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取回来了,换上看看?” 叶安年接过他手上用红布包着的包袱,沉甸甸的压手,一打开,还是用木盒装的,直觉就不便宜。 但买都买了,他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套男式的喜服。 他把上面的那套拿起来,就见上面金线勾边,领口衣摆都绣着并蒂莲、袖口上缀着芝麻大小的珠子做点缀,绣工精致,样式也是最新款。 拿在手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可还看得上眼?”江竹问道。 叶安年点点头:“挺好的。” “不好也没办法,这已经是镇上最新款,做工最精细的样式了。”江竹笑。 “试试看?” 叶安年摸着细软的衣服料子,脸上莫名又热起来。 瞥见江竹期待的眼神,还是应下了。 江竹转身出去,留他自己换衣服。 片刻后,东屋门发出一声轻响,叶安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他此时长发半束半散,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大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光可照人,就连眼尾那颗淡红色的孕痣都显得鲜艳了几分。 江竹站在外面堂屋,只觉得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都忽然亮了起来。 “好看。”他夸道,“果然红色最衬人。” 其实以叶安年这样的长相,怕是套麻袋都好看。 “那就好。”叶安年抿唇,轻声道,“对得起你花的银子就行。” “给你花银子怎么都值。”江竹说着,上前帮他整理衣襟,“明早我帮你束发。” 叶安年生的好看,也用不着上妆,脸上扑些粉润润颜色便好。 “嗯。”叶安年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要转身进屋,把衣服换下来。 却听见身后福崽的惊呼:“哥哥别脱,给我看看!” 叶安年无奈,只好转身回来。 见福崽金鸡独立,一只脚站着,他就想上前去把福崽抱起来,却不想福崽被丁秋扶着,一个劲儿往他身后躲。 “不要抱,”福崽噘着小嘴,“哥哥这么漂亮,会把衣服弄脏的。” “不会。”叶安年走上前去,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来,“可以摸摸。” 福崽顿时好奇的伸出小手,去摸叶安年喜服上绣的花样,惊叹道:“好漂亮!” “线也亮亮的,还有小珍珠!” “哥哥,比你之前那件喜服好看好多好多好多!” 叶安年捏捏他的小脸:“那是自然的。” 丁秋眼睛看不到,但小孩子好奇心是在的,得了叶安年的允许后也小心翼翼的去摸他的衣袖。 只觉得手上是柔软的触感,有绣花的地方针脚密密的,他用手指轻轻勾勒着花纹的形状,说道:“这好像……是吉祥如意纹。” “对。”叶安年捉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袖口上描画,“你的感知很敏锐。” 丁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失去视觉之后,慢慢的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了。” “眼睛会治好的。”叶安年安慰他,“等以后你的眼睛好了,便什么都能看见了。” “那我再加把劲儿。”江竹在一边道,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现在,你们俩都回西屋玩去,等下吃了晌饭,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下午来帮忙的人就都到了,摆桌的摆桌,架锅的架锅,忙的热火朝天。 叶安年怕人多碰了两个孩子,下午就把福崽、丁秋和铜钱一起关在西屋玩了。 家里一下子来了好多人,直忙到天擦黑了才陆陆续续离开。 因着明天还要早起,夕食就做的比较简单,江竹做了手擀面,炸了鸡蛋酱,切了黄瓜丝拌着一起吃。 今天吃饭早,两人收拾完碗筷桌凳天还亮着,江竹给叶安年做完针灸,喝了药,又安顿好两个小的,两人早早就上了炕,毕竟明日要早起。 结果两人躺进各自的被窝里,却都睡不着了。 叶安年盯着头顶上黑漆漆的屋顶,眼睛忽闪忽闪,怎么都睡不着。 成亲这种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跟男人。 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想一想都会觉得荒唐,可是眼下,他竟然也能平静的接受了。 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唔,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压下这个念头。 睡觉睡觉,期待什么呢?协议结婚而已,又不是真过一辈子。 这么想,他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竹。 身后却突然传来江竹的声音:“睡不着?” 叶安年本不想理他,但装睡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嗯”了声。 “那就说说话。”江竹道。 “你的耳朵再过两三日,就可以不用再针灸了。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是比之前清明了不少,”叶安年回答,“一些微小的声音也能听见了。” “那就好。不过你的咳疾现下虽然不再犯了,但是你体虚,身体底子也不好,若是着个凉,吹个风,还是会勾起来。” “我会注意的。”叶安年声音轻轻的,“这段日子,让你费心了。” 肩上突然一沉,紧接着是一阵温热,江竹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安年不知怎么,呼吸一窒,心跳控制不住的快了起来。 但江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帮他掩了掩被角。 “你对这个家也很上心。”江竹道,“安年,明日成了亲,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一家人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你也对我也可以更放松,更任性一些。” 叶安年感觉他呼出气息很热,轻轻吹在他耳畔颈间,痒酥酥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他从脸颊到脖子,甚至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好在屋里没有点烛火,光线很暗,江竹应该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心跳的很乱,叶安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他动了动唇,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竟是不知该回些什么。 好在江竹没有一直等他的回应,帮他掩好被角,就起身回了自己那边。 片刻后,叶安年听见一片黑暗之中,江竹轻声道:“睡吧,明早可不许赖床。”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事的缘故,这一晚他的很轻,五更天的时候听见江竹起床的声音,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要跟着起身,被江竹按了回去:“再睡会儿,还早。” 虽是夏季,但月牙村近山,清晨还是挺凉的。 “睡不着了。”叶安年道。 他这么说,江竹便没再勉强他,只叫他多披件衣裳。 西屋两个孩子还在睡着,江竹点了灶火,在锅里煮了米粥、鸡蛋和玉米,早上就简单吃一点。 然后他拉着叶安年在椅子上坐下,开始帮他束发。 其实他之前也是不会这些的,奈何后来捡了丁秋,慢慢的也就会了。 照顾人的事,他大部分都是从丁秋身上练出来的。 木梳自发顶顺滑的梳下,江竹一下下帮叶安年把长发梳开梳顺,然后在头顶挽成发冠。 又拿出上次去甜水镇买的那两支碧玉的簪子,一支是青竹的样式,另一支是如意的花样。 他把青竹样式的玉簪插进叶安年的发冠上,然后把那支如意纹的簪在自己头上。 叶安年起先安静的坐着,在感觉到头上被戴了东西之后,抬手摸了一下。 “怎么还有簪子?” 江竹取下放在角柜上的铜镜递给叶安年:“之前去镇上时看到的,觉得你戴着好看,就买了。” 叶安年借着手边昏黄的烛光,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面如冠玉,明眸皓齿,嘴唇紧抿着,有些清冷的模样。 他微微低头,看到了簪在发冠上的那支玉簪,碧绿剔透,衬得他脸上愈发添了些光彩。 确实很好看,但估计也不便宜。 江竹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也从铜镜中看着他:“快换衣裳吧,等下赵里正他们该来了。” “好。”叶安年应道。 江竹说完,便出去堂屋把锅里热着的吃食端出来,又去西屋叫两个孩子起床。 福崽和丁秋也已经醒了,两人甚至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一点都不用人操心。 洗漱完后,四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外头的篱笆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竹叫叶安年去西屋和两个孩子一起待着,他起身去开门。 叶安年就趁着这个时候给福崽和丁秋梳头挽发髻,特意用红绸带扎了花。 铜钱脖子上的蝴蝶结也重新绑了一下,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整只狗子都精神了不少。 院里,江竹开了门,赵乐领着石头站在外面,手上拎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篮子。 见了江竹,赵乐道:“江郎中,我跟石头先来帮忙,我爹他们随后就到。” “年哥儿和丁秋、福崽他们呢?”
第37章 成亲啦 “进来吧, 他们在西屋呢。” 江竹关了门,领着两人往屋里走。 赵乐一掀西屋门帘,就看到穿着一身喜服的叶安年, 整个人都呆住了。 石头站在他旁边,也瞪圆了一双眼。 “年,年哥儿, 你……”赵乐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这也太好看了!” 他伸手想要摸摸叶安年身上的喜服, 但瞥见袖口上缀着的米粒大小的珍珠配饰, 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喜服肯定不便宜吧。”他吞了下口水,扭头看江竹没在外面, 凑近叶安年小声道,“江郎中可真舍得给你花钱, 这种串小米珍珠的样式,我听说是镇上最新款。” “他卖了些药材就乱花。”叶安年道,话里话外却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 他不知道江竹定这两套喜服花了多少钱, 但听赵乐这么说,想必肯定便宜不了。 不过既然江竹已经买了,那今日之后他定会好好收起来,也算是留作纪念了。 “江郎中待你可真好。”赵乐忍不住赞叹。 “对了,”他突然又想起些什么, 拉住叶安年的手, 一脸兴奋道,“今儿个老叶家可热闹了。” “嗯?”叶安年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老叶家能有什么热闹?” “你那便宜爹, 不是说好了今儿个要来给你婚事,结果从昨儿个去了镇上, 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然后今儿早上,老叶家的人不知怎么全都开始拉肚子,我带着石头路过的时候,就听那茅房里稀里哗啦的,你大伯娘站在外头还扯着嗓子在催呢,直嚷要憋不住了。” 赵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我估摸着,今儿个老叶家怕是一个人都来不了了。” “那这不是好事。”叶安年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跟江竹脱不了关系。 两人在这边说话,石头就跟福崽、丁秋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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