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君子酬又颇贴心地扶着玉霏下车,甚至小心翼翼扶着人进去。 玉霏感慨他师兄演技一定是从他这里偷学了。他经过还在发愣的沈醉身边时,轻轻提醒了一句:“要么演,要么滚,别捣乱。” 沈醉眼睛霎时间瞪了起来,又完全无可奈何,只得敛了神情跟着。 玉霏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了,只是手指留恋地抚摸过曾经住所的家具,坐在了床上。 看得出来师兄是吩咐人打扫的。用情至深啊。 沈醉看着,心里八成是羡慕了,微微抬着下巴鼻子出气,钻进了隔壁房间休息。 “好生休息。”君子酬在门口道,轻轻关上了房间门。
第15章 娘亲 床头已经空无一物了,师兄是把他的那些什么“定情信物”全扔掉了?好心机! 他躺在床上,想着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玉霏是睡不着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样装不是办法,而且拖着“病体”也不可能让盗尸之人知道“玉霏”还活着。但是动静太大了,难免惊扰些不该惊扰的人。 该怎么办呢?玉霏在书案前坐下。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现在李澈,简清辉还有何隐都在皇宫,他们得离皇宫远一点再大肆宣扬一番。 这么想着,玉霏起身准备回床上,却看见了屋外晃过了可疑的黑影。 他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暗器藏住,猫儿一样缓缓靠近了门。 “没睡?”门外响起了君子酬的声音。 玉霏松了口气,打开了门。但一瞬他的手抖了抖。 不对,难道他师兄以前也这样?趁他睡着偷偷进他房间? 君子酬进来,轻轻“咳”了一声,“这里离京城太近,人多眼杂,我们明日南下,去长春,如何?” 长春!那可是玉霏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他眼睛亮了一瞬,点了点头。 “霏……柳公子,”君子酬似乎也有把人认错的趋向,不过他很快改口了,“我想和你聊聊霏儿的事。” 你让披着柳阙马甲的玉霏又披上玉霏的马甲再聊玉霏,不合适吧?而且他师兄,居然主动找人聊天?映象里除了自己生病太闷了,师兄努力没话找话外,似乎师兄很少这么主动。 “不搞冥婚。”玉霏开口道。 “自然。”君子酬笑了笑。 两人落座,玉霏先开口了,似无意:“我听玉郎说,他床边上有个兔子灯的。” “那些都是随葬品。” 葬了也好,也好。等找回了他自己的身体,他就能重获新生。 玉霏敛了神思,垂睫看着桌面。 君子酬却起了身,望着窗外的月亮和斑驳的竹影,叹息一声。 “我本没想将他托付给别人,万一受了欺负……柳公子,虽不知你是怎么和霏儿相识相知的,但是……” 但是啥啊,师兄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啦?玉霏轻轻跺了跺脚。 “很高兴你可以帮助我们。” 玉霏:…… “嗨呀,这不是应该的嘛。”他摆了摆手,忍不住上扬了嘴角。他的师兄还是那样,不太会说话,开始没话找话了。 玉霏托着腮,看着君子酬,却发现君子酬已经红了耳朵。他微微一愣,君子酬却开了门匆匆出去了。 像是落荒而逃。 玉霏笑出了声。 一夜后,一行人又匆匆赶路。 但是城却封了。 “我们出城求医,少爷已经病得不行了,大哥,你就放行吧。”沈醉跳下马车,语气生硬得求道。 “圣上有令,京城附近的城镇现在都不允许通行。”守城的士兵道,“嗯……只进不出。” 沈醉急得转圈圈,心里纳闷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召令,偏偏这个时候。 “那就先回去吧。”君子酬于是道。 玉霏在车里也纳闷,李澈搞什么鬼呢? 谁知道?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疯子此时正高坐明堂,漫不经心听着大臣质问。 “圣上?为什么封城?又要封多久?” 李澈拨弄了一下冠冕垂下的玉珠帘。 “此举给商贾带了诸多不便,不妥。望圣上早日解封。” 李澈换了个坐姿。 “圣上……” “有人偷了朕的东西,自然在附近的城镇落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们不要再议,找到就解封。” 大臣面面相觑,捉摸不透李澈。 看圣上这神情,也不像什么重要东西啊。 下朝没多久,李澈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和气喘吁吁的老头差点撞上了。 “诶哟,老臣该死,差点冲撞了圣上。”来者急忙一跪。 李澈扫了地上那人一眼,揉了揉眉心,“又找不到他了?” “是,太子贪玩,是老臣教导不力,望圣上责罚。” 李澈甩了甩袖子,“滚吧。” 他健步如飞,行得飞快,去了御花园。 小崽子,反了天了。 御花园的宽大秋千架上,繁花似锦,正坐着一个清秀的人,一袭青衫似江面烟雨,朦胧而美好。而他的腿上,正坐着个衣着华贵的小男孩。 “我不是你娘亲。”何隐温和地对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说到。 “可是爹爹说娘亲喜欢穿青衣,身上有股药草香,笑起来轻轻的暖暖的。你就是我娘亲。” 小包子不依不饶,抱住了何隐的手臂,眼泪汪汪的,“娘亲,延儿好想你。” “我……”何隐对人类幼崽似乎没有丝毫抵抗力,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抬手轻轻揉了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 这李澈他儿子?他怎么不知道李澈还有儿子?娘亲还是玉霏?什么东西!这小崽子的娘亲就算是我也不能是我的小雪! 何隐索性不反驳。 “娘亲去哪里了?爹爹从来不说。” “去医行天下,救济四方。”何隐答到,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哇!”小崽子眼睛亮了,“好厉害!” 李延回眸,看见了不远处一袭黄色龙袍的男人,知道他爹下朝了,抖了抖身子。 “娘亲,待会爹爹打我,你要帮帮我。” 何隐微笑:“我可以帮事后,活死人肉白骨,试试?” 小崽子猛地摇了摇头。 “切,就你。”李澈已然走近了,发出不屑的声音,睨着何隐。连他的来思都治不好。 “爹爹坏!爹爹不是很爱娘亲吗?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娘亲说话!” 小崽子叫出了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两个大人皆是一愣。 李澈率先开口了:“你还说我?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逃课,等你娘亲回来夸你学有所成吗?你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的。” “我……”李延看了看李澈,又看了看似乎在战局外云里雾里的何隐,跳下了秋千,抹了把眼泪就往外面跑,“我再也不逃课了,娘亲你等我!” 何隐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就抬着这笑意未散的眼看着李澈:“圣上,这可不行,我心上人和我情敌的儿子叫我娘亲,这不是乱了套吗?”
第16章 舞一曲 “他娘是……”李澈眉微皱,似乎是不太情愿说出真相,“是……” “是您的已故的妻子——季如春,当初舍大保小。”何隐却直接说了出来,撕开了那道结痂的伤口。 他的脖颈被人陡然掐住,抬眸便看见了阴沉如乌云密布的脸。 何隐断断续续出声,“看来,您儿子要第二次失去娘亲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刺激到李澈般。 李澈松了手,揪住了何隐的衣襟,面目堪称狰狞:“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只配做下面那个,如何宠爱得了来思。”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情君王。”何隐毫不畏惧,哪怕老虎的吐息已经撒在了面上,也仍旧笑得温和,说到。 李澈没松手,两人挨得极近,吐出的气都交缠在了一起。何隐捉摸不透李澈到底要干什么了?果然是个疯子。 他启唇,刚想说些什么,猛虎陡然扑咬上了花瓣,咬得用力,咬得生疼,却无法挣脱。 秋千架摇摇晃晃,似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遮掩了溢出声的反抗。 血腥味在春光里悄悄蔓延。 “啪!” 这一耳光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御花园。 何隐吸取着新鲜空气,一双水洗了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李澈捂着被打的右脸,嘴角却是翘起的,从上往下看着何隐,带着轻蔑:“就这,你也不过如此。” 何隐偏头啐了一声,“疯子。” 李澈强硬地捏着何隐的下巴,逼他扭头正对自己,一瞬却愣住了。 豆大的泪珠正顺着白净的脸蛋流着,蜿蜒清澈的河水一样,浸湿了墨发。那眸底荡漾着一泓水色,满是委屈和愤懑,倒映着罪魁祸首的身影。 何隐趁李澈发愣之际,猛地挣脱开了李澈的禁锢。 这可是他的初吻!他留给小雪的!都怪这个疯子!啊啊啊!他要暗杀他! “纸老虎。”李澈嘴上说到,语气却似乎缓了下来。 “啪!” 何隐给李澈左脸也毫不留情来了一下,抬袖抹着泪,一溜烟跑走了。 李澈坐在秋千架上,似乎被打懵了。 他走出御花园,迎面就碰上了曾经侍奉他的刘太监。 刘太监看到他家圣上的一瞬间,腿都吓软了,颤颤巍巍得双膝跪地,差点声泪俱下,“圣上,圣上啊,是谁?是谁敢如此对您!” 看看那俊脸上两个对称的红掌印,看看那被咬破的唇,还有那凌乱的发和衣……刘太监很难不想象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妨。”李澈抹了抹嘴角,竟未显怒意,反而有笑意,“李延他娘。” 刘太监跪也不跪了,跌坐着,双目圆瞪:“那,那不就是鬼……” “你令堂的才是鬼。”李澈眉一皱。 “这…对…圣上说得没错……我娘是几年前走的。” 李澈白了一眼,看都不看地上那人抖得和筛子一样的人,径直走了。 他的脑海里满是那双眸子,挥之不去。 而此刻,何隐正缩在自己房间的小角落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如当初在小草庐里哭一样。 “娘亲,我下课啦,我进来咯?”门外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 随行的宫女听着这称呼,相视而笑。 李延拿小耳朵贴着门听,听到隐约的哭声,推开了门,吩咐人在外面等着,迈开小短腿跑了进去。 “娘亲,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李延看见何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得不行,差点也哭了出来。 他跺了跺脚,撅了撅嘴道:“我,我带娘亲私奔,我们不要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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