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锋郎才说了话。 “我是不喜欢男人的。”不知道怎么的,这话一出口突然浑身都虚了。 但早早决定告诉他的话不能不说,他生性宽厚,不晓得骗人,原来打算要说什么便一五一十全说了,“你年纪小,比二郎还小,我想养着你,像弟弟一样。” 盖头下的奚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不知是喜是怒,一直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奴家的盖头要自己掀开么?” 那话一出,听起来心酸极了。 没哭没闹的,乖乖巧巧问了盖头是不是自己掀,新婚燕尔的,夫君突然说了不喜欢,连盖头是谁掀都成了问题。 已经是守了活寡。 周锋郎心里有所亏欠,连忙说:“我掀。” 奚容乖乖巧巧的坐着,也不辩护,等着周锋郎来掀开。 明黄的烛光摇曳得像开了灯花,周锋郎伸手过去的时候轻轻的掀开一角,宛如一阵轻巧的风一般,红叶似的盖头就被掀开了。 在明黄的光晕下,一身大红婚服的妻子美丽的容貌显露在男人面前。 周锋郎呆愣般的,眼眸都睁大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响动,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话本里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精怪都没有这样漂亮,似被神明勾勒出的眉眼鼻梁,秀丽清澈,如同晨间的花幻化出的精灵,好似天上的仙。 是不属于凡间的美丽皮相。 连天神都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更何况是山野村夫、贩夫走卒,在这三教九流的淤泥底层之地。 如同蒙尘的珍宝被藏匿得严实无缝,直至他掀开了盖头。 奚容温和的看过来,一双眼睛在烛光下,藏着动人的光,他轻轻笑笑,“奴家晓得哥哥的意思,你原本是为了救我才应了这门亲事,定然是听了刘妈妈说了奴家的难处,哥哥心地善良,我怎会不知?奚家当家主母本想让我嫁给我那烂透了的表哥,那人是个知名赌徒,开的是拿命买卖的赌庒,生平最恨男人和男人这档子事,他生性残暴,早年听闻的我名声就扬言要弄死我,如今这种机会他可是满口答应,可想而知我若是嫁过去是死无葬身之地,哥哥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救我性命,奴家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周锋郎愣愣的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新过门的妻子是如此善解人意,方方面面通透得没边,早就给他找好了一切的开脱和好处,甚至将一切好的名目都堆积给了他。 原本他这样做,就是奚容所说的那般,怕他有难处。 可是现在奚容全部理解了,为什么他这么慌。 “我.......” 他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蹦不出。 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连忙说了话,“你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 婚房里备有肉食小菜,但早就冷透了,周锋郎逃似的出了门,门口碰见了招呼客人的周石君。 “哥,你怎么出来了?” “给奚容弄点吃的。” 周石君呵呵道:“房间里不是备好的么,怎么要蹉跎你出来弄?” 周锋郎皱着眉,“是我自己要弄的。” 周石君指了指桌子上的猪肉,“这盘没动的。” 周锋郎低头嗅了一下,那菜色完好且新鲜,只有一点温热。 他把菜拿去灶台重新热了一下,周石君在门口依着看着,冷不丁的说:“都是大男人,那人就这般娇气?饿起来咱们连树皮都啃,这样大鱼大肉伺候还要你费功夫热?” 周锋郎沉沉的说:“是我自己要弄的。” 周石君觉得他大哥简直中邪了。 热好了饭菜闷头闷脑的进了房间,门关得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有,还反锁了。 周锋郎热饭热菜是干净利落,但是到了房里锁上了门,又跟木头似的不敢动,往前走两步又停住,如此反复几次,脚步轻轻的,像是怕吓着人似的。 将饭菜端过去、连同桌子也搬到了人跟前。 奚容看着眼前的饭菜,感动道:“哥哥真好。” 那纤纤玉手轻轻摸了摸粗瓷做的碗,这一摸,周锋郎觉得碗都是配不上他。 可奚容却惊喜道:“还给我热了饭菜,从前都没有人这么照顾我。” 可想而知原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听说过得是不好的。 饭到了跟前奚容却没有动。 他好似还要等着周锋郎吃一般,周锋郎将饭碗又挪过去一点,“吃。” 奚容这才动了筷子。 周锋郎在明黄的灯光下仔仔细细看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看着眼里,见人乖乖巧巧的吃饭,瘦瘦弱弱的,便想着要将人好好养。 可是想法才过了脑子,奚容夹的肉还没到嘴边,就见他干呕了一下。 周锋郎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润喉。 “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好?” 他那么一干呕,眼睛都红了,水水润润湿漉漉的,看过来的时候简直让人心疼坏了。 奚容难受的说:“我闻不得油腻星子。”他自责道,“真是糟蹋了哥哥的好意。” 那一大碗肥美的五花肉咸香油腻,是村里人难得上桌的美食,平常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而且要把最肥美的菜留给干重活的男人。 周锋郎原本以为所有人都爱吃的,没想到奚容吃不了。 甚至听见奚容说:“奴家吃青菜萝卜惯了,便是一碗水都可以吃饭,哥哥不必为我多费心思。” 吃青菜萝卜惯了?难怪这么瘦弱,个头也没有长高,他在奚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因为吃这些东西,如今连油腻的肉都不能吃了。 现在人在他房里,过了门已经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还让人过那种日子? 周锋郎忙说,“你等等我,我重新拿些吃食来。” 又怕人饿急了,先是调了碗蜂蜜水和桂圆让他垫着肚子,拿着那碗肥美的饭菜就出了门。 新婚的房门一开,周石君问:“吃完了?” 此时此刻宾客已经散去,大家都没喝多少酒,也就是些抬轿子和唱调的喜婆子,饭碗吃得干干净净,领了钱就离开了。 周石君往周锋郎拿着的饭碗一看,竟然是没动。 只见他哥将饭菜放在了厨房,竟然去后院捉了只鸡杀鸡了! “你疯了!?” 周石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那明事理的哥哥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寡夫,才是关上门没多久就像中了邪,疯魔得离谱。 杀鸡拔毛简直一气呵成,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已经将鸡肉砍好过水下锅,那可是慢火炖煮,还留了些最精细的鸡胸肉切成丁,与白花花的大米一起熬。 那火候掌握得刚好,煮的时候计算了柴火要烧多久,趁着时间还去菜园子摘了两颗小白菜和绿油油的葱花。 鸡肉和白菜的比例是二八,油星子没有几些,但是味道一闻,便是相当鲜美。 姜片放里面一块煮着,去了腥味便捞了出来,最后放上白菜,出锅的时候又洒上葱花。 满满的一大碗盛好,将家里最漂亮的调羹放上,端去了屋里。 周石君瞪大眼睛看着他哥的背影,这一刻圣贤书全部读到了狗肚子里,张口就想骂娘。 但是孔夫子又让他住了嘴。 最终憋红了脸才冒出了一句,“真是被妖精迷了魂了!”
第51章 漂亮小寡夫3 热乎乎的鸡肉粥上了桌, 稍微放冷了一点儿才让奚容拿勺子。 那鸡肉白菜粥鲜美清淡,又洒上几些切得细碎的葱花,香气扑鼻, 能轻易勾起人的食欲。 一小口下了肚,浑身都暖了起来。 奚容双眼亮晶晶的夸赞:“好好吃, 哥哥的手艺真好!” 周锋郎耳朵已经红透了,他生了一双剑似的眉目, 俊朗无双,像个正派的侠客般,看人的时候都是满目清明, 此时此刻却双眼四处乱看,手脚不如何摆放。 只能笨拙的说出一两个字。 “吃、你吃。” 但是奚容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调羹。 周锋郎原本以为是食物出了问题,后听见奚容说, “我吃饱了, 再吃就撑了。” 这个世界的人设胃有点小。 周锋郎拿的是大饭碗, 他平常要吃三碗大饭才能饱腹, 没想到奚容吃这么点。 吃猫食似的, 胃口不太好,想来从前经常被人苛刻,胃都养小了。 胃养小了的确不能再吃, 他思索着往后多做些好吃的,让他多多喜欢吃饭才好。 周锋郎点了点头,将奚容剩下的半碗粥端了出去。 ....... 周石君迷迷糊糊的去上茅房, 回来的时候听见厨房有些声响,他以为那人又作妖蹉跎他哥了, 没想到看见周锋郎自己在厨房里吃东西。 拿着碗在喝粥, 和平常豪气的一口喝下去不太一样, 竟然精细的拿着调羹一口一口的喝。 铁定是被那小妖精教坏了。 周石君已经对奚容的印象差到了谷底。 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隐约记得他哥刚刚吃饭的碗,好像是刚刚端进去给奚容的碗。 可真是。 不得了。 周锋郎把粥吃了干净。 食物很珍贵,不能浪费。 还剩的半锅粥在暗火中温着,熬煮的鸡汤也是放了很小的暗火慢慢熬,他甚至去澡房洗了个冷水澡再重新进了房间。 回去的时候竟然见奚容还没睡。 乖乖巧巧的,还穿着大红的喜服。 奚容茫然的说:“我睡哪里?” 周锋郎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这种话本不该是新婚夫妻说的。 可是周锋郎刚刚说了那种话。 他闷不吭声憋不出话,奚容倒是先说了,“那张桌子大,我先睡桌子上。” “那怎么行!” 周锋郎连忙说:“怎么能让你睡桌子上?床上,都是新买的被子。” 奚容瞥见他的床上看起来是软乎乎的,整个房间也没有什么气味,清清爽爽,没有灰尘,是干净温暖的木质香味,窗户也很宽敞,无论是白天还是月夜,都相当明亮。 床铺得整整齐齐,被子虽然没有做了红色的被套,看得出被面是新的,稍微碰了一下就能感受到里面是上好的棉花。 周锋郎老实巴交的样子,今夜又说了那些话,奚容以为他会自己主动去睡桌子,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待会儿必然要周锋郎心甘情愿又觉得亏欠。 没想到听见那人冒出来一句:“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奚容:........ 不是说好了老实巴交木头似的人设吗? 【。】算了。 【宿主】 奚容意识里的红光闪烁了一下,又熄灭了,阿尔法没有了声息。 这一个副本已经不是奚容所知道的副本剧情,也许在原来的游戏里也有,但是这么乡野土气的副本,一般没有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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