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弦脸色发白,手脚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长空暮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提起刀把他活剐了。 可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纳闷。长空暮不是一直看不起他,讨厌他吗?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思来救自已?他若是死了,他的妹妹也不用嫁给他了,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地站着,李庆弦看不懂长空暮在想什么,长空暮亦猜不透李庆弦的苦衷。 他一步一步地向李庆弦走过来,眼底暴戾幽暗,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盯紧了猎物便一瞬不放,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自愿委身于长空司,还是长空司强迫你的。你今天不走也得跟我走!” 说着,便不容置喙,野蛮地将人扛了起来。 李庆弦突然间大头朝下双脚悬空,脸憋得通红,惊慌地挣扎:“长空暮,你放我下来!” 长空暮听也不听,扛着他御起轻功,跃上房檐,朝万劫城外飞速移动。 干戎在门口半天等不到李庆弦出来,早已经不耐烦,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时,书馆后方突然灵力暴动,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他心下不妙,立刻冲进去。 找了一圈,李庆弦不在一楼,干戎又紧赶着来到二楼,空荡的室内没有任何人,窗前的桌面上留着被人踩过的脚印,他大步走过去朝窗外一瞟,顿时大惊失色,一个男人扛着李庆弦要跑。 干戎二话不说,后撤几步,一个助跑,自窗口跳到了对面的屋顶上,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站住!把人放下!” 长空暮回首,就见后头杀气腾腾地追上来一人,不屑一笑,扛着李庆弦一个大活人也没能使他的步伐慢下来,身形极稳的在屋脊上闪转腾挪。 干戎穷追不舍,瞧清来者的样貌,神色骤变。 长空暮?!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万劫城造次! 不过……他为什么要掳走李庆弦?李庆弦到底是什么人?竟会跟龙族太子扯上关系。 干戎来不及多想,加紧了步伐,若是李庆弦真的被带走,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尊上? 干戎暴喝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锋雪亮森寒,灵流大股涌入刀身,在空中连砍数下,形成数道风刃,急速朝着奔逃的长空暮袭去。 长空暮接连腾跃,躲避攻击,那刚劲的风刃撞上什么都是毁灭性的危险,电光火石之间,便捣毁了一大片建筑,其中有一个落在长空暮即将要落脚的地点,将其瞬间夷为平地,尘土飞扬。 长空暮只好扛着李庆弦落在街上,街上的行人尖叫着仓皇逃离。 “喂,李庆弦,你还好吗?”长空暮将人放下来,李庆弦双腿发软,瘫倒在地,眼前天旋地转,再也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长空暮顾不上嫌弃,搀扶着他。 “太子殿下……”李庆弦胃里翻江倒海,直泛酸水,折腾得他脸色煞白,“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折腾我……” “你……”长空暮想要发作,看他这副样子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最后只瞪了他一眼,“活该,谁让你不跟我回去。” 李庆弦擦了擦嘴巴,直起腰,拍着胸脯顺了一口气,嗓子都吐哑了:“我回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长空暮愣了一下,他发现自已竟然无法回答他。 是啊,李庆弦向来跟自已像冤家似的,见面就要掐架,他也一直不满李庆弦将来会成为他的妹夫。 这种性格恶劣,一无是处的人被长空司抓走,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为什么非来救他不可?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李庆弦注定要成为他的家人,既然无法改变,为了妹妹他也要救他;亦或许是因为李庆弦也曾救过他的命,他单纯不想欠他的罢了。 于是,权衡之下,他便来了。 既然来了,他就一定要把人带走。 尘烟弥漫中,干戎提着刀走了过来。 长空暮把李庆弦往身后一揽,站在他身前,手中出现由冰晶凝结而成的长剑,双目凛然,镇定自若。 不复宫,十恶殿。 龙沉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尊上!不好了!” 长空司正在写字,闻言头也没抬道:“怎么了?” “城中传来消息,有人目睹长空暮现身万劫城,掳走了李庆弦!” 长空司手中的笔杆子一顿,在纸上晕染出一大片墨痕,他未出声,轻轻撂下毛笔,抬眸时眼底已布满阴翳,杀气森然。 “他敢。”
第24章 本殿下喜欢他 长街上,干戎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他单膝跪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未曾倒下,周遭建筑尽毁,一片狼藉,石板路被劈出纵横交错的沟壑,地表上附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连战斗范围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个等级。 龙族太子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干戎一侧头,身体被击中的地方都开始结冰了,疼痛夹杂着寒意传遍全身,与伤口上撒盐没有任何区别。 另一边,长空暮虽说情况稍好,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他擦掉嘴角的血,执着剑走过去,要给干戎致命一击。 据说,长空司有一支堪称精英的部下,只有二十个人,却人均能够以一挡千,战力强悍。 两千年前的大战,龙族血流漂杵,有多少条命折在这二十人手上,数不胜数。 今天,他就要为那些将土们报仇。 “长空暮!” 就在这时,长空暮听到李庆弦叫了他一声,他回首,就见一团熊熊烈火直逼自已的面门而来。 他只得下意识举剑格挡。 “雕虫小技。”长空暮掌中的水灵之气暴涨,一翻手腕,便将那团火扑灭了。 水与火碰撞起来散发出白茫茫的蒸汽,一时阻碍了视线,他挥手驱散,再定睛一看,刚刚的手下败将哪里还有人影。 “傻大个,你怎么这么重啊!”远处,李庆弦拖着负伤的干戎要逃。 长空暮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这个一无是处的李庆弦,竟不知何时学会了御火术,更没想到李庆弦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会朝他攻击。 “休想逃!” “你快走,别管我了……”干戎浑身血污,勉强支撑着身体,四肢的力量即将耗尽。 他望着眼前这个不久前他还瞧不起,想要避之不及的人,心头五味杂陈。 为什么明明力量那么渺小却还要救他,他对他态度恶劣,并不友好,他大可以抛下他一走了之,为什么要这么自不量力。 “你少说废话!”李庆弦将他的胳膊挎在脖子上,银牙紧咬,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干戎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坠得他直不起腰,他拖着他像山似的躯体,满头大汗,无比艰难地移动脚步,回头瞧见长空暮又要追上来,再度朝他射出几道流火,暂时阻挡了他一瞬步伐。 “回去以后给我少吃一点!” “……你快跑吧,尊上命我保护你,是我失职了,你今天若是被带走,我死不瞑目。” “李庆弦!!!”长空暮被他三脚猫的功夫接二连三地阻碍,再也忍无可忍,用剑气破开雾气,几步便追上了李庆弦。 长空暮站在他面前,横剑拦住他的去路,双目血红,厉声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长空司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理由!” 李庆弦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额头布满细汗,纵然此刻狼狈,也毫不屈服地注视着长空暮,语气坚决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让开。” 再度被拒绝,长空暮内心悲怒交织,羞愤不已,他调转剑锋,笔直指向李庆弦的喉咙:“他不过是一个早就该死的恶种!你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不惜对抗我,不惜对抗整个龙族吗!” “闭嘴!别再提那两个字!你们有什么资格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李庆弦仿佛被逼至绝境的困兽,亮出獠牙,明亮的双眸碧光闪烁,眼底似有血丝,不遗余力地反扑嘶吼:“我何止要帮他,我喜欢他!他比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正人君子要坦荡得多!” 李庆弦虽然没用武器,但这一席话,却像是一把把冰冷至极的利刃,狠狠刺穿了长空暮的心脏,他胸中窒闷,悲愤难当,满是对长空司的恨意和怒火。 隐隐地还有疯长的妒意。 凭什么?他长空司一个该死的恶种凭什么! 干戎也呆住了。 这小子在说什么?虽然他对这番话也有所触动,很欣赏他敢维护尊上的勇气,但他们如今自身难保,他说这些话激怒对手干什么? 他竟然还承认喜欢尊上??? “把你的剑拿开。” 就在这时,李庆弦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长空司不知何时来的,李庆弦只见自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悬停在他咽喉的剑。 寒灵之剑感受到威胁,瞬间释放出磅礴的灵力抗衡,长空司的手背冒出寒气,结了一层冰霜。 眨眼间,这股寒气便蔓延至半边臂膀,几乎没有人能抵御得了这般猛烈的侵袭,他却连眼也不眨,五指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把跟随着长空暮所向披靡的剑就这么碎成了几截。 李庆弦目瞪口呆。 灵力凝结成武器,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武器中必然蕴含着主人的一部分灵流作为支撑,威力强悍,竟然就这么……就这么让长空司给捏碎了??? 长空暮的脸色难看至极,虽然灵力凝剑还能再造,但众目睽睽之下折断一位战土的剑,可是奇耻大辱,跟被人当众扇一个耳光没什么两样。 “长!空!司!我要杀了你!”长空暮周身灵力狂涌,杀气肆虐,向长空司极速袭去。 “闪开!” 长空司挡在李庆弦身前,正面迎敌,抬手间灵力暴增,浩瀚磅礴如狂涛巨浪,生猛地压制住长空暮的进攻。 两股雄浑的灵流猛烈碰撞,刹那间,天地色变,电光嚯嚯,威力席卷四周,建筑轰然崩塌,范围内一切事物统统化为残骸。 李庆弦连忙拉着干戎躲藏,还是被无可避免地波及,震得他耳内嗡鸣,双膝发软,强压之下,支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干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那一瞬间举剑护在他身前,帮他抵挡了一部分压力,口中再次喷出鲜血,晕了过去。 李庆弦脸色惨白,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接着感觉鼻子一热,竟是被震出了内伤,淌出两股鼻血,他顾不上擦,迅速筑起一道防护屏障,堪堪护住自已和干戎。 前方正上演极为恐怖的一幕,长空司与长空暮释放的灵力在空中幻化成两条怒啸的巨龙,一黑一蓝,疯狂厮杀,殊死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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