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呃……”龙沉欲言又止,“还有一事,李庆弦说想好好逛逛,可如今捉襟见肘……” 长空司长吁一口气,懒得计较道:“他要多少给他便是,以后这种小事不用回了。本座说过,只要他肯老实配合,一些微不足道的愿望本座会满足他。” “是。” 拿到钱袋子的那一刻,李庆弦迫不及待地打开瞅了一眼,差点惊掉下巴。 他掏出里头厚厚的一沓银票数了数,手都在颤抖。 这……这也太多了吧!足足有五千两! 除此之外还贴心地塞了好多铜板当做零钱。 他就是打一辈子的工,也不见得能攒这么多钱啊!发财了发财了! 李庆弦捧着钱袋子狠狠亲了一口,这要真是他的该有多好,足够赎他几十辈子身了。 甭说他了,就是重重重重重孙子,都赎清了。 沉甸甸的巨款揣在身上,倍有安全感,李庆弦昂首挺胸,精神焕发,感觉空气都是甜的,也终于体验了回有钱人的快乐。 哼着歌兴高采烈地出了门,门口却立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李庆弦可忘不了这位,他初来乍到,这厮曾一脚给他踹得吐血。 他站在这儿干什么? 李庆弦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捂着钱袋子后退一步,警惕道:“怎么是你?” 这位仁兄结结实实一脸黑肉,脸上疤痕交错,目光凶恶,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对他利落地抱了一下拳,粗声大气道:“我叫干戎,尊上让我跟着你,走吧。” 说完,转身在前头带路,步子迈得很大,也不管李庆弦跟不跟得上。 这到底是谁跟着谁啊?长空司哪儿找来这么个死木头疙瘩?他能换个人不? 李庆弦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快走两步,跟紧了干戎,出了不复宫。
第22章 本殿下不能跟你走 万劫城原来不叫这个名字,这里曾经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村落。 两千多年前,长空司起兵造反,与龙族决裂,驻扎在这里,逐步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行走在车水马龙,人潮如织的闹市上,李庆弦的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后悔没早点过来逛逛。 与人类的集市比起来,妖精的世界更为光怪陆离,诡谲繁杂,像是一幅多姿多彩,不拘一格的画卷,上面描绘了什么都不稀奇,什么都可以存在。 就拿街上的行人来说,真是鱼龙混杂,天马行空。有普普通通的人;有还未完全修炼成形的妖精,保留着妖的特征,拖着半人半兽的身子大摇大摆地走着;有四条腿着地的、有两条腿走路的、有爬的、有跳的…… 李庆弦迎面走来一头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的毛驴,跟人一样穿着裙子,头上围着纱巾,胳膊肘上挎着菜篮子。擦肩而过的瞬间,李庆弦瞥见篮子里装着三头小毛驴。 一只人那么大的青蛙在拉双轮车,车上坐着一只拄着拐棍的老狐狸。 道路两旁,商铺、作坊、摊位,一应俱全。吆喝声,攀谈声此起彼伏。 一位衣着暴露,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卖雨伞,按照顾客的要求执笔在伞面上作画,画完了便用猩红诱人的双唇落下一枚唇印当落款。据说这把伞带有奇效,雨淋不湿,风折不断。 排队的男顾客居多,有一位贱兮兮地把脸凑过去说:“小娘子别亲伞面了,亲我吧。” 那女子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用纤纤玉手推开他的脸,娇滴滴骂道:“死不正经~真讨厌~” 李庆弦边走边瞧,目不暇接,见到什么好玩的就会在摊子上驻足停留一会。 “来一来瞧一瞧嘞——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赶鸭子上架!母猪上树!驴打滚!” “新出锅的油炸大虫子!!什么口味的都有!!” “琼浆花蜜!” “糖葫芦嘞!糖葫芦!” 李庆弦终于听到一个自已能吃的,抻脖垫脚找卖糖葫芦的,定睛一瞧,差点呕出来。 什么糖葫芦,跟山楂半毛钱关系没有! 分明是冰糖腊肉!这两样是怎么放在一起吃的啊!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子,老板娘笑盈盈叫住他:“小公子来看看吧,孔雀翎耳环,很适合您的。” 李庆弦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耳朵。 记忆中,这位未女族小殿下酷爱打扮,经常把自已拾掇的跟个花孔雀似的。他的耳垂上自儿时起就一直戴着两只镶嵌了绿宝石的蛇形耳钉,是生辰时他母后送给他的礼物,他从未摘下来过。 李庆弦笑着拒绝了。 他在前面逛着,干戎就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李庆弦看出他似乎很讨厌自已,也不打算自讨没趣,自已逛自已的。 干戎双手抱臂,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盯着眼前这个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毛头小子,满腹鄙夷。 尊上到底看重他什么?如此大的威胁不杀了竟然还留到现在,他还从来没见过尊上如此纵容一个人。 难道是受他的容貌蛊惑? 一定是的! 如此,更加佐证了心中的猜测。干戎的表情更黑了,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类人!龙沉却派他来随行保护,分明是故意的! “喂,大傻个,喂!” “干什么?” 干戎猛然回过神,李庆弦那张清纯漂亮,雪玉般白净的脸蛋毫无预兆闯入视线,抬手在他眼前挥舞着,摇摆的衣袖间飘来一阵怡人的清香。 干戎一阵心惊肉跳,迅速后退,赶紧拉开距离。 好险!差点连自已也中了他的圈套! 他定了定心神,态度粗鲁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李庆弦哪知道他心里想法这么多,只觉得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叫你都不答应,你在想什么?” “……” 干戎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叫我干吗?” “我只是想问你,这里有没有书馆。” “有,前面右拐。” “嗯。” 李庆弦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干戎立刻刹住步子,保持距离。 李庆弦:“……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来的路我已经记住了,到时候自已回去就行。” 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勉强和麻烦别人。 干戎表情闪过意外。他当然迫不及待想远离这个人,片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块,但尊上又吩咐了,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好他。 是真难受啊! 一番纠结下来,干戎生硬地道:“你的命令不作数,自已跟尊上说去。” “……”李庆弦叹了口气,只好让他继续跟着。 到了书馆,李庆弦进去了,干戎则留在外面等候。 这书馆分上下两层,书倒是挺多,琳琅满目,什么类目都有,李庆弦决定挑几本感兴趣的拿回去看。 他抽出一本名为《云雨游龙戏春光》的册子好奇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赤条条的身子纠缠在一起,正在…… 他登时臊得面红耳赤,“啪”地合上了,忙不迭给塞回了原位。 又抽出一本《巴山夜雨红烛映:第二回》,以为是小说,岂料又是! 再换一本《娇菊护养密集》,这回是教养花的总该没错了吧? 一翻开,竟然还是! 这里就没有一本正常的书吗! 李庆弦跑到了二楼,丝毫未察觉到身后静悄悄地跟上来一个人。 二楼有供人休息阅读的座位,此刻没有人,窗户敞着,挨着书馆后身的院子,远离闹市,很是安静,一株桂花树正开得茂盛。 李庆弦探出头瞧了瞧,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即将尖叫出声,被那人迅速捂住了嘴巴,腰身一紧,那人已经带着他纵身跃下了二楼,稳稳当当落在了院子里头。 “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李庆弦惊愕不已。 褪去那身繁冗的锦袍,长空暮身穿一袭普通的玄色便装,也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雍容尊贵,身形利落挺拔地伫立在他面前。数月未见,他似乎憔悴了些,眼窝发青,目光深沉晦暗地注视了他好一阵。 一开口,那种高傲和盛气凌人还是一样的熟悉。 “我怎么在这儿?”他瞪着李庆弦,好像在骂他明知故问,“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你是怎么潜进来的?”长空司不是说龙宫现在忌惮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吗?连李还山救子心切都只能咬牙等待,没有龙王的命令,长空暮是怎么溜进来的? “别问这么多了,快走。”长空暮抓住他的手腕,手劲大的吓人。 李庆弦没有配合他,仍然定在原地。 长空暮皱着眉回头,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李庆弦低着头,小声道:“我……我不能走。” “你说什么?”长空暮怀疑自已幻听了,“你有胆再说一遍。”
第23章 本殿下吐了 李庆弦抿了抿嘴唇,艰涩道:“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长空暮感觉自已的心像是被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了,掌握着他的生死。 李庆弦不肯跟他走,来时他预想过无数种再次见到这个人时的场面,唯独这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宁愿留在长空司那个恶人身边也不肯走,他有什么理由留下? 李庆弦垂着头沉默着,他没办法说,他不能说。 长空暮朝他逼近一步,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双目赤红,胸腔中怒海翻腾:“你看着我,李庆弦,告诉我你留下的理由。” “对不起……” 刹那间,长空暮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结果如巨人张开的深渊巨口,将他一口吞没。 李庆弦从出了不复宫起,他就一直跟在他身后。这个人既不像被囚禁已久,也不像饱受虐待摧残的模样。他神情放松,装束精美,笑得很开心,显然是过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他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好?!他不是被长空司当做囚徒监禁起来了吗?! 唯一能让他没有受到迫害的原因就只有……只有…… 长空暮不敢再想下去。 可如今李庆弦亲口表明不跟他走,这跟承认了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只想杀人,杀了那个禽兽! 长空暮握着李庆弦的肩膀,迫使自已冷静下来,轻声道:“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他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对不对?” “不。”李庆弦抬起头,神情平静无波,异常坦然道,“我是自愿的。” 长空暮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脸上一片灰败,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肩膀微微颤抖,一拳砸在了院中那株桂花树上,粗壮的树干赫然龟裂,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轰然倒地。 “李庆弦,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长空暮侧过头,表情近乎狰狞,眸中充血,猩红可怖,勃然怒瞪着他,“我背着父王在万劫城外苦守了三个月!从你被抓的那天起,我就在筹谋怎么能把你救出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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