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谢师叔这几日的收留和照顾。”他道。 “老衲也没做什么。”尘芥摆摆手,却是抬头看了叶安年一眼,“你俩的缘分未尽。大劫已过,往后便是新生。” 他说完,道了声“阿弥陀佛”就起身离开。 等他一走,子末和阿梨就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 “斋主,呜呜呜……” “呜呜,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子末拉着江竹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江竹嫌弃的不行,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抓的死死的。 他只好拍拍子末的头安慰了几句,结果子末哭的更凶了。 江竹:…… 阿梨好不容易等到子末收敛了一些,赶紧掏出自已怀里的松子糖,塞到江竹手里。 “喏!” 小姑娘叉着腰,一副傲娇样。 江竹拿着纸包看了看,故意逗她:“呦,舍得给我了啊。” “哼,”阿梨扭开头去,“我不跟病人计较!” “鬼灵精的。”江竹伸手戳她脑门。 “啊~呜~” 阿梨一撅嘴,张口就要去咬江竹的手指头。 叶安年见状,生怕两个人又打起来,赶紧让子末把人带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叶安年、江竹和子妤三人。 子妤一直站在距离江竹的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此时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望着江竹,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斋里一切都好吧。”江竹却是笑盈盈的同她道。 子妤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江竹道,“不过眼下我这身体还没恢复,可能还要你多操劳些日子。” “斋主何必同我说这种话。”子妤吸了吸鼻子,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是是是,我不跟你们客气。” 江竹看着她,认真道:“等我好起来,就放你走,山南海北,随你去闯荡。” 子妤的平静的眼神,因为他这话染上了一丝光彩。 但她很快将情绪敛去,点了点头。 “好了,去忙吧。”江竹揉揉眉心,闭上了眼睛。 子妤也离开了。 叶安年给他倒了杯温水,在床边坐下。 江竹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就靠在床头闭口不言了。 “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叶安年道。 江竹摇摇头:“老头子呢。” 既然给了他解药,谢逍公应该也回来了吧。 叶安年却是愣了一下,目光望向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盒子上面。 这几天他一心都扑在江竹身上,已经把谢逍公忘到脑后去了。 他理了理思绪,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江竹在听完他说谢逍公派一个樵夫送药的事后,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朝叶安年伸手:“那个盒子给我看一下。”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木盒。叶安年从桌上拿过来递给他。 江竹接过,翻来覆去的摆弄着。 “有什么不对么?”叶安年问道。 江竹没有说话,却突然用手在盒子里面按了按。 忽听“咔哒”一声,盒子底部突然弹开了,竟然是个夹层。 不过,这夹层很薄,江竹伸出两根手指,用指尖探进去,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薄薄的一张纸,他将纸打开。 “那樵夫说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叶安年道,“当天回来之后,子末就带人去找了。但是这么多天过去,后面的几座山几乎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 “不用再找了。”江竹突然开口。 “……什么?” 叶安年一愣,什么叫不用再找了? 江竹没有回答,他将那张纸递给叶安年。 叶安年接过,就见上面写着:山高路远归何处,我已驾鹤向西行。
第201章 立衣冠冢 纸上只有这寥寥几个字。 叶安年一时间有些怔忪, 却听江竹道:“年年,怎么办?我好像错怪他了。” 叶安年把信纸重新叠好,放回木盒中, 看向江竹。 江竹:“你还记得那个樵夫送来的解药是什么样的吗?” 叶安年点点头:“是一颗白色的药丸,拇指盖大小,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可知有一种叫做鸩的鸟。”江竹道, “鸩鸟的羽管里有剧毒, 人们便从它们的羽毛中提取毒液, 做成毒药。” “但没人知道的是, 鸩其实分为雌鸟和雄鸟。雄的叫运日,雌的叫阴谐。阴谐喜食蛇, 其羽毛有剧毒,而雄鸟运日的心脏, 能解雌鸟阴谐的毒。” 但运日的心脏也同样有剧毒,要想做成解药,必须有人能洗去它自身的毒性才行。 “你是说……”叶安年蓦地睁大了眼睛, 似乎想到了什么。 江竹长舒了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卫之淮从南越弄来了两只羽毛颜色很漂亮的鸟,宝贝的很,但那时候他和卫之淮之间的关系已经闹僵,所以只是听说, 并没有亲眼见过。 所以, 其实谢逍公是故意中了鸩毒。 只是,他中的雌鸟阴谐的毒,而谢逍公中的却是雄鸟运日的毒。 老头子根本就没能研究出鸩毒的解法, 他只是用自己的内力洗去运日心脏的毒性,用自己的命给他换了一颗解药罢了。 鸩毒怕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 卫之淮手里的解药, 也是用人命换的罢了。 “呼……” 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叶安年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半晌,江竹从榻上起身,去一旁的架子上拿自己的外衫。 见叶安年一脸担忧的望着他,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在这住了这么多天,咱们也该回去了,斋里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躺了许久,身体还有些僵硬,他踉跄了一下,被叶安年扶住。 “你才刚醒,有什么事不能往后放放。”叶安年不悦。 “至少,老头子的事得办。” 江竹将自己的外衫穿好,叶安年从架子上取下腰带帮他系上。 瞧着叶安年认真的低头给自己系腰带的模样,江竹突然笑了,伸手捉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干什么?”叶安年皱起眉。 江竹不语,却是俯身在他额上吻了吻。 而后,理直气壮道:“不干什么,想亲就亲了。” 叶安年:…… 这人怎么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自己明明没招惹他。 两人自禅房出来,就去跟尘芥住持告别, 这两日,来法源寺的香客又逐渐多了起来,寺里的僧人、沙弥都很忙,几人也不便多打扰,叶安年和江竹就简单同尘芥住持话别了几句。 “老头子的事,想必师叔早就猜到了。”江竹对尘芥道,“师叔若是得空,就过去给他老人家烧些纸,诵诵经吧,也……助他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尘芥低诵了一声,“自然,老衲日后会去看望他的。” 自法源寺出来,四人回了白鹤斋。 门前的古松之前被罗刹堂那对兄妹砍断,如今已经枯死,碎掉的石碑也就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小截。 江竹站在门口叹息一声:“这破牌子得换个新的了。” 叶安年福至心灵:“文恒前段时间给我写信,说他爹淘到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挺大的一块,没有一点瑕疵,成色也好,本想托我雕一座玉屏风的。不然……” “我觉得行,”江竹应的倒快,一双桃花眼眯起,狡猾的像只狐狸,“还是年年想的周到。” 叶安年无奈,轻笑了声:“只怕文恒要心疼死了。” “他心疼什么,”江竹撇撇嘴,“那二傻子又不懂欣赏。玉屏风有什么好的,不如放在咱们白鹤斋门口当个门牌。” 叶安年:…… 好好好,这话若是让文恒听见,怕是要气死。 两人刚踏进白鹤斋大门,忽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 子妤不知何时带着所有白鹤斋的弟子们整齐的列队两旁。 高冷俊丽的女子轻咳一声,众弟子就齐声喊了起来:“恭迎斋主、少君!” 叶安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江竹不动声色的伸手牵住他,两人并肩而行。 左右两侧的白鹤斋弟子们纷纷恭敬的行礼相候,直到两人行过,才起身。 子末和阿梨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小尾巴似的跟在两人身后,子末嘴里巴巴儿说个不停。 “斋主,少君,子妤姐说今天你们回来,让饭堂做了一桌子好菜呢,说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好吃一顿。” “好啊,”江竹笑眯眯的,“正好让年年多跟大家熟悉一下。” 白鹤斋除了子妤、子末这两个主要管事的左右护法之外,教授医术和武功的另有四位年轻先生。 还有管理斋中后勤杂事的桥娘、和饭堂掌事的陈阿婆,都是白鹤斋里很重要的人物。 这些人叶安年之前都见过,但是平时接触不多,所以并不是很熟。 他是不大习惯这样大家聚在一起的热闹场景,但想想自己以后怕是少不得住在这里,早晚也要融入大家,便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壹舍,江竹一眼就看到院里的南天竹开了花,那一团一簇的白色小花散布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好像漫天繁星。 不过,他看了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好看是好看,恐怕得砍掉了。” 叶安年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要砍掉?” “南天竹整株都是有毒的,若误食就很危险,而且它的汁液也最好不要直接用手碰到。” 叶安年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之前还摘过南天竹的花来着,有些担心的问道:“那要是中毒了呢?” “中毒的话,人会变得非常兴奋,脉搏也会变得紊乱,一般会变成先快后慢,然后肌肉痉挛,呼吸困难,身体麻痹,严重的话,甚至会昏迷。” 江竹说完,怀疑的打量着叶安年:“你碰了?” 叶安年老实的点头:“我之前摘了花,想给你看来着。” 又很快补充:“不过我没有这些反应,应该是没有中毒。” “啧,”江竹捏捏他的脸颊,眯起眼睛,“看来得快点砍掉了,现在就砍。” “别啊,”叶安年看着这满院子长势旺盛的南天竹,觉得可惜,“我以后不去碰就是了。” 江竹:“那以后孩子出生了呢?” 叶安年:…… 他倒是把这个忘了。 “那……这也是你养了很久的,砍了可惜。” “一堆破竹子而已,砍就砍了。”江竹伸手揽过他的肩膀,“等院子空下来,咱们重新布置。” 叶安年试想了一下,感觉好像还不错,便点了点头:“好。” 在院里站了会儿,两人一起上楼。
197 首页 上一页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