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鸡汤可是熬了三四个时辰,末了又分锅放了松茸和野香菌,他做得特别精细,光是闻着就知道多么鲜甜滋补。 最出挑的是连油星子都没有,清澈见底,一汪清水般,必然是花了心思调汤的。 大清早做的面条这会儿才派上用场,一碗清汤面加了一个十五的月一般圆的煎鸡蛋,洒下些碧绿的葱花和鲜嫩的青菜。 开饭庄的老板都没他会来事。 一顿饭下来直把奚容整得心服口服,晕乎乎的差点吃撑了。 但是在这个副本里他的胃很小,吃不了那么多,只能慢慢养了。 这个男主可真好。 【一碗吃的就把你哄住了】 阿尔法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也不是什么提示和又用的剧情,就是凉飕飕的。 可不是吗,热乎乎的饭菜多好,没有多么精美漂亮的摆盘,家常饭菜可真是美滋滋的。 奚容很喜欢吃。 反正他这个人设名堂很多,想吃什么总是容易的,好好哄着人就行。 【。】一进副本胆子就不小了。 不知道是谁,买个烧饼都是怕的。 现在还开始打主意了。 奚容先是喝了一碗香菇松茸老鸡汤,又吃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接下来的清汤面也是鲜美无比,可吃了两口已经是饱了。 周大郎眼眸微动,已经知道了。 “饱了?” 吃猫食似的,那么一点点就能饱,好养得不得了。 奚容说:“我胃口小,好吃的在面前也吃不了,可惜了这碗面.......” 周大郎微微垂头,看着奚容时无意识的露出的笑意,“不打紧,我吃,不浪费。” 说着便是要去吃奚容剩下的面。 对面的周二郎不知怎么的,横眉竖目,放筷子的声音有些大。 “又这样吃,成什么体统?!” 周石君已经想起了昨天半夜他大哥拿着那个碗细细品尝的样子,奇奇怪怪很是变态,现在又要吃奚容的碗! 昨夜就应该知道人家的食量,今天早上还一大碗的给他,家里也是有小碗,他非要这般,待人吃不完了便像只狗般的吃人剩下的。 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吃个饭眼睛十有八九都在奚容身上,一对明亮的招子把人瞧住,跟要吃人似的。 昨天夜里都抱了一夜了怎么还不够? 对了。 昨天夜里抱了一夜。 难怪奚容日上三竿了都起不来,周大郎那身板指不定要把人折腾死了! 如今是大早上了还让人起来吃饭,还得陪着他坐在一张板凳上,现在还变态似的吃人碗里的面! 成什么体统?! 他那话说得很大声,真是把奚容吓着了。 奚容吓得掉了一根筷子,手忙脚乱的去捡。 周锋郎连忙轻轻握住他双肩,让他别动,而后将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新的。 周锋郎盯着周石君,沉声道:“二郎。” 已经是冷着脸了,是要吵架前兆。 奚容连忙说:“是我不好,有的吃还挑,哥哥不要为了我生气,我还吃得下。” 说话说得特别体面,但是眼睛已经红了。 他初来乍到的,在周家的屋檐下吃饭,突然被主人训斥了,眼里已经蒙了一层水汽。 周石君怔怔的看着,心里一抽一抽的酸涩。 他好像把人吓坏了。 周二郎连忙把碗拿过去,声音倒是轻了下来,“给我、我来吃。” 周大郎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低头便对奚容说,“容容给我夹,我饭量大,还饿着。” 奚容拿青葱白玉似的手指拿着筷子,灵活的夹了一把面,已经放在了周锋郎的碗里。 一连夹了五六把,最后剩了些汤,周锋郎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三两口就把一大碗面吃得光了。 周二郎可连汤都没捞着,光秃秃的碗里剩下两口冷掉了的鸡汤。 他的眼睛瞧着奚容,见奚容垂着头吃些青菜,已经一眼也不看他了。 吃完饭一般的周石君洗碗的,从前他是懒懒散散,这顿饭,等周大郎的筷子刚放下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忙忙碌碌一副勤快的样子。 锅里早就少了热水,用丝瓜刷和山里摘的洗碗草,把碗刷得干干净净,用热水过了两三遍。 耳朵竖起来听动静。 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周二郎连忙走去堂屋,桌椅早就叠得整整齐齐,人却是不在,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竟是院子外的小竹林里瞧见奚容。 他大哥不见踪影,唯独奚容落了单。 往常的这种青天白日,大好的日头,周大郎有干不完的活,时常是要外出狩猎或者做一些短工。 便是将新进门的小妻子冷落在了家里,也许是觉得无聊,便来了风景稍微漂亮些的竹林。 那竹林本来不是那样好看,但奚容在树荫里、光影罅隙间独独站着,风一吹,说出不都能好意境。 穿得很是素净,并不是不耐脏的白色,是天青鱼皮白混杂的颜色,浅淡的青灰色,样式相当朴素,也不是做农活的样式,像闲养的落魄小公子。 完全是不打眼的衣服,但他穿上去格外冷清美丽,玉似的皮肤像被水打湿了般的灵透,若是路过的旅人一瞧,恐怕会以为是竹仙出来玩耍了。 风一吹,吹落的发丝飞舞起来,宽大的袖袍和衣角灌了风,如同要登仙离去般缥缈。 周石君连忙要跑过去,但又鬼鬼祟祟沿着围墙的遮挡处看。 他要过去的理由正当极了。 奚容今天进门,他兜里的红包还没给。 他大哥事先准备好的,是要讨新婚妻子开心的九钱红包。 寓意是长长久久。 吃饭的时候没有给,总是要找机会给的。 现在正好是时候。 他扯了扯衣袖又整了整衣领,刚跨出脚步就听见了竹林的声音。 周锋郎竟然也在林子里。 手里拿着一抱晒干了的玉米包衣过来,竟然是要做个小篮子。 不仅如此,还带了把小竹凳。 周锋郎将凳子放在个阴凉平稳处,将上面的竹屑拍了拍,又吹了干净,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块厚实的布垫着让奚容坐。 “新做的凳子,有湿气。” 因此才垫着布。 家里没有这样的小板凳,平日里两兄弟都是不拘小节,要么把长凳搬来,要么是席地而坐。 可是奚容不一样。 长板凳搬过来不太合适,竹林里的路并不平,但是凉爽舒适,这个位置可以望见远处的山峦和纯净的蓝天。 周锋郎想带他走走,熟悉熟悉家的周围,到了竹林,便想编个漂亮的小篮子给他装零零碎碎的东西。 今天大清早采的花没有好瓶子装,只能从地窖里拿出个破了嘴的小酒坛装好,放在窗台边摆着,到也是好看。 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可装东西的,平日里放些琐碎的衣物也好。 那玉米包衣本来是晒着喂牲畜的,挂在竹林里阴干,也是干干净净,他一双手好手艺,编制箩筐、簸箕都非常的快,一把小竹凳子做得飞快。 从前是想寥寥草草的过,家里没有置办东西,如今娶了媳妇,想对人好些,便一件件的想办好。 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一会儿冒,以家里为中心方圆好几里都打算好了,但奚容问:“这是做什么”的时候。 只闷头闷脑答了一句,“织篮子。” 把人带到竹林里,不声不响消失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竹凳摆放好让他坐。 周锋郎坐在奚容很近的岩石上,灵活的编起来篮子。 编了两圈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乎也怕奚容无聊,便说起了话。 “这里凉快,好看。” 他指了指从竹林看过去的远方的山峦和碧蓝的天。 风轻轻的扬,很是惬意。 奚容这才明白他是想带他来看风景。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编了,但又怕奚容闷,又想着奚容今天早上受了委屈,便再次说起了话。 “二郎说的话你别在意。” 围墙边的周二郎听他大哥说起他了,连忙竖着耳朵去听。 奚容乖乖巧巧的坐在竹凳子上,像个小精灵一样认真的听周大郎说话。 听周大郎说起早上的事,便说:“我的名声向来不太好,是人都会对我有些看法,二郎是读书人,想法总是多些的,往后我好好待他,希望他能对我的看法转变。” 墙角边的周二郎心里跟猫抓似的,既想冲上去解释,又想知道他往后怎么待他好。 谁知道周大郎脸色沉了沉,说:“别管他,不必对他如何的好,那些传言我都不相信,我知道,容容是好孩子。” 奚容感动道:“也只有哥哥这般相信我,我便知道我没有跟错人,哥哥放心,往后二郎在我便避讳些,也免得你们亲兄弟因为我有龃龉。” 墙角边的周二郎牙都痒痒了! 好啊!他的好大哥! 平日里看着是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背地里上眼药! 奚容都说了要好好待他,可是周大郎偏偏要让奚容别这么做! 甚至平白就聊起了他,开头便说让奚容别介意他说的话。 完完全全将他放置在错的境地,如此奚容一听就会觉得膈应,也许本来已经忘记了,可周大郎非要提起! 他早上可不是对奚容发的火! 甚至还自己夸了夸奚容,完全给奚容留下了大好印象。 而他呢,便像个他们之前情感调节的物件的一般被提起,他的形象越坏,便更显得周大郎越好。 奚容已经好好夸人了。 可把他大哥美的。 远远的还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风吹起来,整片竹林沙沙的响着,听不见他们的话,只看见奚容浅浅的笑着,周大郎认认真真编着篮子,一会儿一个花篮般的篓子已经编好了。 周锋郎将碎屑拍开,站起来仔仔细细扯好了衣服,提着篮子站在奚容的跟前,眼睛比划了一下,想着明日清晨摘一篮子花回来就更好看了,放在房间里又新鲜又明媚,睁开眼睛心情都是好的。 奚容见他好像是做好了,也跟着站了起来,周锋郎躬身将凳子一并搂在怀里,垂眸看着奚容,目光温柔,“容容中午想吃什么?” 突然一问,奚容也没想好。 也才吃过早饭不久,他根本不饿,而且村里人多是一日两顿,三顿实在奢侈,于是便说:“哥哥做的饭都好吃,只是如今时日尚早,奴家肚子还不饿。” 他一说肚子,周锋郎眼睛就跟着走。 瞧见那一截劲瘦细软的腰,吃得那么少,小肚子一定也是扁扁的,人是又乖又软,瞧着令人心疼,总想将他喂得饱饱的。 周锋郎说:“我去河边抓几条鱼,我们晚点煮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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