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地摸了摸他,说:“到里面去吧……有什么到里面去说……” 小错就极力地收拢了眼泪,眼睛和挂在我身上似的挪也挪不开,就这么眼巴巴地进了我的房间,好像才回神过来。 我就和他细细说了这几年的经历,也道了歉,可小错只是忍不住,上前揉揉我的脸,惊奇道:“居然真的能变成十八岁的样子,皮肤好嫩啊……” 我忍不住咳嗽道:“别摸了……” 半个月前卫妩都摸过一遍了,还问我怎么保养的,你这让我咋回答啊…… 小错立刻反应过来,收拢了不安分的手,可还是难掩激动地笑了笑,道:“聂哥几年不见,还学会害羞了呢……” 我瞪他一眼:“我不和你说笑了,我要问你呢。” “嗯,聂哥说……” 我只道:“梁挽如今在哪儿?你知道他的行踪么?” 小错忽的变了变面色,淡淡道:“他啊……已经断了联系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疑惑道:“什么?断了联系?为什么?” 小错沉默片刻,道:“他现在的朋友很多,不缺我们这些人……再说,我也不想在明山镇附近见到他。” 我皱了皱眉:“是你不让他来明山镇的?为什么?” “我没说他不可以来明山镇,但我说过棠花酒肆不欢迎他。” 小错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聂哥真要问我为什么?” “方便回答么?” 小错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当年莫奇瑛一案时,我是第一次信任他,我把聂哥托付给他,他却滥用了你的信任,侮辱了你……” 我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儿炸了个漫天乱开,口舌顿时干燥,缓了半天才冷下脸色。 “那事儿我已经报复回去,以后不要再提了……” “就算这事儿可以不提。”小错沉默片刻,忽咬了怒牙,“但第二次你跟他去了聂家,他却踢断了你持剑的一只手!” 我一愣,忽然看向了自己的这只左手。 虽说左手的骨骼在精心护养之下已大部分愈合,但练来练去,都只有从前的80%到90%的速度。 虽然只差了一点点,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逾越的一点点。 我叹了口气:“在那场生死决斗里,他本可以杀了我,却宁愿死也只是踢断我的手,我不怪他的,你也不该怪他,没有这只断手,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取信于聂楚容的……” “我就知道聂哥会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小错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却忽然冷了神色。 “可第三次,我认同他对你的关心付出,我把你全权托付给了他照顾,他居然……他居然在酒后失了防范,把你弄丢了!” 他几乎是目光赤红如血,翻动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绝望。 “我再一次信他,他却把你弄丢了整整三年,三年的死生不知,三年的下落不明!我怎么还能再原谅他,再去信任他?” 我叹了一口酸涩无比的气,解释道:“他一年都没喝酒了,那次是一年中头一次喝酒,而且,也是他的师父劫走了我,是他和老吴一起运功救了我,这……这实在并不是他的错。” 小错听了这话,仿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但终究还是收下了怒心。 “好,就当是我枉做恶人,他这几年也四处行侠,救了不少人,破了不少奇案,也不算是辜负了聂哥的救护。” 我松了口气,笑道:“就算是你也得承认他是个好人嘛。” 小错沉默片刻:“但他这些年救的很多人,其中很多都有着聂哥类似的身世背景……” “这点罗庄主已经和我说过了,这是一件好事儿啊。” 小错无奈道:“其中有不少人被他救了后,就对他心生爱慕,不止想和他做朋友,有些人不仅是身世背景和聂哥有些像,就连气质……也和你很像,甚至有人也是用剑的。” 我轻松地笑笑:“所以呢?你要我把他身边所有与我相似的,用剑的美男子,都视作眼中钉吗?” 小错却疑惑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他这样优秀的人,和他表白的人不会少,我担心个什么?” 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要是这么轻易就放下,又为什么逼着自己满世界地救人,满天下地去冒险,去把自己逼到生死边缘才能得到满足?” 这坦然平静到了极致的话音一落,却让小错思考了许久。 然后他看向我,像看一个最熟悉的人忽然长大那样感慨。 “聂哥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啊,若是从前的你,一定不会是这样坦然平静的态度……” 我笑了笑:“谁又能和从前一样呢?” 小错叹道:“我会和聂哥一起去找梁挽,但找到他后,聂哥也别急着暴露身份,倒应该看看他身边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也看看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身边的朋友难道不是秋碎荷他们?” “不,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他身边的朋友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一批人了。” 这倒是让我有点子震惊,而小错也接着严肃道: “他如今的朋友,有一个说一个都是极可怕的人物,而能和这等可怕人物交朋友的梁挽,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梁挽。” “你若是看到如今的他,只怕也会大吃一惊!” 我这浓厚的好奇和困惑就被他勾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的挽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
第121章 多年之后再见到他的我 找梁挽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因为说好听点,他是狡兔三窟、老巢众多。 说难听点儿,他是满世界乱窜救人的顶级街溜子。 我们每每靠着打听到的消息,到了一处地方,然后就发现他的人已经在半个月前就走了,没了。 这样换了三个地方,追了三个月,每次都是追到一个地方不久他就奔向下一个地方去了。 我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啊。 以他现在这种神鬼莫测的速度,如果他不想让人找到,那是谁也找不到、追不上他的。 我就想去找寇子今问问,可他在我失踪之后伤心失意了许久,也早已离开明山镇,把生意做往各处各地去了。现下也不知在哪里和什么大人物谈生意,别说见一面了,找个人递名帖都难。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找陈风恬? 也很难,他如今早就不在明山镇附近出差,很久之前就已经去别的地方抓巨匪、破大案了,如今据说盯上了一个通缉多年的大犯,谁也不知道他追到了哪儿。 我想了想,对小错说:“我不想对江湖公开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也不愿耗费时间去追着他们走,我们不如守株待兔,守在他们一定会经过的地方。” 小错道:“好,我记得还有三个月,就是他们每年一聚的日子。” 每年一聚?这话你怎么之前不说? 小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最开始聂哥失踪的时候,梁挽,寇少爷,陈捕头,还有我,总会在每年挑一个日子聚在一起,分享彼此寻人的消息,但我因为不想见到梁挽,最近两年都没去这个聚会,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年会不会再聚。” 我道:“他们在哪里聚?什么时候聚?” 小错道:“大概还有三个月就是他们再聚的日子,聚的地点是襄州的惠春楼,若是聂哥愿意赌一把,等一段日子,我们可以去那里等着。” 三个月确实有点久,可如果他们真能来,那就值得一等。 毕竟朋友们都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朋友,他们如今四散各方,如漫天星子一样闪耀各州,能聚起来实在不容易,若是真能同时见到他们几个,等三个月又何妨? 不过为什么聚的地方是襄州的惠春楼? 小错解释说——襄州是中立地带,不受任何势力约束,据说惠春楼的幕后老板也是一个侠义心肠、乐善好施之人,从前喜欢在天灾时期施义粥,后来又常收留无家可归、落魄受难的江湖好汉,所以在民间和江湖上都享了些义名,大家也愿意去捧他们的场。 提到这儿,他就笑道:“聂哥还记得当年在明山镇开饭店的小郑么?他昔日受过聂哥和我的恩惠,两年前到了惠春楼,如今已经被提拔成大掌柜了,我和他说说,他一定能让我们混进去。” 他不提我早忘了这人了,没想到当初无心插柳,如今都长成能在异地庇护我们的大树了。 可我转念一想,道:“可混进去是能够混进去,我俩过去好像只能当伙计了吧?“ 小错却笑道:“聂哥能压得下身段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自矜道:“你都能可以从杀手转职伙计,难道我就不能从老板变成打工人吗?“ 我们到了惠春楼,小错递了名帖,见到掌柜,果然是当年明山镇的小郑,他见到小错便有些亲热,见到我便有些讶异。 小错只说我是聂老板的远房堂弟,想和当年的聂小棠一样摆脱掉聂家的控制,而我此刻也粗浅地易了容,保留了几分五官轮廓,让小郑看出了我和当年聂老板的几分相似,却不至于把我错认为当年的聂小棠。 这一下,他果然看得亲切异常,给我们安排了伙计的职位,同时也嘱咐别人要特别照顾我。 我不太希望被特别照顾,因为我这次混进去,不仅是等梁挽他们,也是想在襄州附近的地界考察考察,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开一家属于棠花酒肆的分店。 如果棠花酒肆若是乡镇小食堂的话,惠春楼就是大城市的大饭店,想在大城市开分店,就算混不到惠春楼这样的规格和人气,也得看看人家是怎么运作的,看看行业龙头是怎么做到龙头的。 我一进去,就觉得这惠春楼装修精致、礼数讲究、用度奢华,位于四通八达之处,迎来送去的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在这里作为伙计能听到的消息,可比作为客人要听到得多,作为伙计能学到的东西,也比作为客人的要翻上几番。 这一切生意学问都与乡镇不同,我从头学起,虽觉得累,但也挺充实。 因为确实学到了不少,掌柜的看出我和小错想学,也不吝惜,还觉得我们若是能把明山镇棠花酒肆的分店开过来,他也会替当年的聂老板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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