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约眉头一震,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的眼我的笑,似乎有些不解又觉得熟悉,只冷声道:“是又如何?” 此话一落,我却浅笑道:“果然是你,你乔装打扮入此,难道是想救这个作恶的林惊雨?” 唐约苦笑:“我可没料到能遇到这么一出好戏,更没想到会遇到你……” “先生不必与他多话,我听说这唐约在明山镇用诡异热掌杀了好些个无辜人。”于景鹤阴鸷目光一转,“他伪装宾客混入此间,又有杀人前例,众人且先把他拿下。” 这厮果然和李蔷开有什么PY交易,瞅见唐约时的杀心可比瞅见林惊雨的杀心还高。 而在于景鹤点头的瞬间,我笑盈盈地欲要摇头。 却忽然回头一剑刺去,刺唐约胸口的那处要害! 唐约猝不及防! 不料我前头还要为他挡下攻击,后头就要杀他! 唐约似疑似惊,他只得躲闪腾挪,避我剑锋,梁挽也看得疑了几分,而这时苏静绝和曾渺渺也想上来帮忙,却被我一剑打退,我还冷声怒叱道:“你们二位不去护着庄主,在这儿与我抢什么功劳?” 他们瞪了瞪我,只得恨恨离去。 只留我和唐约一招一式地缠斗。 我打得威风凛凛,可每一招每一式都严格遵循了梅行念的实力——也就是远远低于聂小棠的实力。 唐约似疑似惊,一下子看不出我到底是敌是友,又似乎觉得我的眉眼哪里很熟悉,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开口问了,又被我拿剑锋给堵了过去,他不得不反击应对。 躲闪翻跃几下,他反使掌心拍了过来,我闪身避开这热乎乎的致命一掌,他却五指一抓,要抓剑尖、折剑尖,我却不给剑尖,反而递过去一个剑鞘给他! “啪”地一声,剑鞘被他火烫的手一沾,如融化了的巧克力一般被顺利折断,碎裂成无数热烫软片儿。 却无一块儿碎裂落在我身上,因为我老早就躲得远远的。 唐约伸手就要接着打过来,可看着我的动作又有些困惑。 而就在这功夫之间,那苏静绝和曾渺渺见我处于下风,竟然又要折返回来,以二打一的优势去擒杀唐约。 我又拦在了他们身前,苏静绝和曾渺渺一恼,我却更理直气壮地反喷:“谁让你们来的?庄主身边没人护着了。” 苏静绝峨眉一扫,冷声厉色道:“哪里有人敢动庄主?我看分明是你故意护着这小子,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难道是被他的美色迷了不成……” 话还未说完一半呢,场上忽然又起了一个惊人的变故。 还记得之前在菊花台上表演的蒙纱舞姬和蒙面伴舞么。 苏曾二人折返回来时,那舞姬看似面色慌乱,好像是要去投奔那于景鹤的怀抱,而当于景鹤也眉目安然地准备迎接温香软玉的投怀送抱时。 舞姬只做了一个动作。 她翻身、她旋动柔软腰肢。 她旋身时抖擞了无数花鬘,也旋解了腰间缠着的一道青丝绿绸,绸带末端绑了一只雪光凌闪的尖刃,她抬腰一抛,那尖刃立刻以一阵撕空裂帛之声,投刺向了那伸出双手的于景鹤。 这就是她给于景鹤的怀抱! 千钧一发之际,于景鹤却骤然从座位下抽出一把雪亮透明如冰片的薄刀,瞬间劈开了那尖刃与绿绸。 眼看着就要一刀钉在那舞姬的腰身上。 立刻就要把这纤纤楚腰斩个血肉模糊! 那个眼神锐利、沉默寡言的男伴舞,沉默到了这个时候,终于不再沉默。 他只做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从菊花从中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直剑,第二个动作,翻身越过那姑娘,第三个动作,手中直剑如水银瀑布般倾斜下来,全泄劈在那透明薄刀之上。 而这几个动作,全是在一个瞬间完成的。 快到那舞姬姑娘惊惶神色还未退去,快到那于景鹤的阴鸷得意还未变化,手中薄刀居然被这一剑劈成了五块儿! 那一剑随即毫不停留,马上要刺穿于景鹤的咽喉! 于景鹤骤然惊惧之下,立刻拍了拍座位。 毫不起眼的座位上忽的转动机扩射出数十枚冷刺来。 那男伴舞本可趁势追击,可若追下去他身后的舞姬必然无法自保,他便立刻回剑于胸,舞了数个水泼不进、针扎不穿的细密剑花。 竟用窄窄一把直剑,把密密麻麻幕天冲地而来的数十枚的冷刺,全部拍落在地,无一近得他身。 而他做完这些,还有余力一掠而去,眼看就要一剑刺在那逃跑的于景鹤的背后。 于景鹤躲在柱子后,剑从柱子后一剑刺去。 他翻身受了浅伤,躲在栏杆后,栏杆被那一剑完全斩断。 他又多了几处红点,仓皇绝望地跑到人群之中,那一剑却能做到无视别的种种,擦过一个少侠的身,掠过一个女侠的眉,闪过一处还带着新鲜露珠的菊花瓣儿,眼看着就要刺入那于景鹤的胸膛。 如此精准可怕的掌控力,如此骇然绝望的剑速! “啪”地一声,却被挡住。 于景鹤仓皇躲在了我的身后,而我拿一剑对上方才那剑,半空中已交手了短短数招,却觉得这数招就得拼尽我生平所学的一切,用尽所有的生存本能,才能勉强接的下。 这绝不是和梅行念一个档次的剑客。 必须要用我的真本事才行。 我赫然对着他,那蒙着面纱的男伴舞仍旧冷眼对着我。 目光相接处,一种极为寒冷且不详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你,要护着他?” 我只轻眯眼,冷起笑道:“在下‘念邪剑’梅行念,平日名声是不好些,但多少还是收钱办事、帮忙护卫的,阁下好好一个伴舞,为何要刺杀于庄主?” 我当然不介意于景鹤被杀,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最好是把李蔷开和穿穿交出来之后再被杀,万一这俩是藏在山庄哪个犄角旮旯的密室里,还没找到人,于景鹤就被嘎了,那就尴尬了。 那男伴舞冷哼一声,笑道:“你不是梅行念吧?” “嗯?” 男人冷声而笃定:“梅行念绝对抵挡不住我方才那几招。” 他这话一说,那已经打败了“静安居士”谢阁静的梁挽,以及收拾了六个人的寇子今,还有缠住苏曾二人的唐约,都以一种异样而了然的神情看向我。 好像是怀疑我是什么别的人。 而我只嘲声尖笑道:“什么挡不住你这几招?年纪不大口气竟这样大?你到底什么来路,倒让梅爷知道知道?” 而我也觉出了对方的熟悉。 不止是剑法的熟悉,他的眼神好像也很熟悉。 而那人只站在那儿,有些伶仃冷峭的孤绝之感,就如世上最不近人情,也最为锋利的一把剑,他周边发散的煞气凌厉得可以让莲花池子周围的水都凝结成冰。 “我记得……梅行念应该已经被一个用剑的高手杀了才是……不光是他,最近三年江湖上五十多个离奇的命案,似乎都与这个人有关系……” 我眉头一皱,他只冷声道:“你就是那个人,对么?” 我靠……我靠! 这人是什么眼光?他眼睛里镶剧本了么!? 在他说话之后,梁挽目光中的怀疑已退去了九分,他几乎是有些笃定地看向我,要用口形说些什么的时候。 那男人忽然淡淡道:“你该姓聂,你是聂楚……” 我忽猛地一剑刺过去,犹如剥开云雾的一道冷刺,可破折这世间的一切遮拦。 而他也手中一展,一道夺目的彩光直射而出,好似越过沧海直击霓虹的一杀! 两剑交接之下,山石崩裂、金铁交鸣、澎湃撕扯,一时之间所有的厮杀、所有的追杀、所有的袭杀都没了意义,所有人的战斗都让了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我们这两把剑的剧烈交杀之下。 换句话说,别人的战斗和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是一个档次的,不看我们这边等于没看。 十多剑拼杀后,我退回原地。 肩上一记皮肉翻开,血在我的脚下流出了深深的小坑。 那男人腰间多了一抹新创,手上飞溅了星点斑驳的红。 他想扑身过来,我却先他一步动作,又是数剑猛攻那男人的心脏处,而那人也是几乎同时刺向了我的咽喉! 数剑之后,我五指沾了血,他臂膀多了红,可我们打拼到几乎生死交决、宛如宿命相杀的一刻,我忽的看向他那一双冷雪锐银的眸子,而他也看向了我不屑轻狂的笑容。 我忽用沾血的五指急伸,一下子就扯了他的面纱。 他也一掌撕了我下巴的皮肉,立刻扯了我的面具! 我们同时扯开,退回。 两个人都在地上流了深深浅浅的带状血。 我后退几步,腰间撞入一个熟悉的手掌中时,抬头看向梁挽,却见梁挽看向我,担忧急切得叱叫出声:“小棠……” 众人哗然之下,寇子今怒冲到我身边,唐约不管不顾地过来,而我只对梁挽呵呵一笑,轻声浅笑道:“你来啦?” 梁挽又恼又疼,想叱我几句,忽被手上的异感一惊,伸回手,发现手上全是大片的血。 他赫然看向我,震惊恐惧之下,我却只面色苍白、兴奋欲战地笑笑:“没事,我也伤了他!我刚刚险些就杀了他!” 梁挽看着这样陌生的我,嘴唇颤抖几分,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好像他自认识我以来,从来也没有见过我能与人用剑时候受这么多的伤,担心恐惧的心情几乎压倒了一切,都忘记去想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能和聂小棠在剑法上打平局? 什么人会是聂小棠这辈子的宿命死敌? 那个被我扯下面具的男人,霍然抬头,清隽深邃的五官之下,是仿佛在大漠里浸润过的小麦色皮肤,和一双冰川里滋润过的冷眼,一动不动、杀气凛凛地盯凝着我的咽喉。 而我看向他心口那处极为接近的红,嗜血而冷笑道。 “‘不老剑神’的唯一徒弟——郭暖律,郭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啊。” 郭暖律只冷笑道:“祸害遗千年,你这厮……还在这世上活着啊?” 梁挽赫然变色道:“你们在说什么?” 而我无视了他,只带着嗜血的笑容看向了郭暖律。 这厮其实名声很好,侠声在外,义气深重,他出道比梁挽还早几年,杀的人比在场的很多人加起来都多,剑法刁钻、诡谲、灵动、急速,到了连我都不能轻易胜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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