时用的心法秘籍,都是用脑袋记的。 顺着碎屑,鹤云栎找到了一个已经空了的老鼠洞。 神识探入。 这才发现鼠洞里“宝藏丰富”。 他使了个小术法,便让鼠洞里的“宝藏”全部“跑”了出来。 一些腐败的只剩空壳的五谷,一些木屑,以及大量的书籍碎片。想来这鼠洞的前主人也是一只“腹有诗书”的鼠。 鹤云栎正准备随手清理掉这些“垃圾”,一晃眼,却在一张碎片上瞧见了熟悉的字迹—— 【凭什么是我修太**?**么只有我修*清道?】 这是,师父写下的? 鹤云栎一挥袖,将堆叠在一起的碎片扫开。 他发现了更多的有相同字迹的碎片。他将这些碎片一片片捡拾起来。上面的文字被老鼠啃噬得残缺不全,只有少部分能勉强看出大意—— 【我进阶金丹了***他一点都不高兴***可顾决云进阶时他很高兴,他还夸了顾决云】 【他恨我,但我比他的笨蛋儿子**蛋弟子加起来都优秀】 【他讨厌看到我进阶***】 【不断安排没用的任务***阻止我修炼】 【他想把我养成一个废物】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还留在这里,是为了找到他最害怕的事***回敬他】 【第一百**次被他打】 【又被关了禁闭***不如一开始就把我养在禁地里】 【**不懂**为什么要为我求情,我从未把他们当成过师兄】 【他们是陆俦的儿子和徒**】 【**我也讨厌他们】 【*很不舒服】 【***身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令鹤云栎最在意的,是一张有着干涸血渍的碎片,上面的笔记扭曲,似乎是在极度的苦痛与激动中写下的—— 【***既然这么厌恶我,既然认为我是怪物**什么还要收我做徒弟呢?】 文字里的痛苦与压抑几乎要透出纸背。 少年的师父独自躲在昏暗的书库里,怀着怨恨与不甘写出了这些文字。 师父恨师祖,甚至连带着讨厌上了师伯们。 可人不会恨不在意的人。 恨来源于期待的落空。 他对师祖有过期待。 而落空的缘由笔记碎片上可见一斑。 无休止地否定、无理由的责罚…… 他知道师祖对弟子很严苛,却不知道,他唯独对师父是这样的,刻薄! 为什么不愿意多给师父一些肯定? 他收师父为弟子,就是为了伤害师父的吗? 鹤云栎不想去否定长辈,但他找不到解释来将陆俦的所作所为合理化。 久久没有被查看的传讯玉简从闪烁变为震动,鹤云栎猛地回神,拿出玉简。 是师父的传讯。 而且已经发了好几条,他一直都没注意到—— 【什么时候回来?】 【松松一天没看到你了,睡着的时候很沮丧。】 【为师也一样。】
第73章 师父在想他? 传讯背后的潜台词让鹤云栎心尖酥麻, 但想起师父那句“考虑一下”,又冷静下来。 他疲惫地握住玉简,责备自己不该放纵妄想。 师父再关心他也只局限在师徒情分的范围。他们不可能越过那条线, 他不该妄想拥有师父。 他在玉简上写下回复:【我在寻找给松松调理体质的典籍, 晚些回去, 师父先休息吧。】 是假话,从天利三十八院回来后的几天, 他就将藏书阁找遍了。 不过, 师父竟然还在等。 没有收到他托记名弟子带去的传话吗? 对面简单地回了一个:【嗯。早点回来。】 应岁与捏着新换的玉简,盯着鹤云栎发过来的传讯。 他当然收到了记名弟子带的话,只是不问一问, 如何让阿栎知道自己在等他呢? 放下玉简的鹤云栎, 继续坐在书库的角落发呆。 他也清楚自己躲不了一辈子, 早晚还是要见师父。但他现在的脑子太乱, 还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师父。 直到漏刻指向丑时。 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倚松庭。 进入院子后, 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生怕惊动了应岁与。转入内院, 他瞧见了亮着灯的卧房,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投在糊窗的暮烟纱上。 师父在屋里, 还没睡。 不是说别等他了吗? 觉察到院子里的动静,应岁与侧过头, 隔着窗户, 轻轻问了句:“回来了?” 他没有开窗, 这让鹤云栎松了一口气。但过分喑哑的声音又让鹤云栎担忧起来。活像玉石在粗粝的砂纸上磨开。 他不由上前几步, 关心:“师父的嗓子怎么了?” 里面的人掩唇轻咳了两声:“不碍事。大概是昨晚泡山泉泡得久了些,受了寒。怕把病气过给徒儿, 就不出来见你了。” 虽疑惑于以师父的修为也能受寒,但这沙哑和病态的声音做不得假。 “既然受了寒,为何不好好休息?” 应岁与合上手里的书,解释:“查找一些调理天寒之体的资料,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 鹤云栎哑然。 他记得昨天晚上,师父对松松的天寒之体还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但现在却愿意为了寻找解决之道,彻夜查找资料。 是因为自己彻夜在藏书阁找书,所以想帮自己吗? 他不禁心生愧疚,自己一个借口,却偏得师父拖着抱恙的身体为他操劳。 “师父吃过药了吗?让弟子进来帮师父看看吧?” 虽然他才学了一年的医术,能为远不如师父。但是医者不自医,应岁与从不是会用心照顾自己的人。 他担心师父自恃年富力强,没将风寒放在心上,必要亲眼看看才得安心。 这个时候不躲他了?窗内的应岁与扬起一抹无声的笑意,拒绝了这份美意:“不用了。为师已经用过丹药,休息两日便好了。” 鹤云栎还想说点什么,应岁与透着疲态的声音传来:“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他只能收起了多余的话,叮嘱:“师父也是。” 藏书阁发现的秘密在前,师父的“生病”在后,鹤云栎的窘迫与羞愧,已经全部被心疼和担忧取代。 他担心地回到卧房,满脑子都在想师父的风寒严不严重,吃的丹药有没有起作用。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伤才好没多久呢。 明早再去看看吧。 …… “师父。” “师父。” 鹤云栎回过神,看向在他身边写功课的弟子:“怎么了?” 因为师父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他便带着松松来办公了。 今早他去看了师父,但当时师父还没醒,面对他在门外的呼唤,只是隔着窗户,用带着倦意的声音浅浅地应了一声。 鹤云栎见状也没有再打扰,先来了勤务阁,打算下午再去瞧瞧。 “师父!” 再一次被忽视的松松不满抱怨:“师父问的问题我回答了,师父却不听。您不想和我说话,可以不问的。” 鹤云栎连忙道歉:“抱歉,师父在想事情,走神了。” “师父在想什么?” 鹤云栎哑了。他在想和应岁与有关的事,但不知道怎么和弟子讲。 不知何时,师父在他心里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学着师父逗弄他的语气,调侃松松:“师父在想,松松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他也变得油腔滑调了。 松松眨了眨眼,充满期待地问道:“师父说这种话,是要和我成亲吗?” 这和鹤云栎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不是该害羞脸红吗? 他懵了:“为什么这么问?” 松松到底是怎么把夸他可爱的话和“成亲”联系到一起的? “师父喜欢我,我也喜欢师父。我们不是就该成亲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师徒啊。”鹤云栎耐心地解释起其中的道理,“喜欢分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要成亲的。师父对松松的喜欢就是不用成亲的那种。” 松松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那师父要和谁成亲?” 鹤云栎无奈:“师父没有要和谁成亲。” “不和别人成亲为什么不和我成亲?” 不待鹤云栎回答,松松便为自己的被拒绝找起了理由:“我还是太小了,如果大一点,就可以和师父成亲了。” 反正绝对不是他魅力不够。 鹤云栎严肃又郑重地表态:“师父不会和你成亲,绝对不会。不管你长多大都不会。”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为保护孩子的自尊心而含糊其辞了。 “那师父要和谁成亲?” 问题又绕了回去。 松松犯了轴,似乎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唯一能阻止他和鹤云栎成亲的理由就是鹤云栎和别人成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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