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冷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手。 梁挽也奇异地看向我,仿佛在问——你不打算出手么? 我确实没有。 因为这五个人潜伏在百姓里,却让我早早地看出了不对劲。这能被我看出不对劲的人,云珂怎会看不出来? 怎会没有破招之路?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破招之路第一招是——抬手朝天,扔出一物。 疑似楚容的脑袋飞了! 那刺向人首的剑自然无处可刺,却被他反手一捻、一崩、一截,当场拧断了这锋锐的剑尖。 我惊楞在原地,梁挽却差点笑出声儿来,可仿佛觉得此时笑出来有点不妥,又硬生生把笑半途憋了回来。 而在那物高高飞起之时,云珂也出了手。 他瞬间出脚,重重踩在削他双足的一把刀上,连带着把那持刀人也一并拖到了地上,然后他的人往前一低,避开了背后的一刀,抬手一动背后的巨剑,瞬间在半空横扫过了一个圈儿,这个以罡气与剑气凝酿而成的圈儿,瞬间凭着强大的劲风,截住了飞向他的一道儿流石,弹崩开了劈他脖颈的一片儿大刀,荡开了刺他背后的一剑。 如此,等那人首盒子下落的时候,云珂稳稳地接住了它,并以一双威严厉目冷扫四方,发现五个人全部倒在地上。 没一个人能站起来。 他们的兵刃全被方才那巨剑的一转儿,给拧断、崩碎、荡歪。 他们个个都被剑气所伤,一个手上鲜血直流,一个肩膀上满是血点儿,一个胸膛反插了一道儿兵刃的碎片,一个的脖颈之上几乎多了一道儿怵人的划痕,一个双足之间似有折痕。 梁挽这才看向我,惊奇道:“所以……无论是他当年和我们对战时,还是和冯璧书对战时,都没有出全力……?”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他和老七高悠悠姬雪隐曾是齐名的高手,又怎会轻易地落于人后?” 五个人人一个个心生怒惧,却口上不饶人道:“聂云珂!你这聂家余孽,还敢现身取聂楚容的首级?你就不怕报应么?” 聂云珂只冷厉地扫了一眼五个呜呼哀哉的人,怒道:“报应自会由老天而来,不必你们几个鼠辈来说……现在告诉我,是谁割了聂楚容的脑袋?” 那五个人中的一个老者,似乎是活够了的关系,只冷声发笑道:“我们是奉唐大侠和许大侠的命令守在此处,你觉得能是谁割了这恶贼的脑袋?” 唐约?不可能。许亮明?没必要。 这老东西是谁哦?敢在此处挑拨离间?以为云珂会信么? 云珂却冷声道:“唐约和许亮明远在千里之外,怎指使得动你们这大名鼎鼎的‘敏帮五怪’?我留你们五怪的命,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在此胡说八道,我再问你们——聂成滔如今在哪儿?谁先说谁可活,晚上一句我就杀了他!” 那老者,赫然就是“敏帮五怪”之中的朱铜春,此刻咯咯冷笑,如朽木老雕一般念道:“聂成滔弃暗投明,把聂楚容的首级献出……可不像你,还念着这狗贼的旧情呢?” 聂成滔这厮跟着楚容时恶事做了不少,如今践踏旧主到了底,倒是要洗白了?他可配不上“弃暗投明”这四个字。 云珂冷笑一声,似乎是要杀人的样子,梁挽有些看不过眼,想要出手,这次却是我拉住了他,轻声道:“敏帮也不是什么善门好派,你出手管他们做什么?” 梁挽无奈道:“这种敏感时候,正道和□□之上本就有许多人盯着他,他若再因聂楚容而杀人,只怕要激起更多人的愤怒……” 可你看如今的情形,他不去杀人,别人就不会去杀他么?这陷阱赤条无遮地放在这儿,是针对他还是我的? 我心里想着这一句,嘴上却不知如何与梁挽说这句话,只是目光微微一动,梁挽似乎就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叹息与无奈之意越发深沉了起来。 云珂却没有再下手,只是打开了盒子,看向了盒子里的那首级,目光复杂地伸手揉向了那人的眉眼,看得好像凝尽了各种情感,可是揉了几分,忽的面色一变,伸手丢了! 就在他面上颜色剧烈变动之时,双手颤抖之时,忽有一道儿影子越过栅栏、翻过摊贩、掠过地上的五个人,直冲他袭去! 这人掌风一起,抢先就要印在了聂云珂的后背之上! 却是“砰砰”两声儿,与一个挡在云珂身前的人对上了掌,与一个挡在云珂身侧的人踢了上脚。 前者是我,后者自然是梁挽! 我方才不动手,除了认为云珂可以搞得定这五个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搞不清楚第六个人藏在哪里,也不明白他打算何时出手,敌在暗我在明,那就不好,敌在暗我也在暗,那还妥当。 我如此急如迅电地飞出,刚好甩出一掌,与那人对了个正着,当即可以看出——那是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五官本是俊朗玄奇,可戾气杀意如同附着在他脸上的一层烈火,让人凭空多了几分狠色,我看得一惊,当即收回,却觉出对掌的部位烫如火焰,那里残余的内力似乎是直直冲我掌心而去的,见我神情不对,梁挽当即以身相撞过来,如玉山倾颓,瞬间连出几蹴,逼退了那人! 那人退后几步,本想再来,梁挽却急速冲了上去,甩袖踢足,缠住了对方,我强行压制了掌心冒起的余焰,回身看向云珂,却见到他面色惨白,嘴馋发紫,须臾间已满头大汗,双手颤动得几乎握不住巨剑,哪里是受惊,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我赶紧上去查看,他却在虚弱之中震惊地看向我:“楚容……不,楚凌,你,你怎么会来?” 我听到他念我楚容,一下子觉得身上某处坚硬的部分柔软了几分,只冷声道:“梁挽会缠住那个人……我先带你走,然后就去帮他。” 他摇了摇头,拽着我的手却有些颤动:“那人头不是楚容的,盒子上也有毒,我走了也未必能逼出毒,不如留下来,杀了那人……” 我忽然觉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认真问他:“你想杀的人到底是谁?” 他苦笑一声儿,看向我:“你呢?楚容死前最后一个见的是你,那时你没去救他,我以为你已下了狠心,可如今……你想救的又是什么?”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看他,道:“我不是想救什么人,我只是想挽回……值得去挽回的一切。” 说完,我捏了捏他的肩,然后一回身,飞到了梁挽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臂膀,把他往后轻轻一扯,避开了那炽热掌风的一击,接着我抖落了一道儿剑尖,赫然冲着那神秘人刺去! 五招之内,血溅四步! 且看谁流的血多!看谁能在今日活下去?
第149章 热掌是谁 掌风纵横交错之间,热气飞腾如焰,我冲过去的时候,发现梁挽的素白衣衫之上已然多了几道掌印,触目惊心却也可怕至极,瞧着如一道道深红浅白的唇印在浮动,却不断有热腾腾的血丝儿冒出来。 而对方也没占到太大便宜,虽然他一抬手一举袖之间尽是热气扬扬,仿佛藏了个小太阳在袖里发光发热,可梁挽催动内息与身法之时,就宛如一道儿月下赫然扬起的晚风,不经意间就飘到了他的身后,一瞬间急出十多招,后退几步如白驹掠空,而对方身上已经留下了十道脚印。 可想而知,梁挽还是留了情。 那我要留情么? 我这么想的时候,手中之剑已然出鞘! 一把寒铁精英所打造的剑,如穿云破月一般而去,一时从下往上斜着一挑,夹着灿黄光芒刺那人的袖口,一时从上到下一个大弧度的劈扫,衔着冷意和杀气劈向那人的肩膀! 招招凌厉果断,剑剑分胜断负。 可数招之后,那人却停了与我的交手。 各自驻足,我垂剑余下,扫掉剑尖之上沾留的一两滴血丝儿,轻轻松松、利利落落地站在一边,而那神秘青年则眯了眯眼,瞳孔如猫见到阳光一般缩了几分,背上的衣衫褶皱破了四处,好像镶了一层金却又裂了几个口。 “你为何不出全力?手下留情是做什么?” 我冷声道:“因为我不杀无名之人,而你的掌法路数,与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有些相似……” 他笑道:“你觉得我是唐约的人?” 我挑眉:“难道你不是么?” 我看向梁挽,梁挽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唐约是有个师兄,我曾经在照天耀地门营救阿渡的时候见过,好像是姓沈的,而眼前这位并不是……” 不是唐约的师兄?不是他的亲人? 那就好。 我方才没有一下子下死手,还真是怕应了阿九的预言,一不小心杀错了人,打错了对手,那可就真是迎错了结局了。 我立刻叫梁挽去扶着云珂,帮他运功稳住毒势,而对方一走, 地上躺着的“敏帮五怪”们却齐齐惊呼了起来,尤其是那方才说话的老者,之前还中气十足和我对呛的,此刻却还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那个人道:“你,你明明告诉我,围杀聂云珂是唐大侠的委托……怎么你竟然不是唐大侠的人么?那这用聂楚容头颅引出聂家余孽的委托也是?” 那青年以极厉烈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众人,便轻笑着伸手,掸了掸肩膀上的血迹与碎屑,拍了拍胸口的脚印,利利飒飒,风风火火,仿佛拍掉的不是自己的血,抖落的不是别人落在身上的尘土。 “我都不是他的人,那这所谓的杀人委托……自然也是假的。” 众人瞠目结舌,随后怒目而视,各色各样的叫骂重复不休。 我只上前一步,冷静问道:“江湖中三大齐名的热掌高手‘赤魄’、‘劫焰’、‘枭云’……你是‘枭云掌’李楠开,对不对?” 那人眉眼微微一顿,如同静止在了一帧好看的画上。 “不愧是昔日的‘剑绝’聂楚凌,你猜倒是猜对了,只是你的杀心似乎不如从前,竟然不出杀招?” 我只无视了他的挑衅,只冷声厉色道:“聂云珂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李楠开淡淡道:“毒是这几位下的,你可以慢慢审问他们。” 我皱了皱眉的瞬间,梁挽已立刻走向那几人,从他们的身上一个个搜罗解药,且搜且闻药味儿,凭着多年积累的药理知识锁定了一枚解药,并拿去给聂云珂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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