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愁, 可他就是个庄稼汉, 连甜水镇都没去过几趟, 也帮不上自己儿子的忙。 倒是叶家的老爷子叶全,听闻这消息之后, 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响的抽着大烟,呆坐了半晌之后, 把三儿子叶成河叫了过去。 叶成河自然知道他爹的意思,他家如今就只有他的“本事”大一些,有个在镇上开当铺的老丈人。 叶全想让叶成河找周在乾帮忙, 哪怕是借点钱呢,得先把孩子从衙门捞出来。 他想的挺好,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叶成河却不干了。 周在乾本就看不起他们老叶家,自己又是去入赘的,家里侄子出了事, 还是被衙门的人带走的, 他巴不得把这消息捂得死死的,生怕周家知道,把他和周蓉的亲事给退了。 叶全见劝说不动, 仔细想了想,也就作罢。 老头子便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 凭着他家安松跟房知县的关系,左右关个几日也就放出来了。 若真是房知县都管不了的大事,他们找人也没用,与其做无用功,倒不如先想办法把和周家的亲事稳住。 就这样,老叶家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十分漫长的三日。 直到第四日清早,吴香莲照常去赵里正家看看有没有叶安松的消息,却正碰见从镇上赶来的柳卓。 乍一见这穿着一身青衫,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人,吴香莲就猜出这定是叶安松的同窗。 她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柳卓的胳膊问道:“我家安松呢?他咋没回来?” 柳卓被她这么一抓一搡,往后踉跄了几步,赵里正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把吴香莲拉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就是来告诉你松小子的消息的。” “那安松他到底咋样了?他人现在在哪呢?” “奶奶,”柳卓怕她再情绪激动往自己身上扑,不动声色的往赵里正身边挪了几步,这才道,“安松他……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 “啥意思?!啥叫他回不来了?他出啥事了?!”吴香莲一听顿时急了。 “他……因为冒名顶替了一个袁姓书生的秀才名额,现在被关在衙门大牢了,恐怕得三年后才能出来。还有,您最好回家筹些银钱,那姓袁的书生跳河死了,衙门判了赔偿袁家一百两银子。” “啥……?” 吴香莲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双腿就不受控制了,直挺挺的往地上栽。 赵里正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扶着她在炕上坐下。 吴香莲缓了半天,才打着哆嗦道:“那……那他人可还好?” 柳卓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恐怕……不太好,他膝盖受了伤,又被打了板子,眼下在大牢里怕是也没有郎中,弄不好腿就废了。” “我的个天爷啊!” “我那命苦的孙儿啊!” 吴香莲听的是心肝直颤,这不过才两三天而已,她的宝贝大孙子咋就成了这样了? 见她这副哭天抢地的模样,赵里正都看得于心不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家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奶奶您先别哭了,还是赶紧凑凑银子,带上些衣服被褥,去衙门大牢看看安松吧。” 柳卓一脸关心的开口:“安松具体的情况我也了解的不多。不过您可以去问问年哥儿,那天他和江郎中也去了的。” 他这话,成功让吴香莲哑了声。 “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吴香莲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看着柳卓。 柳卓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道:“我说……您还是抓紧带上银钱衣物去看看……” “后面那句!”吴香莲扯着嗓子,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天年哥儿和江郎中也在……”柳卓疑惑,“年哥儿他,没跟你们说么?” “我就知道是那个小贱人!” 吴香莲已经听不见柳卓在说什么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叶安松被抓去县衙那天,叶安年和江竹都在,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做? 就这么任凭她的宝贝孙子被关进牢里?! 不对,这事肯定他俩合伙干的!就是为了害她的大孙子! 她急火攻心,也不管赵里正和柳卓在后面叫她,火急火燎的走了。 柳卓的目的达到,就跟赵里正告辞准备离开。 赵里正的脸色却已经拉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个自称叶安松同窗的小哥儿是因着同窗情谊,才一大早的跑来村子跟他说这事,没想到却是来挑事儿的。 叶安松的事,叶安年他们昨晚上回来就跟他说了,这一大清早的,他正想去老叶家把这消息告诉他们,谁知道他还没出门,这看着外表斯斯文文的柳卓就来了。 “往后你别再来月牙村了,我们村不欢迎你。”赵里正站在门口,拉着一张脸道。 柳卓脸上的笑容一僵,态度却依旧软和:“不知我是哪里得罪您老了?” “哼,”赵里正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冷哼了一声道:“就你那点小九九,老头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年哥儿他们夫夫俩跟老叶家本就不和,你这一大早的赶来村里,又特意跟吴香莲说那些话,你安的什么心?” 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柳卓也不装了,朝赵里正拱手行了个礼道:“您放心,这小破村我往后也不会再来了。” 气得赵里正差点抄棍子打他。 倒是正在院里扫地的赵乐听了这话,拿着大扫帚就冲了出去,直接往柳卓身上抽。 一边抽一边骂:“那就快滚!一大早的来我家挑拨是非,真晦气!” 柳卓被扫帚抽了一顿,弄了一身土,瘸着腿灰头土脸的走了。 出村时,路过叶安年和江竹的家,隔着篱笆院墙瞧见里两人一起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晒被子。 柳卓没做声,使劲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 不同于老叶家的鸡飞狗跳,叶安年和江竹美美的睡了一夜安稳觉。 叶安年一大早起来,见今日天气不错,就拉着江竹一起把被褥都拿出来晒一晒。 眼下已经进入了十月,天气也是一天冷过一天,现在不晒以后更不好晒了。 叶安年拿了一把扫炕的扫把,正“啪啪”拍打着被子上的灰尘,冷不防福崽举着竹扎的纸风车跑到他面前。 “哥哥,这是赵楠姐姐做的,你看看好不好?” 如今,赵楠杨池他们几人已经不只是捏捏泥人,做做泥叫叫了,竹蜻蜓、纸风车这些也都能上手。 叶安年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还不错。等过几日,可以试试教他们扎花灯了。” 左右再过几个月就到年了,到时候花灯又是紧销品。 两人正说着,却忽听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吴香莲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年哥儿,你给我出来!” “你哥被人抓了,你在场为什么不管!”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叶家白养你了!你给我滚出来!” “汪!汪汪汪!” 铜钱听见动静率先冲了出去,冲着栅栏门凶巴巴的呲牙。 “哎呦!” 门外的吴香莲和孙采荷冷不防吓了一跳,两人脚下一个趔趄,互相搀扶着才没有摔倒。 叶安年一听这架势就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了叶安松的事,这是过来找他们算账来了。 他想去开门,被江竹拦下:“我去。” 篱笆门被打开,吴香莲憋足了一口气刚想骂,冷不防对上江竹笑眯眯的脸,一下子破功了。 江竹倚着门口,淡然的看着她:“我们也想帮啊。可是叶安松这回犯的事大,连房知县都没能保住他。” “你少唬我!”吴香莲翻了江竹一眼道,“安松那同窗都跟我说了,他不就是顶了人家的秀才嘛,有啥大不了的,是那姓袁的自己想不开,关我家安松啥事!” 这话江竹可不敢苟同,但他从吴香莲的话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叶安松的同窗?” “就……”吴香莲脑子懵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一身绿衫的小哥儿叫啥。 “反正穿着一身绿衣,文文弱弱的小哥儿。”她不耐烦道。 一听这话,江竹立刻就知道是谁了,除了柳卓,没人闲的没事一大早就来村里说这些搬弄是非的话。 “怪不得。”他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你啥意思?”吴香莲顿时警觉了。 “那小哥儿没跟你说吧,叶安松堂审那天,他也在的。而且,要不是他,或许房知县还能保一保叶安松。”江竹悠悠道。 “你说这话啥意思?!”吴香莲懵了,“他把房知县咋的了?!” “堂审那天朔州的姚知府也去了的。”叶安年从院里走了出来,站在江竹旁边。 他看着吴香莲惊怒的脸,淡声开口:“就是柳卓揭发了房知县,扳倒了叶安松的靠山。姚知府最后才将房知县和叶安松一起判了。” “你要是想找害叶安松坐牢的人,找我们不如去找柳卓。毕竟,那天我和江竹也差点被牵连进去呢。” 叶安年说完,不等吴香莲反应,直接摔上了篱笆门。 吴香莲碰了一鼻子灰,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怎么也理不明白。 她不是来找叶安年夫夫俩算账的吗?咋,咋最后又成了是那柳哥儿的错了? “娘,娘……”孙采荷在一边小声叫她。 “咱们要不还是先凑钱吧,安松那边,是不是也得去看看?” 吴香莲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凑钱?说的轻巧!那可是一百两!我上哪凑去?!” “小叔子那不是有……”孙采荷小心翼翼的。 “你少打成河的主意!”吴香莲“嗷”了一嗓子,“成河的亲事要是因为你家安松黄了,看你爹会不会打死你!” 孙采荷不敢说话了,她家可怜的安松,腿被打折了,在牢里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只有她这个当娘的心疼了吧。 她哀叹一声,心里却琢磨着咋弄些衣物被褥去安兴县看看叶安松。
第129章 生小兔子了 没成想, 两人不过两日不在,光阴小铺的货就卖掉了大半。 还好赵楠他们又做了不少新的,这才把货架上的空缺补上。 铺子里有余虎帮忙, 江竹就背着药箱先走了。 今日正是给叶小梅的婆婆杨蕙兰复诊的日子,经过江竹这段时间的医治,杨蕙兰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影子了, 估摸着到过年的时候, 应该就能看见。 叶安年这边和余虎一起上完了货, 余虎把账本拿给他看,叶安年没想到进账不少, 两天就赚了五两多银子。 “大掌柜的,昨儿个文老爷来过。”余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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