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年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两日吧。” 叶安年看他一眼:“不是谢前辈病了吗?你早点回去, 别耽搁了。” “那我明天走?”江竹有些小心翼翼。 叶安年好笑:“你自己决定,问我干嘛?” 他拂袖往堂屋去, 江竹追在他身后:“年年,你不是生气了吧?” “我生什么气, 谢前辈病了,你回去是应该的。” 叶安年这么说,江竹却还是敏锐的察觉他情绪不太对。 不过, 叶安年没有给他再缠着自己的机会,转身又去忙了。 晚上江竹做了些鸡蛋汤面,味道很不错,但叶安年却只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福崽吃完一大碗,见叶安年拿着筷子发呆,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哥哥?” 叶安年回过神, 看了他一眼:“吃你的。” “我都吃完啦,”福崽把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拿给叶安年看,“哥哥想什么呢?饭都不吃。” “没想什么, ”叶安年道,“功课都做完了么?明天就要去书院了, 小心先生罚你。” “都做完啦,不过有几处不会的地方,吃完饭哥哥来教我吧。” 以往,都是他和江竹轮流来教导两个孩子的功课,兴致好的时候,也会一起,但今天叶安年却拒绝了福崽。 “让你秋哥哥教你吧,哥哥今天有点累了。” 福崽以为是今天他们去后山放风筝,让叶安年累到了,很懂事的点点头道:“那哥哥早点休息。” “好。” 吃过饭,张路很有眼色的去收拾桌子,福崽和丁秋回了房间做功课,叶安年也去了自己的木雕室,继续扎风筝。 江竹跟着他进去,熟练的拿竹篾扎骨架,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的让人感觉有些难熬。 过了许久,江竹终于忍不住打算先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叶安年却抢先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话问的江竹怔了下,才发现这事有点不好解释。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收到了信。” “嗯。”叶安年点点头。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桌上的烛台,还在燃着昏黄的烛光,映着两人的脸庞。 叶安年一言不发,沉默的勾画着风筝图案,他甚至从未抬头看过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眼。 江竹陪了他许久,终于受不了了。 “年年,别做了。” 叶安年没理他,还是拿笔细细的画着,甚至动作根本就没有停顿过。 “别做了。”江竹又重复了一遍。 叶安年依旧没有动。 江竹要走,他不会拦着,不管是不是谢逍公的事。 但就是,心里很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舒服,就是不想说话,不想跟江竹说话。 “年年……”江竹叹了口气,抓住了没有拿笔的左手。 叶安年手上的笔终于停了下来。 笔尖就悬在薄薄的纸面上,落下一滴墨迹。 “怎么了?”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 江竹没说话,把他手上的笔拿过来,放到一旁的笔架上。 然后,直接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回了屋子。 张路的屋子,烛灯还亮着,丁秋和福崽的也是。 院中有悠远的蛙声传来,伴随着两个孩子读书的声音。 “你干什么?!” 叶安年被江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子。 “不干什么,”江竹抱着他进屋,把人轻轻放在炕上,“我明天就要走了,得把话说开,我可不想跟你闹着别扭走。” 叶安年:…… 他垂下眼眸,神色依旧淡淡的。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不想我走?” 叶安年沉默。 半晌后,摇了摇头:“有些不安。” 江竹微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对你了解的太少了。”叶安年抬起头望着他,“但是你却知道我所有的事。” 他没有说,如果江竹离开之后,不再回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突然冒出来的师父,一到冬天就发作的弱症,和姚钧(姚知府)不一般的关系,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 他全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深挖过。 从前,他觉得自己不在乎这些,可是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 “我要去一趟京都。”江竹捉住叶安年的耳垂,轻轻捻揉着,“老头子的情况确实有些严重,所以我才会耽搁的久一点。” “是什么病?你能治好么?” “还不知道,得等我回去再说。” 叶安年点头,没再说话。 江竹手上的力道重了一点:“等我回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炕上的被子被抻开,炕桌上的烛台忽地暗下来,两人的外衫凌乱的扔在角落里。 江竹的手揽在叶安年腰上,先是轻轻的摩挲着,而后渐渐滑到背上,轻轻的拍抚。 叶安年闭着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院里已经安静下来,张路熄了灯,福崽和丁秋也睡下了。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蛙声和虫鸣。 江竹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分外清晰。 他突然就有些烦躁起来,去推开江竹的手。 “睡不着?”江竹的动作顿了一下,顺势把手拿开了。 叶安年没有回答,直接撑起身子,俯身吻了下去。 他吻的有些急,气息微喘,心也跳的很快。 身下的人只是僵了一下,就顺从的任他发泄,甚至格外配合。 腰间一重,江竹重新将他抱住,环在他腰间的力道甚至比平时都更大一些。 直到两人都快窒息,叶安年才放开江竹。喘息的片刻,却被人钻了空子,两人位置对换,叶安年被江竹压在身下。 他用手指抹去叶安年嘴角的水渍,温声道:“睡觉吧?” 叶安年不吭声,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江竹叹息一声:“不了吧,我明天还要赶路的。” “我又不用赶路。”叶安年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江竹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颇有些无奈:“你呀……”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很诚实的扯开了叶安年亵衣的带子,轻薄的亵衣顿时向两边滑开。 他伸手抚上,拨弄间,感觉到身下的人抖的厉害,似乎比平时都要敏感许多。 “年年……” 江竹覆在叶安年耳边,轻轻地唤着。 叶安年咬紧了唇,把头侧开。 但很快就被人捉住了下巴,又把脸转了回来。 “别咬,破皮了。” 叶安年不理他,咬的反而更狠了。 江竹无奈,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迫使他松口,然后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安年恍惚中,感觉自己的左耳被人捻弄着,有些刺痛。 他低哼了一声,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身子。 “别动,”江竹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一下就好。” 然后,就是一阵难耐的疼痛传来。 叶安年下意识想伸手去碰,手才抬起,就被江竹握住,重新压了回去。 “明早再看,明天就好了。” 叶安年也实在没力气再做什么,含糊的“嗯”了声,就睡了过去。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后半夜,他睡的很沉,第二日直到晌午才醒来。 身边已经没有了江竹的身影,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是凉的。 没有马上起身,叶安年看着屋顶出神。 昨晚那种酸痛难忍的感觉已经消退了大半,身上也是清爽的。 他知道江竹走之前肯定帮他清理过了,甚至还上了药。 但一想到江竹要个把月才回来,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赖了一会儿,叶安年才爬起来。 穿衣服时,不小心碰到耳朵,突然的刺痛让他倒抽了凉气,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他立刻下地,趿拉着鞋,去拿柜子上的铜镜。 ——啪! 因为动作匆忙,放在柜子上的一只瓷碗被他不小心打翻了。 碗里的药撒了一地,散发一股淡淡的苦味。 叶安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怔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依旧拿起了铜镜。 镜中的他带着些早上刚起床的慵懒,长发披散着,眼角的孕痣比平时要更鲜艳一些。 而左耳上那枚黑色小巧的耳钉,十分明显,他一眼就看见了。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微微有点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枚耳钉,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哥哥,你醒了么?” 门外,福崽的声音传了进来,隐隐透着些担心。 “醒了。” 叶安年把铜镜放回柜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他走过去打开门,就见福崽、丁秋和张路都站在门口。 福崽看见他好好的站在那,总算是松了口气,拉住他的手道:“那哥哥快来吃饭吧,张路哥哥已经把晌饭都做好了。” “好。”叶安年莞尔。 却听丁秋道:“叶大哥,先生给了我一个盒子,让我等你醒了交给你。”
第171章 白鹤斋 “东西在哪?”叶安年问道。 丁秋却没有把盒子拿出来:“先生说, 要等你吃了饭才能给。” 见丁秋说的一脸认真,叶安年扶额。 他又不是小孩了,还会因为这种事闹脾气不吃饭么。 “好, ”他无奈道,“正好我也饿了,先吃饭。” 一旁的张路闻声, 赶紧把放在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了出来, 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饭, 丁秋就从自己的屋子里抱了个木盒子出来, 交到叶安年手上。 盒子不是很沉,但是感觉装的满满当当的。 “他走之前, 还有说什么吗?” 丁秋摇摇头。 “哥哥,”福崽插嘴, “江大哥让我和秋哥哥一定要听你的话,不能惹你生气,不能淘气, 要好好念书。” “他还说回来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 “嗯。”叶安年摸摸他的头,抱着盒子转身回屋了。 将木盒子放在炕桌上打开,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大大小小各种配好、包好的汤药。 每个药包上都写着一行字,是药的功效。 最上面, 还放着一张叠的很整齐的信纸。 叶安年将信纸拿出来, 小心翼翼的展开,竟然有好几页,江竹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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