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单身么?骗子!没想到他专业差,眼光也差! 盛春潮冷哼,快速地转动轮椅离开。他以前从没发现这条路铺得坑坑洼洼,会不断地卡住轮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还没走出去十米,路过一个排水井,轮椅猛地颠了一下,撞到了路边等车的一对情侣,那姑娘惊叫一声捂住裙子。盛春潮面色铁青着,淡淡说了句抱歉就要走。 男人身材魁梧,扯着嗓子嚷嚷:“干嘛呢?腿瘸了还不老实点?” “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都碰到我媳妇了!” 盛春潮不屑于跟他顶,大街上吵来吵去不好看。他白他一眼,准备离开。 可那人往他车前一叉腰,无赖的气质就出来了:“喂,耍完流氓想跑?” “谁耍流氓了?莫名其妙!” “你啊!”那人叼根烟点上,斜着眼道:“你摸我媳妇儿大腿,还把她的裙子弄脏了,你得赔,给个一千吧。” “原来是碰瓷的?”盛春潮冷笑,“满大街人,你看谁像冤大头,找谁去。” “不赔是吧?那就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 傅光听到街上的吵闹声就从乐器行里走了出来,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群人,起初还没认出来盛春潮。当他留意到轮椅上一个不知所措的男人时,心底不由得一沉。 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用力扒开人群,贴近了观察,相同的发型,相同的身形,就连声音也一样。 还真的是他! 傅光眼睛陡然瞪大,如同被雷劈到般跳了起来,往前冲了一步,挡在盛春潮身前:“你们欺负残疾人?可真有本事啊!” 盛春潮和男人顿时都有点懵,一大群人都没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怎么欺负他了?他手脚不干净,摸我……” “兄弟,你可看清楚!”不等他说完,傅光就怼了回去:“轮椅上这人是个瘸子,又不是瞎子!摸你?他是看上了你满脸横肉,还是看上了你胡子拉碴?” 男人急了:“你他妈胡扯什么呢?他摸的是我媳妇儿!他那破轮椅把我媳妇裙子弄脏了!是不是得赔钱?” “我没摸她!没有!”盛春潮气红了脸。 傅光赶紧按了按他的肩头,暗示他不要急。 “你要我们赔多少钱?” 男人伸手比了个八:“至少这个数!” 打眼扫了一圈,傅光只注意到男人身边站着个穿着花开富贵长裙的中年妇女,愣了半晌,突然噗嗤笑了,道:“我去,你女朋友这裙子值八百?那我还真没法评价了。主要是我这话跟和谐社会价值观不太匹配!” 周围看热闹的一阵窃笑。 “狗屁!” 男人气得脸上的筋肉都哆嗦了,猛地拽过傅光的脖领,把他吓了一跳,慌忙问:“你想干嘛啊?” “想弄死你!” 傅光眨了眨眼,忽地面色显露古怪,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盛春潮,脑子里闪现的都是两人要亲热的时候,自己会跨坐在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嗅他身上阳刚的男子气息。让他的指尖一次次轻划过自己的脊梁,看他的眼睛闪烁发亮,听他压抑的嗓音对自己说: “真想弄死你……” “呵。”傅光没忍住轻笑出声,心里美滋滋的。 面对如此挑衅,男人顿时暴跳如雷:“你他妈笑什么呢?臭小子!我让你瞧不起人——” 男人一拳挥过来,傅光差点被他揍了,甩手猛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就跑,逃出大半条街,直接冲进派出所报了警。盛春潮硬着头皮追进派出所里,他似乎已经释怀了,态度诚恳的给那对小情侣赔了不是,还说自己弟弟还小,最看不得自己挨欺负,即便这样,也没忘了强调自己绝对没耍流氓。 “不然让警察调监控吧,反正满大街都是摄像头。” 没等警察把监控找来,男人可能觉得占不到太大便宜,先拉着女朋友走了。 看过监控,傅光才心满意足地溜达出派出所。他一边替盛春潮松口气,一边又为自己开心。又是干得漂亮的一天!就自己这大长腿,绝对称得上逃跑小能手!要是真跟刚才那胖子动起手,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到时盛春潮也跑不了。 刚出了派出所,就看盛春潮杵在门口,傅光有点心虚,不敢上前搭话。盛春潮倒是主动起来,对他招了招手,问要不要一起回学校,让一向厚脸皮的傅光红了脸。 推着盛春潮的轮椅,缓缓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听着远处琴房传来的钢琴四手联弹。傅光听过这首曲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琴音缠缠绵绵,像恋人站在黄昏的窗前深情歌唱。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好像一辈子就要这么岁月静好地走下去了。 “你看吧,我说的再见面时一定会报警。”盛春潮自嘲。 傅光早就不计较了,他抿着唇角,问:“你这几天还好吗?” “老样子,没有更好,也不会太糟。你呢?” “除了有点闷,也没什么。” “有女朋友还闷?” “嘿,我真纳闷儿了。”傅光弯下腰,对着他耳边咕哝:“盛大夫,你这人不厚道啊。” “我怎么不厚道了?” “你看到我女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下。”傅光板起脸,“我女朋友长什么样啊?没两个脑袋的,我可看不上。” “你审美真独特,没少看古希腊神话吧。”盛春潮轻笑,手握成拳放在膝上,略微有些紧张,“明天晚上11点,我要去春山礼堂,你来看吗?允许你点歌。” 【叮——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15,剩余点数50。】 傅光脚步蓦地一滞,低头,盛春潮正仰首望着自己,目光暖得让人如沐春风,却将自己的脸皮儿烧得滚烫。 “你让我跟着你了?”他真的是在问自己? “可以。” “不骂我变态败类了?” “咱们先说好,不许再偷窥我上厕所。你那个样子,简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盛春潮摇头感叹:“一抬头,天上悄摸飞着一张白脸,就那个瞬间,我就觉得我的灵魂已经在地狱跟天堂间走了一圈了。” 傅光再也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晚上,傅光早早换了身演出用的西装,又特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双新皮鞋,把脚蹬进去,问室友:“怎么样,咱这模样够不够英俊潇洒?” “呦喂,光哥,你这是要去开个人独奏会啊?平时压箱底的行头儿都翻出来了。” “独奏会有什么意思?我要去约会了。” 傅光咧嘴笑,活像只志得意满的小奶狗。 几个大男孩觉着新鲜,都凑过来:“呵,嫂子什么样?哪个系的?” “他啊,学医的,大提琴也拉得倍儿棒。”背过手,傅光声音里带着骄傲:“反正是快把我迷死了!” 入夜后就开始下雨了。打伞走在去诊所的路上,细雨沾湿了傅光的皮鞋和裤脚。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校诊所,洋楼附近的竹林和墙上的藤蔓在雨里沙沙响。唯一有点人气的,就是盛春潮的办公室里亮着的台灯。 走过一段幽暗的长廊,傅光轻轻敲响了屋门,就看见盛春潮正躲在帘子后忙活着什么。 “稍等下。” 听到声音,盛春潮从帘后探出头来,目光落在傅光身上亮了亮,他今日身穿黑色衬衫、银灰色西装,脚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笔挺而帅气,一身要去听古典音乐会的礼数。 “这么早,”盛春潮不忍移开眼,“你随便坐吧,等我一下。哎——” “吧嗒”一声,手里的假肢掉地上了。 “我来帮你。”傅光立马放下身后的书包,就要拉开帘子。 “不用你!”盛春潮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很快又镇定下来,放柔了音调道:“抱歉,我正在带假肢。怕你看到我这样子觉得恶心。是生理上的恶心。几年前,我经历过一场车祸,做了截肢手术。过去了这么久,每次看到它,都还会嫌弃。” “你觉着断臂维纳斯丑吗?”傅光站在原地宽慰他:“在我眼里,你就跟它一样特别。盛春潮,我从没嫌弃过你,你什么样子我都……” 他倏然顿住,胀红了脸,醒悟到自己说多了,生怕吓到对方。 而盛春潮躲在帘后沉默不语,屋内一时陷入静默。 “我……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医生,还会拉大提琴……”傅光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你经历了人生的坎坷,但依然能坚守本心,寻找自我,你在逆境中也能活出自己的……” “过来。” 迟疑了一下,傅光捡起假肢走了进去。尽管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部分身体时,还是感觉到了被人当胸痛击的窒息。 盛春潮坐在床边,半只腿从裤腿下露了出来。从近处看,肢端磨得有些红肿。手术的地方早已愈合了。几条灰色的,增生的疤痕形成几道丑陋的肉疙瘩,像石缝间忽然钻出的大蜈蚣般趴在他的腿上。 一瞬间,傅光喉头哽住,心里七分难过,三分自责。那次若不是因为自己…… 他低下头轻轻抽了抽鼻子。稍顷,才重新抬头,哽咽道:“我知道的,那时你一定很疼……” “我都忘了。”盛春潮说得轻描淡写…… ---- 明天那章。
第55章 5玫瑰 “我都忘了。”盛春潮说得轻描淡写。他正在往手心里倒痱子粉,然后均匀抹在患处,接着淡淡道:“但我记得后面的幻肢痛。那才是真磨人,整晚整晚睡不着,刀割斧凿,火烧火燎的。不过这两年好多了。” “什么是幻肢痛?” “我常有感觉,切除的肢体依然存在,还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我想去抓,但又抓不到……” 傅光从他语气中听出一种无奈的凄凉。 静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想再继续如此沉重的话题了,盛春潮忽而对他道:“喂,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可以把我的腿还给我了吧?” 听他这么说,傅光才瞟见手里还拿着他的假肢。“哦。”他打起精神,径直蹲下身去:“来,我帮你穿,你教教我!” 盛春潮略微犹豫,还是由着他帮自己穿上两层假肢袜,再套好内套,在外面又加上一层尼龙袜,最后把腿塞到假肢里。看似完成的非常顺利,傅光满意的都想为自己鼓掌了。 可当盛春潮刚站起身,眉头就紧拧在了一起,向前踉跄半步,忽地扑在了傅光肩上。他嘶嘶地抽着凉气,显然是疼狠了。傅光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一阵心悸。 “还好吗?”傅光红着脸问。 “还好。” 半晌—— “傅光……”盛春潮贴在颊边轻唤他,声音温柔。 “嗯?” “松一松,你抱的我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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