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吃。”吸了吸鼻子,他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张路这才放心了些。这一路上,他这东家吃的比小猫还少,他们又日日都要赶路奔波,真怕东家的身子撑不住。 叶安年堪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总觉得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便要了热水洗漱,打算早些休息。 谁知,他刚洗净了脸,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忍不住抱着盆子就吐了起来。 张路就歇在外间的卧榻上,听见声音赶忙跑了进来。 就见叶安年脸色苍白,撑着桌子坐在一旁,脸盆里吐了一堆刚吃的粉皮。 张路赶紧叫了伙计进来收拾,自己则帮叶安年倒了些温水漱口。 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担忧道:“东家,你这怕不是病了,我去叫大夫来看看吧。” 他说着就出去找大夫,却被叶安年一把拉住了:“我没事。” “可……”张路一脸为难,东家这可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至少今晚不行。”叶安年轻声道,“我喝点水压一压就好了,这路上奔波,许是有些着凉,你回去睡吧。” 他说完就回了榻上躺下,张路没法儿,也只好回外间歇下了。 烛灯一吹,房间里安静如水。 叶安年轻轻闭上眼睛,耳朵却很机敏的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可是,他等了很久,直到睡在外间的张路都打起了呼噜,也没有别的响动。 难道,他真的赌错了? 胡思乱想间,突然…… 他听见了外面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 “什么人?!” 他低呵出声,与此同时擦亮了握在手里的火折子,快速下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好在,他动作够快,那人佝偻着身子正要往窗外跳。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将张路吵了起来,他反应很迅速,扑上去就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死死拉着,张口就要喊“抓贼人”。 叶安年赶紧上去,一把捂住了张路的嘴。 张路:…… 他双手还抓着那贼人,可他的东家却捂着自己的嘴? 张路说不了话,不解的朝叶安年眨了眨眼。 东家莫不是病傻了? “别喊。”叶安年低声道,“他不是贼,也不是坏人。” 那是啥?大晚上的从他们房间窗户溜进来,还不是坏人? 张路不理解,但叶安年这么说了,他觉得东家肯定心里有数,于是点了点头。 叶安年这才松了手,转而伸手拉住了那个一身黑衣偷摸闯进来的人。 他拉着人进里间坐下,张路这才看到,这人身形不高,瘦瘦的,比他东家还矮了半个头。 叶安年按着人坐下,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昏黄的烛光便映在了那人的脸上,竟是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 子末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人还是懵的。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叶安年他们给抓住。 白天叶安年和柳卓在茶楼的对话,他躲在暗处都听见了,着急的不行。 那个一身绿油油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撺掇他家少君去月凉城那鬼地方,肯定没安好心。 可偏偏,他家少君还答应了。这可怎么是好? 送去白鹤斋的信一直没有回音,他自己又拿不定主意,若真由着少君跟那坏人走了,出了什么事,他主子肯定会宰了他的。 思来想去一整天,子末用他毕生的智慧想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他冒充江竹的笔迹写了封信,劝叶安年不要去月凉城,然后趁着半夜,悄悄溜进来把信放在桌上。 却不想,他刚放完信,就被抓了个正着。 叶安年看着烛光映照下,少年那张还有些许稚气的脸,总觉得有一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盯着少年看,少年也有点懵的盯着他。 片刻后,叶安年轻笑了一声:“你就是江竹派来监视我的那个?” 子末听见他的问话,愣了一下,而后赶紧点头。 头点完了,才琢磨出叶安年这话里的问题,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对。不是监视,是保护。” 叶安年“嗯”了一声:“那你叫什么名字?” “子末。”子末回答道。 对于他这样有问有答的态度,叶安年很满意,摸了摸下颌上贴的假胡子。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知道江竹去哪了。带我去找他怎么样?” 子末没想到叶安年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愣住了。 就这样?不问他的身份背景,为什么半夜闯进来? “怎么,不行吗?” 见子末不说话,叶安年皱起了眉。 “当然行!”子末赶紧答应。 他正怕叶安年会乱跑呢,这下好了,问题好像一下子解决了。 正这时,张路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走了进来,交到了叶安年手里。 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叶少爷,这信是这小子刚才放的,不知道写了什么。” 叶安年点点头,就要拆信,子末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 然而已经晚了,叶安年打开信,就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字迹确实和江竹的有七八分像,但语气嘛,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总之,一眼假。 叶安年看着这封字字句句都在劝他不要跟柳卓走的信,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孩子有点可爱啊。 “少……少君,”子末臊的脸都红了,“我,我就是怕你被坏人骗了去。那主子会打死我的。” 叶安年一挑眉:“你叫我什么?” “少君。”子末定定的看着他,眼神还有点无辜“主子叫我这么叫的,不行吗?” “行。”叶安年勾了勾嘴角,“子末,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江竹他现在在哪?” “白鹤斋。”子末老实道,“就在京都城郊的白云山上。咱们明早走吗?” 叶安年却摇了摇头:“不等明早,现在就走。”
第175章 气疯了 “现, 现在就走?”张路也有点懵逼。 叶安年却很镇定:“嗯。” 白天他看过了,柳卓带了不少人马,硬碰硬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才会假装答应,然后暗地里做打算。 其实这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到了好像是有人跟着他们的。 比如他们有一晚没有借宿到人家, 就露宿在了一间破庙里。 半夜惊醒, 听见有脚步声, 还有粗声谈笑的说话声, 他和张路翻出了随身带着的所有能防身的家伙事,可一阵打斗声过后, 那些脚步声就不见了。 一直到天亮都再没有人靠近过。 再比如,他们穿过一个镇子时遇到了当地的地痞无赖劫道, 对方原本都要动手了,带头的老大却突然平底摔了好几跤,最后也是灰溜溜的跑了。 这些事,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断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暗中帮他们,就只好暂且按下,只当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却不想, 柳卓竟然把这事说了出来, 那可不就正中他下怀了。 既说定,三个人立刻动身。 叶安年和张路收拾好了行李,由子末一个一个从窗户悄悄送出去。 他们连马车都没要, 趁着夜色摸到了郸州州府上隶属于白鹤斋的一个接应点。 是个不大的小药铺,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娘, 帮他们重新备了马车,连夜出发。 …… 奔波了这么多天,柳卓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可还没等他多回味一下,就被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柳大人!柳大人!不好了!” 柳卓猛地被惊醒,吓得一个激灵,气恼的翻身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那个昨天去和叶安年搭话的下人。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柳卓眉头皱的死死的,不耐烦道。 “是,是昨天大人让我们看着的那个人,他,他跑了!” “什么?!” 柳卓大惊,连衣裳也顾不得换就冲了出去。 他冲进叶安年的房间,果然已经人去房空,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 那下人见状,小心劝道:“柳大人你别急,他就带了个车夫,两人能跑多远?说不定都没出郸州府城呢。” 这话提醒了柳卓,他对那下人道:“你快下楼去看看,他们的马车还在不在!” 下人忙不迭的走了,柳卓自己也往楼下跑去,抓住大堂值夜的伙计,问昨晚有没有听见动静,看见有人跑出去什么的。 伙计连连摇头:“昨晚上大门都关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去。” 正这时,那下人回来了:“柳,柳大人,马车还在!” 柳卓一下子泄了气,他一屁股坐在大堂的长凳上,恍惚间记起自己昨日和叶安年的对话,顿时明白了什么。 “长风,去拿纸笔来。”吩咐那下人道。 待他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长风,才又兀自回了楼上的房间,收拾东西,赶往京都。 既然叶安年和那车夫是趁着半夜跟着江竹派的人跑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京都地界了。 …… 此时,京都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 江竹一身天青色的浮光锦长衫,玉簪挽发,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垂眸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行人。 子妤腰间别着配剑,冷着脸站在他身后。 而在两人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色金线织锦长袍的年轻男人,他身上的衣纹华丽大胆,高高竖起的发冠上,戴的是颇有身份象征的紫金冠。 “江声晚,你说你,还跟本宫叫什么劲,只要你劝一劝老头子,咱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江竹不看他,摇头道“不欢喜。” “怎么?”男人眉心一皱,有些不悦,“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我答应帮你解毒,也会派人把你那小夫郎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咱们之间过往的恩恩怨怨我也都不追究了,你还有什么不欢喜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江竹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况且,太子殿下向来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敢信。” 卫之淮“呵呵”冷笑两声:“你现在大可以嘴硬,等会儿你那心肝宝贝落到我手上,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江竹终于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能硬到什么时候,就不劳烦太子殿下关心了吧。” 卫之淮:…… 他的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朝江竹翻了个白眼。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呛了几句就都闭口不言了。 卫之淮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江竹就懒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过往的行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衣银甲的护卫自下面的石阶匆匆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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