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跟袁台达成合作的两人,一脸轻松的离开了袁家,往县衙去了。 此时的安兴县衙门口,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可谓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袁子华的事,更是因为朔州知府姚钧的亲临。 这些平头百姓,一辈子也见不上什么大官,知县对他们来说就是正经的官了,那知府在他们心里更是比知县大上许多,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 叶安年和江竹好不容易才从人群后面挤到前面去,就看到县衙门口站着两个手里拿着长棍的衙役,正在维持秩序,看样子,堂审还没开始。 正发愁要怎么进去,却见冯明煦带着柳卓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见了两人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安松毕竟是我兄长,不管结果如何,还是想来再看看他。”叶安年回答。 若是不亲眼看着叶安松进去,他怎么能放心呢。 “唉,”冯明煦自是不知两人之间的恩怨,还以为是叶安年珍惜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一脸惋惜道,“一次不能中考的人何其之多,考不上再考就是了,他怎么就想不通,走了这条歪路了。” 叶安年心道,叶安松可不是怕自己这次考不上,他只是想不劳而获罢了。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安静下来。 叶安年抬头一看,原来是房金元装模作样的出来了。 原本房金元是出来迎冯明煦和柳卓的,见到叶安年,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不等他开口,江竹上前一步将叶安年挡在自己身后,冷冷瞥了他一眼。 房金元只觉得遍体生寒,登时愣怔。
第125章 堂审 房金元愣了一瞬, 很快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四人都带了进去。 公堂内安静肃穆,除了主簿的位子空着, 县丞、典史都到了,衙役们手里拿着水火棍分列两侧。 房金元在堂下给四人加了椅子,还差人奉了茶来, 态度那叫一个热络殷勤。 “四位先稍作休息, 本官到二堂稍作准备, 便开堂审案。” 房金元说完, 又交代下人好生伺候他们,然后就自顾自往后面二堂去了。 四人入了座, 茶水还没喝上几口,房金元就一身官服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一撩衣摆于堂上就坐, 拿起惊堂木一拍道:“升堂!带叶安松!” 随着衙役们高呼“威武”,叶安松被两个差役一左一右架着扶了进来。 他此时已经是一身囚衣,但衣服却很干净, 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就连膝盖的伤也被好好包扎过了。 “见过房大人。” 叶安松微微欠身给房金元行礼,又恢复了那副谦和得体的模样。 房金元瞥了他一眼,面色严厉:“你勾结范主簿,冒名顶替了袁子花的秀才名额, 可有此事?” “房大人明鉴!”叶安松开口, 伏跪在地给房金元磕了个头,“草民有冤屈要诉!。” “讲。” “草名确实顶了袁子华的秀才名额不错,但草民却是被范主簿逼迫的!” “哦?此话怎讲?这范主簿为何要逼迫于你?” “因为他和袁子华有过节, 为了报复袁家,范成举才会如此。” 说到此, 叶安松又给房金元磕了个头,态度十分谦卑:“房大人,那范成举说,要是草民不听他的,他就要让草民永远也中不了秀才!” “草民也是一时糊涂啊!” 这话听的叶安年差点笑出来,还真是头一次听说逼着人做秀才的。 “那范成举怕草民告发他,还……还让草民写了下来,按了手印。” 叶安松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递给房金元。 房金元沉默地看了半晌, 他额角青筋直蹦:“来人,带范主簿!” 话音才落,一个发冠散乱,同样身穿囚衣的年轻男子被衙役带了上来。 这范主簿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被拖上来时挣扎的激烈,嘴里还在骂着。 “房金元你个狗官!” “明明是你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你凭什么抓我!” “住口!”房金元厉声道,“范成举!你和叶安松勾结,篡改中榜的秀才名单,以至那书生袁子华含屈跳河,还不认罪!” “狗官!袁子华明明是你逼死的!”范成举怒目圆睁。 房金元却是不慌,一双小眼睛露出精光:“你说是本官做的,那证据呢?” “你!”范成举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自从他被调来安兴县,因为不接受房金元的酒宴示好,这狗官一直都处处提防他,他又上哪去找证据? 见他语塞,房金元得意起来:“既然没有证据,范主簿还是不要胡乱攀咬的好。” 叶安年眉头微皱,房金元却是“啪”地一拍惊堂木,直接判了:“既如此,主簿范成举私自篡改秀才名单,为了一己私欲戕害人命,重打五十大板,革职关入大牢。至于冒名顶替者叶安松,罚缴银子五十两,三年不得参加院试。退堂!” 房金元话闭,立刻便有衙役上前来拖拽范成举。 范成举发疯般的拼命挣扎:“狗官!你这样草菅人命,制造冤假错案,不怕遭报应吗?!” 叶安年脸色沉了下来,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房金元和叶安松演的这出,是直接将范成举拉出去当替罪羊了。到时五十大板打完,范成举能不能活多不一定。等这事得风波过去,再让袁台夫妇二人出个意外,这案子就钉死了。 眼见那范成举就要被人拉下去,他欲要起身,被江竹按住:“不急。” 这时,被衙役拖拽到门口的范成举终于挣脱出来,扑跪在堂下,冲着房金元桌案旁边立着的一座屏风,高声呼道:“姚知府在上,下官冤枉啊!求姚知府明查!” 他这么一喊,叶安年这才注意到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动了一下。 随后,传来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你既要求本官明查,可有证明你没有私自篡改秀才名单的证据?” 范成举握成拳的双手直抖,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叫袁台来!袁子华的父亲可以证明!” “房金元早就收买了袁台,否则他的儿子含屈而死,为何他却不在公堂上?!” 这话一出,外面围观的百姓都纷纷议论起来,屏风之后的人影沉吟了片刻,道:“那就着人将袁台带上来!” 早上江竹给袁台的妻子看诊时,双方已经说好,袁台会来堂上作证。 本来,他就是袁子华的父亲,之前是碍于房金元的压力才不敢开口。早上江竹交代他,老实待在家里,有衙门的人来找他,才能跟着走。 光天化日之下,衙役是不敢对他这个人证如何的。暗处还有子末在看着。 而且昨晚刺杀失败,房金元也不敢再动手。 那姚钧的话音落下,便有下面的差役往外跑,房金元心中一紧,高声开口:“慢着!” 随即站起身朝屏风后鞠了一躬:“姚大人不必麻烦。那袁台下官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 “哦?”屏风后姚钧诧异道,“这又是为何?” 房金元一拍惊堂木,肃声道:“来人!将那妄图刺杀袁台的歹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瘸着腿,吓人打扮的男人就被衙役带了上来。 叶安年正纳闷这人是谁,范成举已经惊得大叫了起来:“丁大头!怎……怎么是你?!” 一听这话,屏风后的姚钧开了口:“这么说,范主簿是跟这个人认识了?” 范成举脸都白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丁大头怎么会出现在这。 昨日他一下衙就被房金元扣押,关进了大牢里,根本都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安上了和那姓叶的书生勾结,篡改中榜秀才名单的罪名。 “范成举。”姚钧的声音提高了些,“你和这个人是不是认识?!” “是,丁大头是我家的下人。”范成举回答道,“但绝对不是我指使的!” “本官还没问你呢,你急什么?”姚钧不紧不慢道,“房知县,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官昨日将范成举压入大牢之后,怕有什么变动,就派人在袁台家附近蹲守,结果这人半夜闯入意图行刺袁台,被下官派去的人给活捉了。”房金元道。 江竹的手指一下下敲在椅子扶手上,这房金元还真是敢鬼扯,这人明明是子末打伤的,怎么反而成了他派人打伤的了。 “丁大头,你可有话要说?”屏风后沉默了片刻,姚钧才开口问道。 堂下,那丁大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姚知府明鉴!都是范主簿让我这么做的啊!” “他说事情办成之后会给我一笔银子,还我身契回家娶妻生子!” “你胡说!”范成举气的浑身直哆嗦,“我何时跟你说过这种话!” 丁大头当堂就跟他对峙起来:“这种事你自是不会承认!但我们谁人不知你一直跟房知县不对付,你这是想借机陷害他吧!” “你说什么?!”范成举气的直接站起来,上前给了那丁大头一脚,“你个背主忘恩的东西!” 然而,不等他再踹第二脚,旁边的衙役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大胆!”房金元断喝一声,“范成举,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 “狗官!丁大头是我刚来安兴县上任时,你拨给我的下人!是你陷害我!” 范成举咬着牙,怒瞪一眼旁边的叶安松:“还有这姓叶的书生,分明是早就跟你相熟,你们这是串通一气想置我于死地!” “肃静!”屏风后姚钧高声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将犯人范成举压入大牢,听候发落。退堂!” 堂下的衙役上前拖拽着范成举,叶安松侧头朝叶安年看过去,嘴唇动了动,投去一个得胜的笑容。 叶安年读出了他的唇语:你又输了!认命吧,你永远斗不过我! 紧握成拳的手隐隐发抖,叶安年的怒火几乎要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猛地站起身来,却被江竹按住了肩膀。 江竹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贴近他耳侧,低声道:“我去。” 说完,不等叶安年反应,便径直走了下去。 “且慢!房知县急什么。” “这说来说去,此案真正的苦主都还没露面呢,就急着结案了?” 房金元的心,原本在姚钧开口的那一刻就撂进了肚子。 此时江竹站出来,他不由得心下一沉,握着惊堂木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江竹一介普通百姓,他怕什么? ——啪! 房金元将惊堂木重重一拍:“你一介布衣,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江竹不为所动,直接道:“我不跪你这种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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