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公公话锋一转:“不过公子现在有了王爷撑腰,以后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宋辰安不由得想到,祁景言母后早逝,他受了委屈,能找谁撑腰呢? 他对这位未来暴君有惧怕,也有同情,很难讲究竟哪个更多一些。 “公子和翠竹姑娘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请随老奴来吧。” 王公公热情地为宋辰安主仆介绍王府布局,身为皇帝亲子的祁景言,身为有正经封号的王爷,住处跟丞相府相比竟也没好到哪儿去,不禁让人唏嘘。 三人在一处小院前停下,王公公笑道:“这便是公子的住处了,若是缺了什么吃的用的,遣人跟老奴说一声就是了。” 他重重拍了拍手,正在院中洒扫的下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过来,王公公板着脸,苍老的声音极具威严:“宋公子乃是王爷的贵客,都给我小心伺候着,谁要是敢怠慢……王爷与我绝不会轻饶!” 下人们恭敬应下,还齐齐向宋辰安行礼。 王公公转向宋辰安:“公子在此安心住下,老奴就不打扰了。” “公公慢走。”宋辰安面对七八个下人,顿时头都大了,硬着头皮吩咐,“咳,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是。”下人们又行一礼,这才继续忙活。 由此可见,王公公治理王府手段了得。 主仆二人住进小院,一不再担惊受怕,二不再洗衣墩地,心里轻松许多。 前院,王公公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祁景言白着一张脸伏在案头,肠胃翻涌,且控制不住地泛酸、干呕。 见状,王公公慌忙走过去轻拍他后背:“王爷这是胃疾又犯了,可要吃些齐神医新配的药丸?说是只要按时吃了,症状就能有所改善。” “心病,吃再多药也无用。”祁景言神色怏怏,“宋公子如何了?” “王爷放心,老奴都已经安排好了,宋公子住在离您最近的东厢房,那儿离花园也近,公子若是闲来无事还能过去赏赏花。” 祁景言放心了:“他,心情怎样?” “这……老奴瞧着,公子似乎不大高兴。” 其实也能理解,宋辰安从小被嫡母苛待,被父亲无视倒也罢了,如今当众受辱不说,还差点儿被送给变态刘太傅做男妾。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吧,又不得不住进声名狼藉的贤王府,这事搁谁身上能高兴得起来? 王公公心里对宋辰安那叫个同情。 而对于祁景言来说,恩人不开心,他也不开心:“最近盯着些丞相府……想法子哄哄他。” 这、这是一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该操心的事吗? 王公公心说王爷您连宋公子不开心都见不得,还说不是心上人? 他苦着脸,心平气和地劝:“其实依老奴看,公子不高兴多半是因为住在咱们王府的缘故,若是王爷答应让公子住别处,兴许心情就能好。” “不可。”祁景言自然也有他的考量,“丞相府不倒,他便有危险。” 那命王府侍卫守着公子住处不就得了? 可惜王公公看着自家王爷执拗的模样,不敢再开口。 “除了离开,其余都随他。” 还说不是心上人,王公公在心里嘀咕,嘴上应了:“王爷放心,老奴明白。” 祁景言心里清楚宋辰安为什么不开心,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对方眼中的惧怕和恐慌并非作假。 本来王公公的提议也不是不行。 在外头为宋辰安买个宅子,再命信得过的侍卫严密把守,相信就算借宋丞相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贤王府抢人。 至于为什么不这样做,甚至在王公公提到此事后心生抵触,祁景言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太过担心恩人了吧。 祁景言向来不喜欢钻牛角尖,当场便拍板:“恩人应当很高兴看到丞相府倒霉。” 说罢,他朝王公公看了一眼。 毕竟做了多年主仆,王公公心领神会:“老奴这就让人密切关注丞相府,一有消息就立刻汇报。” 祁景言很是满意,拿起几案上的书,静静看起来。 而被他们议论的宋辰安,此刻正站在小院中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狐疑地自言自语:“谁在背后骂我?” 翠竹熟练的为宋辰安披上外袍:“公子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刚才转了一圈,看到一个小厨房,吃的喝的一应俱全。只是咱们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屋里头也没有合身的衣服……公子,咱们要不去找王公公,让他给咱们送点衣服吧?” “这些以后再说,翠竹,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有关王爷的事,越多越好。” 不过两刻钟翠竹就回来了,先是神神秘秘的拉着宋辰安去了里屋,又谨慎地关上门,猛地灌一大杯茶水之后,这才开了口。 “公子你是不知道王爷他以前过的有多惨!” 原来,先皇后与皇帝是青梅竹马,二人大婚后很是甜蜜恩爱一阵,祁景言就是在父母最恩爱和睦之时出生的,身为嫡长子的他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 然而红颜未老恩先断,先皇后生子之后身材臃肿,模样憔悴,再不如未怀孕之前那般动人,而就在这时,比先皇后更貌美更年轻的妃子出现,立刻就夺得了皇帝的心,很快就连连升位直至贵妃。 如果不是以先皇后父亲王太师为首的百官反对,皇帝甚至还想给皇贵妃之位。 后来,贵妃生下次子的那一年,先皇后突发恶疾去世,皇帝前脚刚将贵妃册封为皇后,后脚就废去祁景言的太子之位。 “……王爷三岁的时候先皇后去世,同年被废太子之位,皇太后不忍心看他孤苦无依就养在膝下,可王爷十岁那年,皇太后也因病仙去了。” 翠竹满脸唏嘘:“也就是这一年,王爷被歹人暗害,中了蛊毒,时不时就要毒发,控制不好便会伤人性命。听说现任皇后向陛下进言,说王爷不宜见人,不如用铁链困住关在宫中,等以后蛊毒解了再放出来。” “后来……奴婢只知道仅仅过去两年,王爷差点没被饿死,他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瘦得吓人,浑身只剩一把骨头,就连跟他最亲近的王公公都认不出,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胃疾。” 再后来,祁景言便上了战场,成为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贤王殿下。 先皇后的死,引人发狂的蛊毒,被铁链困住的那两年……这些,大概就是造成祁景言残暴无度的原因吧。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就是那个现任皇后。 这倒是也能理解了,为什么祁景言当初自称姓王,因为那是先皇后的姓氏。 怎么办? 宋辰安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冷眼看着祁景言走向灭亡。 那人本不该有原著那般的凄惨结局。 不过同情归同情,要让宋辰安为此向祁景言献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11章 不能接受王爷爱慕 “公子,您说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父亲?”翠竹撇了撇嘴,“要说陛下不知道王爷过的是什么日子,谁信呢?就像丞相身为一家之主,奴婢也不信他不知道公子这些年过的不好。” 无论是当今陛下还是宋丞相都是一类人,他们并非不知道自己妻子究竟做了什么,但他们选择不闻不问,大概因为这些事都是他们默许的。 如果不是得到默许,现皇后敢对身为嫡长子的祁景言动手吗?宋夫人敢苛待原主,敢擅自将原主送给刘太傅吗? 宋辰安轻叹一声:“有些人是不配做父母的。” 这是敏感话题,被外人听见就遭了,两人就此打住。 到了午饭时间,宋辰安兴冲冲点了几个菜,以为自己院子有小厨房,就可以不用跟祁景言一起吃饭了。 没想到却被下人告知:“回公子,小厨房只做餐点,若是公子想用饭菜,需去膳厅同王爷一起。” 翠竹听了很是高兴:“公子,看来王爷很看中您呢!可他为什么对您这么好?” 宋辰安只觉得这位贤王爷可真是用心险恶。 都有小厨房了那炒几个菜能怎样,搞这一出还不是想变着法跟他亲近? 救过一次就轻易爱上,这也太随便了吧? “因为我之前救了他。” 因为这都是原著作者安排的孽缘! 翠竹联想到之前宋辰安带着一身血回来,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奴婢觉得王爷跟传言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王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宋辰安若有所思,也许因为他这个白月光没死,所以祁景言也就没有受到刺激? 他忍不住对镜自照,原主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这张脸有这么好看么,能让堂堂暴君见一面就爱上? 或许因为祁景言没有自我意识,一切都只是剧情的限制而已。 原著作者让祁景言爱谁,他就得爱谁。 这种思想、行为,甚至人生都被人操纵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宋辰安被自己的脑补吓到,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自己还是会死,祁景言也依旧会因他的死深受刺激,成为主角攻上位的踏脚石。 更担心自己死后就成了孤魂野鬼,并且还回不到爸爸妈妈身边。 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能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逃得远远的,绝不能掺和祁景言和主角攻的争斗。 翠竹见自家主子正在走神,很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扰,麻利的收拾起屋子。 现在住的地方倒是比在丞相府时住的强多了,应当是被提前安排过,因此一应物品都是最好的。 桌椅板凳是名贵的楠木,茶壶水杯是上好的青花瓷,床上铺的是绫罗绸缎,就连垂下来的床幔都是云锦纱。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层层叠叠的云锦纱上,色泽灿烂,犹如天边晚霞。 这贤王府外头看起来跟丞相府比着相差无几,可这屋内的摆设却不知好了多少倍。 云锦纱通常被夫人小姐用来做衣裳,因为太过金贵,一年也做不了几身,可贤王府居然用来做床幔。 若是让丞相夫人知道,指不定要多眼红呢! 翠竹震惊感慨:“公子,王爷对您可真好。” 好得不像是对待恩人,倒像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夸张地捂住嘴巴,声音难掩激动:“公子,王爷他会不会爱慕您?” 那一瞬间,翠竹脑中闪过无数个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话本上都是英雄救美,美人感动,遂以身相许,可是公子和王爷反过来了……那应该问题也不大。” 不,宋辰安苦着脸,问题可大了去了! “王爷不能爱慕我,我也不能接受他的爱慕,并且咱们一有机会还是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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