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像是把对面少年难住了。 总不能继续跟他说自己比较会杀人放火吧! 这一下就有点尴尬。 苍暮并没有耐心等他,看了一眼天色,直接上了马。 乌曳这下有点急了,一慌就有点口不择言。 “爱干净会洗衣服算不算?” 苍暮一提缰绳,马儿一下子冲了出去。 乌曳赶紧追:“不怕苦不怕累,还会做饭行吗?”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点触动了苍暮的神经,乌曳眼睁睁看着奔跑的骏马缓缓停了下来。 苍暮握着缰绳调转马头,看着他问:“会做饭?” 乌曳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嘴角一抹坏坏的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尽管现在连着鞭痕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烧烤煎炸蒸煮,做的一手好菜。天生的好味觉,吃过的东西,能很快把味道复原出来。” 苍暮垂头不知道想了什么,忽地勾了勾嘴角,也不看乌曳,抬手扔了一块腰牌过去。 “直接到离王府,自有人安排。” 话说完马已经跑了一段路出去。 乌曳看着那扬鞭的身影,觉得这位小国师应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做。 他把那腰牌接在手里,前后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出来。 日头正盛,乌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昨晚跟了一路没睡觉,困死了。 找了个大树岔就躺了上去,很快就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想到,这位小国师昨天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吧? 今天是要继续赶一天的路? 不困吗? 唔,什么事这么紧急? 脸上有点疼。 奶奶的,下手真狠...... . 苍暮紧赶慢赶,在夜幕降临前回到了胤都。 想着某位殿下两晚没找见自己,不定怎么闹呢。 离王府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掀了半边。 那天其实也怪自己语气太冷了,下次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能太过分。 苍暮有些自责,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后面沈云崖会说那些话,是被自己的态度气到了。 他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摸着怀里棋盒。 “哥哥,我来给你道歉。”
第12章 棋局 苍暮没有回国师府,急急忙忙就回到了离王府。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想象中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的场景半点不见,整个离王府沉浸在一片片柔和的光影里。 苍暮进了门,站着怔愣了好一会。 离王府高总管听说他回来了,急急忙忙出来迎他,看到苍暮就一个人,也是一愣:“殿下怎么没一起回来的?” 苍暮闻言,瞳孔在暗夜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随即不动声色说道:“玩了两日,殿下还嫌不够。” 高总管笑笑说道:“总感觉我们殿下没长大,跟个孩子似的玩心重。这两天日头大,外面到底不比家里,小暮你管管他别让中暑!” 高进是沈云崖母妃宫里的公公,沈云崖从小就是他带着长大的,后来沈云崖出宫,就跟着出来,做了离王府的总管。 对于沈云崖,他从来都是当自己孩子疼,有时甚至显得婆婆妈妈。 苍暮指尖掐进了掌心,果然是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他勾唇对高总管说:“好。” 心里想的却是,我们的殿下,昨天是睡在哪里呢? “小暮那你现在回来是有事?” “给殿下拿换洗的衣物。” “行,你歇一会。”高总管赶紧吩咐后面跟着的丫鬟:“让落荷收拾好干净衣服给送过来。” 丫鬟应声而去,苍暮刚准备打发走高总管,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苍暮转身,南楼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二话不说,拉起苍暮就往外拽。 “可算回来了!” 高总管在他俩身后喊:“衣物还没拿呢!” 两人没人理高总管,出了府南楼把苍暮往马旁边一推:“赶紧的,反正我管不了了。殿下跟魔怔了似的,再不管他,等清醒过来第一个就得剁了我!” 苍暮面无表情,像是没懂南楼什么意思,只是一边上马一边问:“哪里?” “伊人汀。” 感觉掌心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盛夏的夜晚明明又热又燥,苍暮却硬生生起了一身寒凉。 那一瞬间,无形的黑雾罩顶,他却无知无觉。 苍暮一言不发打马就走的时候,南楼在他身后提醒:“在画舫上。” 提醒完过后,看着苍暮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夜色里,后知后觉开始不放心起来。 这算不算捉奸? 不会出事吧? 他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毕竟苍暮一直是被逼迫的,并不是真的对殿下有多上心。 但是不知怎么一颗心突然砰砰乱跳,他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抬头朝门房喊道:“赶紧给我牵匹马来!” 苍暮到伊人汀的时候,玉带河上兰香坊这一片已经到处都飘着画舫。 湖上乐声云集,满是欢声笑语。 苍暮下马过后并没有直接去湖边乱找,远远近近画舫那么多,他就是一个个跳上去掀帘子也要掀好一会儿。 他目光在湖边徘徊的恩客和姑娘们中扫了一眼,远远看见一个四处张望的小丫头。 湖边柳树下烛火昏暗,看着像是疏月身边伺候的丫鬟。 苍暮朝她走了过去。 那小丫头看见他,眼睛一亮,气喘吁吁跑过来:“公子跟我来。” 她小跑着在前面带路,苍暮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昨夜蝶音姑娘邀请殿下到她房间,我们姑娘使了好大力气才能留在那里,三人喝了几大壶酒,实在劝不住,最后殿下醉的不省人事才被弄回房。今儿殿下剪了好几条裙子,说是要送给蝶音的什么超短裙,这到了晚上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姑娘跟着上画舫了。”那小丫头气呼呼地说道。 身后没人应答,小丫头奔跑间隙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烛火下,身后的人面目模糊,浑身仿佛严严实实地凝着一层冰。 小丫头生生打了个寒颤,连话都不敢再说。 伊人汀临近的玉带河岸,种着密密麻麻的垂柳,一直从树上垂到河里。 伊人汀的位置因为向河里凸出,侧边就留出了一处静谧的河湾。 灯笼烛火到这里,都显得更加昏沉暧昧。 小丫头给苍暮指了画舫的位置,人就赶紧跑了回去。 苍暮站在柳树阴影里,看着眼前灯火暗淡的船。 船上烛火位置放的很巧,在岸上连帘布上都没有映出人的影子。 苍暮摸摸胸口,摸到了他不眠不休一路疾驰给沈云崖带回来的礼物。 他担忧沈云崖找不到他着急,还想给沈云崖一个惊喜,所以一点不敢耽误。 现在沈云崖送了他一个惊喜。 苍暮掏出棋盘,拇指顺着上面的纹路轻轻摩挲了几下后。 继而运力轻飘飘一跃,人已经像一片叶子般落在了画舫二楼的甲板上。 这下终于能看见里面两人的影子了,姑娘家巧笑嫣然的声音同时入了耳。 “殿下手势不对,拨弦应该是这样的。”姑娘的娇嗔的话音落下,手上做了示范,一串流畅的琵琶声随之流出。 “这样吗?”沈云崖含笑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点醉意,随即几个音节缓慢响起。 姑娘的笑声又娇又媚,甜的几乎发腻,船壁上她笑弯腰的影子,几乎和沈云崖融在一起。 “殿下,我教您。”姑娘笑完,声音开始变得羞怯。 船壁上的影子,她握住沈云崖的手放在琵琶弦上,手把手教沈云崖拨弦。 两人离的太近了,温香抱得满怀,如此良辰美景,气氛暧昧到极致。 琵琶弦没拨几下,沈云崖反手握住了那位姑娘的手。 姑娘含羞带怯地抬眸看着他。 苍暮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动了动手里的棋盒,有那么一瞬间,暴怒让他几乎想让这世间仅存的一副暖棋,再次葬身玉带河底。 但他到底没那么做。 他想,棋还没跟哥哥一起用过呢。 他想,为什么生辰礼送黑白棋子呢?因为他沈云崖说喜欢啊! 苍暮住的弄玉轩从不迎客,清幽雅致,临着荷塘有一片浓密的竹林,竹林中间修了个亭子,是他闲暇无事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在亭中石桌摆了一副棋,兴致来了,自己跟自己对棋就能下半天。 某日他在亭中一待半天,沈云崖寻寻觅觅找来,苍暮以为他要拉自己走,却见这人稳稳坐到了对面石凳上。 沈云崖在他略微疑问的目光里,一手托腮一手抓起手边白子,倒认认真真看起桌上棋局了。 这局刚开始,苍暮也便由他。 两人一人一子慢慢摆了小半棋盘,沈云崖开始不老实了。
第13章 黑白棋子 他面上还是托腮看棋盘,样子认真极了。 但是脚下鞋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脱了,那长腿在石桌底下伸到苍暮脚踝边,慢慢摩挲。 苍暮呼吸一窒,拧眉看他。 沈云崖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脚上不停,手上照样下棋。 棋子落下,见苍暮不动,还一脸天真无辜地看向苍暮,似乎在问怎么了? 苍暮执子再下,那脚就顺着小腿开始一路向上。 棋局很快就乱了,沈云崖落子开始杂乱无章。 苍暮忍着他两处作乱,倒是在棋盘上先让苍暮忍无可忍。 沈云崖再想胡乱落子的时候,被苍暮一把捉住手腕,将手上棋子换了个地方。 沈云崖眼底戏谑满的都快溢出来了,而他脚上早到了自己要抵达的地方。 感觉到那里让人心惊的变化,简直乐死了。 等苍暮再执黑子的时候,沈云崖有样学样,也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苍暮等着他不知道要把自己的棋乱摆在哪儿,却见那人抓着自己的手往他跟前送了送,然后一口含住了棋子。 苍暮没来得及阻止,情急说道:“——脏!” 沈云崖灵巧地把那颗棋子从苍暮指尖拨了下来,抬头笑眯眯看着苍暮:“你的东西,怎么会脏。” ——这不是沈云崖第一次说这个话。 苍暮终于去抓那作乱的脚。 沈云崖却像是早有准备,灵巧地缩了回来,然后起身赤脚来到苍暮身边,伸手捏住了苍暮的下颌。 他抬起苍暮的脑袋,垂头将那湿润亮晶晶的黑色棋子,渡给了苍暮。 热气扑面,言犹在耳。 “你知道你专注下棋的时候,有多诱人吗?”他喟叹一般,另一只手指尖握着苍暮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爱不释手,“我每次看你手拿棋子都想咬上去,十指慢慢吮一遍。” 把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苍暮拽下来,对沈云崖而言,是身与心双重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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