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中,小错目光最有欲试的锋芒,似乎是因为我的腰伤,也似乎因为我对梁挽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奇怪,也让他对梁挽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而梁挽也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却也同时扫到了端然自信的卫妩,和衣装不羁的池乔,和目光友善的寇子今,便只微微一笑,用最谦卑平和的语气说了一句前所未有的傲慢话。 “一个一个比试,会不会太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要不就一起上吧?” ……我靠,你小子这么狂的嘛? 我还在品味他那温柔语气里包裹的狂傲呢,小错直接就一个飞身狠纵而出,手中两把剑已如剪子一般剪向梁挽! “绰剑”如分江一裁,斩向了梁挽的中路! 梁挽瞬间翻飞而起,躲过这一平斩,然后足尖竟然能在剑尖上点了一点,借力上腾,如一只白鹤般向上平折而飞。 他二折再挺,竟能拔高身躯又一截。 到了顶点,还悬停了片刻,而后猛然下坠。 像施了千斤万吨的巨力在身上似的往下一砸! 这一砸若砸个正着,小错就得变成小错酱了。 我当即有些恼了,梁挽一上来就来这狠招啊? 但小错立刻足心微拧,整个人向右方向倾斜,以一影剑戳着地面,以此支撑全身的重量,左手却以一绰剑指着上空,正是他剑法中的“一剑指天”。 这样一来,梁挽无论从哪个方向下砸,他的绰剑都能迅速翻转腾挪,果断刺入对方身躯。 我当即呵呵一笑,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 梁挽当即半空旋转,直砸变成了旋砸,他转换身躯,如顺着一条无形的绳索平移了好几丈,便从原本要落到小错身边,变成了斜斜落到小错的远处。 距离拉长,无法近身。 小错当即以影剑戳地,借力急弹身躯。 他如一道弹丸一般弹出。 弹出时手中展一长剑,分金切银一般刺向梁挽。 梁挽却在下落时砸出一袖。 软袖如硬铁一般卷了小错的剑尖。 袖中罡气四溢猛砸,剑尖没入袖子,被卷得急颤、猛抖,恰如遇狂风急雨。 小错却不急着收了绰剑。 而是把左手的影剑如影随形地刺出。 直刺向梁挽那仿佛蕴含了大好江山的宽硕胸膛! 我当即眉头一皱,看得整个人都要紧张起来,连寇子今都开始瞪我了。 须知小错最擅刺杀而不是决斗,光明正大的绰剑只是在掩护影剑,影剑这一突然暴起,才是杀招! 千钧一发之际,梁挽居然能把身躯往后一缩,像弹簧一样猛地压到一点,又瞬间反弹回来。 他一个跃空,踢出上下两脚。 上脚踢小错的绰剑,荡开剑锋。 下脚踢小错下盘,逼迫他收走那暗中潜伏的影剑。 然后半空中收回两脚,看似要停,却再度踢出。 没有任何停歇,直如剪子一样绞踢小错的身躯! 他居然真的学会变招了?有进步哎。 小错以绰剑回防,剑身受了正面一踢,直接把他踢得架势有些乱了,伏在背后的影剑本想旋刺而出,却被梁挽打乱了步法,两剑配合失当,就再找不到合适机会刺杀了。 眼看着小错要落于下风,我看了看一旁的卫妩和池乔,发现他们早就看得一脸兴奋,想去打架,只因我还没开口,他们不好动作罢了。 我便点头:“他既都不介意你们一起上,你们就再上一个吧。” 不等池乔答应,卫妩就先走了过去。 走入一片战场,如走入一片受她主宰的厨房,这妙龄的女郎就浅媚一笑,提醒道:“两位,我可要开始打架了。” 这一提醒之后,她也不急着打架,而是从复杂的发髻上拔下了几根长而粗的素银宝簪,接着湖水映出的粼粼波光,揉了揉那披散如瀑的秀发,如一位绝代佳人在湖边“轻挽玉发成云髻”,如此依依徐徐,像一副画卷凌然展开。 连小错都扬了扬眉,连梁挽都目含好奇。 那好奇的样子好像在问——莫非卫姑娘准备打架,还要换个发型? 可卫妩挽发髻的五指微微一动,她手中几根簪子,竟然化作一把银闪闪的小剑,如一离笼而去的飞鸟急啸着刺向了梁挽! 原来簪上藏有机扩,簪内藏有利刃,拿手揉一揉,接在一起,就成了一把双面是刃的簪剑! 既是簪也是剑,谁能看得出? 这一刺非同小可,因为梁挽正与小错缠斗。 此刻他骤然受袭,小错也不肯放过地一剑刺来。 前后都是敌,左右都得输! 他不得不拧身一让,如鹰似隼般腾身划去,才堪堪躲过这刺他头顶的一把小剑,也避开刺他下盘的一长剑! 而卫妩五指又是一动,小小如鸟的簪剑竟然又回到了她的掌心。 原来这簪剑上还系了一条细细浅浅的绿色丝绦,被她轻轻一扯,就又回到手中,再扔出去,就又是一把跃动的簪剑。 梁挽与小错打斗之余,竟还能目光一亮地赞道:“你是金墟门的‘簪中剑’——卫五娘子!” 卫妩笑道:“梁小哥竟这般见多识广,也认得我这簪中剑?” 梁挽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卫五娘子好名声也好剑法,我今日得见可真开心。” 卫妩便笑得更深了:“梁小哥当真有意思,那你可更要小心了,这簪剑分两股四成,左右开来似簪似剑,可不是你能轻易对付的。” 提醒完了人,她立刻加入了战局,手中舞动丝绦,翻动簪剑,与小错一起用步法配合,二人步夹着簪,簪夹着剑,剑夹着蹴,如织如营,如缝如合,一步步逼紧梁挽,反过来打乱他的节奏。 梁挽当机立断,左右腾挪,上下翻飞,像学我一人用两剑的样子,他也把自己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用,打出各种反直觉的招式。 左手化掌为剑,看似要去切卫妩的腕子,半路忽然变招,掌心改为平递而出,转去拍卫妩的簪剑。 右手直接去夹小错的绰剑,夹住之后竟能把柔软的剑尖往回一折,竟然用小错自己的绰剑剑尖去挡住了影剑的一击! 他这是,既学了变招,又学了我当初的“借剑式”? 这到底是怎样的武学天赋,怎么能一看就学会!? 我眉心猛动,不容局势进一步恶化,便对着一旁观战已久的池乔说:“别看了,你也上。” 寇子今却恼道:“你怎么能真的三打一呢?这不公平!” 我吐槽道:“他自己都仗着本事说不介意三打一,你急什么?别忘了你今天是考官不是他的朋友。” 寇子今闷闷地不说话,气得跺了脚,那池乔却如得圣令,当即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从酒坛里捞出一把酒气熏熏的剑,整个人东倒西歪地扑跃过去,加入了这战局! 池乔,云池剑派的弃徒——原名池鱼安,用的就是一种“醉鱼剑法”,讲的就是东倒西歪,且毫无章法。 他这一加入,果然既打乱了卫妩小错二人的步伐,也打乱了梁挽本身的步法,真可谓是乱上加乱,乱中更乱,他便可趁乱取胜,忽的一剑横跳而出,半路忽的变成斜刺,斜刺又忽的转成下撩! 一招内变招可长达三四次,而且他的身法好似与剑法截然相反,身子打身子的,剑打剑的,竟然可以毫不相干,难以预测到了极点! 这三人一同压上来,可以说是把梁挽真的逼到了尽头。 眼看形势不对,他立刻转变战术。 人是长吸一口气,提着身躯就往湖心飞去,同时接连上跃,如老鱼跃月,潜蛟掠空,眼看速度已歇,就要飞到顶点,马上要下落下来。 瞧他已有下落之势,小错、卫妩、池乔,立刻飞身一纵,从三个方向跃向湖心,想在半空将他打落下来,成个丢了颜面的落汤鸡。 可三人一到半空,却忽的面上一变。 因为我已看出,梁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在空中,他就是空战之王! 梁挽忽的借力一腾,如一片落叶被风刮过来似的,旋转着拉近距离,在小错的剑上踩了一踩,借力往后一翻,又在卫妩的小臂上用足尖轻轻点了一点,弹折身躯后,最后在池乔的肩膀上狠狠蹴了一下。 终于借力猛蹬,一飞冲天! 而小错下落之时,却不甘心地拍了卫妩的后背,借她上升一丈,池乔下翻之时,更是翻身递出一把剑,让体态最轻盈的卫妩在剑身上踩了一踩,也供她再飞一截。 这三人的配合无间,便像是一个人拆成三个人,又组合回一个人似的。 卫妩就如一只蝴蝶般冲向梁挽这只上飞的巧燕,接着抛出一条丝绦,卷住了他的足踝,紧接着就要把他拉下来。 一旦拉下来,就能一剑搁在他的脖颈旁! 就在这时,寇子今再也看不下去,猛瞪了我一眼,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刺过去! 哎?你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他手中一杆长长的枪戳入不深的湖面,借力猛蹬上飞,他身躯如剑般上冲,双手一把拍开了卫妩,使她不能继续借力。 而梁挽借力一踢,避开了卷住脚踝的丝绦,成功下落的瞬间,也踢翻了小错和池乔,点了他们的穴道,也制住了落入湖中的卫妩。 至此,胜负似乎已经分晓。 几个人狼狈地从湖中走了出来,梁挽感激地看了看寇子今,无奈地看向了我。 而我心中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有愉悦,有过瘾,可又间杂着恼怒和不满,只是不能在他面前一一表现,毕竟他太包容了,像这海湖一样什么都容得下,我对他发什么情绪,他都不会对我生气的,这就不得劲了。 我只一心一意地瞪着寇子今,恼道:“你是来当考官的,结果却帮了他?” 寇子今也恼了:“我才不能像你一样卑鄙,做这等四个打一个的腌臜事儿,要打也得一打一才行!” 我手有点痒了,干脆笑道:“好啊,别管梁挽了,等会儿你过来,我一个打你一个!” 梁挽无奈道:“两位,比试已结束,可歇歇吧。” 寇子今居然冲他恼道:“你别傻乎乎拿他当好人,他鬼心眼比你的屁|眼还多!他刚刚只找三个人揍你,以后能找三百个人干你!” 梁挽只是温和笑道:“谢谢寇少爷的好心,可当初也是聂老板救了我和我朋友,我才能来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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